客觀地說，日本海軍航空兵裝備的“零”式戰鬥機是整個太平洋戰爭初期最優秀的戰鬥機，也是人類航空史上第一種性能全面超越同時期陸基戰鬥機的艦載戰鬥機。在珍珠港戰役爆發後的6個月裡，“零”式幾乎統治了整個西太平洋的天空，它超強的空中機動性能和前所未有的續航能力讓盟軍的飛行員吃盡了苦頭，它的總產量甚至超過了1萬架，是二戰中日本生產最多的機種。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兇名遠揚的戰鬥機最終還是和日本法西斯一起走向了失敗的深淵，那它究竟是如何落伍的呢？
“零”式出世
20世紀30年代，全金屬、單翼戰鬥機成為飛機設計的新潮流，傳統的木製蒙皮、雙翼戰鬥機逐漸被淘汰。當時已經成為亞洲軍事強國的日本不甘落後，也開始研製自己的新型戰鬥機。1935年6月，日本三菱公司完成了A5M型戰鬥機的試飛，這種時速超過450千米的艦載戰鬥機讓日本海軍大為滿意，取消了大批購買外國戰機的訂單，並在次年將這種戰鬥機命名為96式艦載戰鬥機。然而96式畢竟是日本在軍事航空領域的初步嘗試，它盤旋性能出色，但飛行速度一般，無法躋身一流戰鬥機之列，於是日本海軍在1937年5月制訂了研製96式後繼機型的計劃，按照日本海軍的設想，新型艦載戰鬥機要具備500千米的時速，最大航程要超過3000千米，至少要裝備2門20毫米機炮、2挺7.7毫米機槍和一套無線電通信設備。當年10月，日本海軍向日本最大的兩家航空公司三菱和中島進行了招標。中島公司認為軍方的要求太過苛刻，最終退出了競爭，三菱公司則指定96式的設計師崛越二郎承擔這項工作。為了最大限度地滿足軍方的需要，崛越二郎的小組在樣機上採用了很多開創性的技術：比如可收放的起落架、全氣泡式座艙蓋、可拋棄副油箱和電熱飛行服等等。1939年4月，原型機由試飛員島勝藏駕駛首飛成功。當年9月，日本海軍將原型機編號定為A6M1。第二年7月，A6M1的改進型A6M2（換裝了中島公司的“榮”式14缸發動機）在日本本州機場試飛成功，這款樣機的性能完全滿足了日本海軍的苛刻要求，正在進行侵華戰爭的日本海軍航空隊立刻申請裝備這種戰機。1942年7月，15架剛剛生產出來的A6M2被編成了兩個航空中隊，加入了駐紮漢口的日本海軍第12聯合航空隊，加入到了侵華戰爭的行列。由於當年正值日本紀年2600年，為了“紀念”這一年份，日本軍方將A6M2正式命名為“零”式艦載戰鬥機。
96式艦載戰鬥機
作為太平洋戰爭初期性能最先進的戰鬥機，“零”式完全壓倒了同時期的英美等盟國戰機。首先，“零”式的續航能力超強，它最大航程超過了3000千米，可以從航空母艦起飛掩護轟炸機奔襲重慶、成都等中國內陸城市，要知道不列顛空戰中的英國“噴火”和德國Bf-109戰鬥機的最大航程都不超過2000千米；其次，“零”式的空中機動性能優異，由於它機體很輕，翼載大，所以垂直和平面機動性能極為出色。在空中格鬥中，往往盟軍的飛行員剛剛從背後咬住“零”式，後者一個迅速的轉彎就能擺脫不利，進入攻擊位置；第三，“零”式火力強大，在其他國家戰鬥機還以12.7毫米機槍為主要武器的時候，“零”式就加裝了20毫米機炮。這三大優勢讓“零”式在侵華戰爭和太平洋戰爭初期猖獗一時。
德國Bf-109戰鬥機
