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6日傍晚時候，69歲的黃三寶推著一車青草，艱難推上門口的小斜坡。年輕時參加農業大生產，在黃三寶身上留下了重重的印記，現在的他有一些駝背，跟人說話也沒有了底氣。“我就不想回家，一回來就愁！”臉上掛著偽裝的笑容，黃三寶放下手推車，說起了沉重的心事：黃三寶生了三個孩子，只有一個兒子，原本指望兒子給他們養老，沒想到兒子黃靜民患骨癌，為治病兩年花了30多萬，最後還是疼死了，留下一屁股外債，還有三個孫子。
不提到兒子的事還好點，一想起來兒子，黃三寶頓時沒有了精神。以前家裡條件不好，兒子是外出打工找了個媳婦，姑娘人不錯，儘管孃家不想讓她嫁這麼遠，還是跟著黃靜民打工，甚至結婚後翻蓋了家裡的房子。2017年的時候，黃靜民在嵩縣做水電工，人緣也還不錯，三個孫子虎頭虎腦很可愛，黃三寶覺得要過上好日子了……
天有不測風雲，任誰也沒有想到，20多歲的小夥子，從一米高架子上跳下來，會跳出來一個“骨癌”。2017年夏天，黃靜民在縣城給人安裝電路，感覺右腿大腿部位針刺一樣疼了一陣子，於是從一米來高的架子上跳了下來。落地後，疼的厲害，被同伴送到當地中醫院，醫生檢查後說是骨刺，建議做一個小手術。術後休息了一個多月，黃靜民發現，腳後跟發黑，手術部位不會癒合，媽媽陳愛香催促他到洛陽大醫院檢查一下。
“那都是過年時候了，他小妹子在洛陽打工，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哥到她那兒玩幾天，過年就回來了，我也沒多想。可是沒過幾天，兒媳婦把幾個孩子交給我，也走了，我才覺得不咋對勁，問俺女婿，誰都不說。後來才知道，他得了骨癌，先去一個醫院，那醫生們鬧彆扭呢，不給他做手術，後來去了150，才做了手術……我見著娃子的時候，他就剩一條腿了……”相對於黃三寶愣愣不說話，陳愛香的哭聲很快引來了鄰居們。
“咱農村人掙倆錢老是難，蓋房子花了好幾萬，外債剛還完，還沒過幾年消停日子，他又得了這個病。你知道，前年給他治病，都是借的錢，連三二十塊都借，還有好心人捐的錢，沒治住……化療就化療了老整一年，後來醫生說，不敢再化療了，怕他身體頂不住，讓烤電，又烤了10個療程，俺娃子瘦的呀，不敢想……”陳大娘回憶：2019年春節過後，黃靜民吃不下飯，喝不下水，身體骨瘦如柴，躺著不動，背和屁股疼，稍微一動，渾身都疼。
“他都是疼死的，見天臉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子……去年冬天，他看這病也治不好了，就讓他媳婦拿著戶口本結婚證去離婚了，她還年輕，咱不能耽誤人家。就是俺老倆賒著身子幹，能幹動了替他把孩子養大，真幹不動了，三個孩子上街要飯……”黃靜民活著的時候，村裡給他申請了低保，去世後需要重新審查，目前還沒有什麼補助。
來到黃三寶家的時候是傍晚，幾個孩子已經放學，看到家裡來了陌生人，老三黃義誠躲在門後面。“這娃子膽子小，他爹死的時候，家裡來人多，嚇住了，不敢見家裡頭來人，一來人就藏到門仡佬裡頭。出來來，乖，叫叔