1940年8月19日，12架“零”式戰鬥機首次參與侵華實戰，掩護50餘架96式陸上攻擊機轟炸重慶，往返2000千米，但並未與中國空軍發生空戰。1940年9月13日，13架“零”式再度侵擾重慶，與保衛重慶的中國空軍展開激戰。由於“零”式性能遠遠超過中國空軍裝備的蘇制伊-15和伊-16戰鬥機，中國空軍傷亡慘重。在接下來的幾個月中，“零”式橫行中國上空，中國空軍和蘇聯援華志願航空隊損失近百架戰機，直到後來裝備P-40“戰斧”、P-51“野馬”戰鬥機，才具備了和“零”式對抗的實力。“零”式肆虐中國天空的事情被美國援華飛行隊指揮官陳納德注意到“零”式的表現，立即向美國國內進行了彙報，但美國軍方沒有予以重視，直接導致了太平洋戰爭初期的被動。1941年12月7日，日本海軍偷襲美國太平洋艦隊的駐紮地珍珠港，太平洋戰爭正式爆發，當時日本海軍已經擁有超過400架“零”式戰鬥機。12月8日，84架“零”式戰鬥機從日軍佔領的中國臺灣起飛，以低速省油的方式突襲菲律賓的美軍克拉克空軍基地。當時美國海軍的主力艦載機是格魯曼公司生產的F4F“野貓”，除了火力和機體堅固程度略強於“零”式，速度、爬升和機動性都遠遠遜於後者，再加上美軍倉促應戰，當天就被擊落了上百架戰機，菲律賓美國空中力量幾乎被“零”式全殲。此後的半年中，日軍的“零”式戰鬥機在太平洋先後擊落了盟軍飛機500多架，自身的損失還不到50架，這樣的戰損比讓不少盟軍飛行員都談“零”色變。
意外大禮
“零”式的突出表現很快引起了美國軍方的高度重視，軍方迫切希望能得到一兩架“零”式的殘骸，分析出其缺點，以研製出足以壓制“零”式的新型戰鬥機。可當時日軍正處於全面攻勢，想奪取一架“零”式戰鬥機談何容易，美軍情報部門為此頭痛不已，可一次意外卻送給了美軍期望已久的大禮。1942年6月3日，一名日本飛行員駕駛一架“零”式從阿留申群島附近的“龍驤”號航空母艦上起飛，執行襲擾美軍港口的任務。然而在返航途中，飛行員發現飛機油箱被子彈擊穿，燃料即將耗盡。無奈之下，飛行員選擇在附近的小島上緊急迫降過程中，“零”式戰鬥機不慎倒扣入沼澤，倒黴的飛行員因為頸骨折斷而喪命。一個月後，一支美國海軍偵察小隊鬼使神差地來到小島，發現這架珍貴的飛機，立刻拍下照片，彙報給了情報部門。這突如其來的禮物讓美國人欣喜若狂，他們立刻派出人員將整架飛機包裝好用船運往美國本土。此後的一個月中，美國軍方集中大批技術人員對這架“零”式進行分析研究，他們發現“零”式爬升率遠遠超過美軍的F4F和P-40，航程也是盟軍飛機望塵莫及的。此外，“零”式低速時的機動性超強，在低速狀態下與其進行格鬥等同於自殺。
F4F
但“零”式也不是沒有缺點，首先它為了追求超遠航程，機身重量一降再降，不但沒有加裝保護飛行員的裝甲，也沒有安裝任何自動滅火裝置，只要被少數彈藥擊中就容易發生爆炸，如果用專門的穿甲燃燒彈進行攻擊，“零”式就是標準的“空中打火機”；其次“零”式高速狀態下機動性能一般，俯衝速度也偏低，美軍的P-40戰鬥機如果採用高速俯衝，一擊就走的戰術足以抗衡“零”式。不久，美國軍方將本土的測試情況通報了美國海軍，這些寶貴的信息讓美國飛行員們逐漸擺脫了對“零”式的擔憂，他們憑藉現有裝備也能和“零”式進行對抗。隨著時間的推移，美國強大的工業、科技實力開始發揮威力，P-38“閃電”、P-47“雷電”、F6F“地獄貓”等性能先進的戰鬥機相繼裝備美軍，“零”式的技術優勢已經風光不再。1944年5月19日，美國海軍第五艦隊和日本聯合艦隊在菲律賓海域展開激戰，裝備了F6F戰鬥機的美軍飛行員一舉擊落了70餘架“零”式戰鬥機，而自身的損失卻微乎其微，這一天也被美軍飛行員戲稱為“馬里亞納獵火雞大賽”。此後，“零”式的地位日益衰敗，只能承擔起自殺攻擊的任務，再也沒有太平洋戰爭初期的肆虐跋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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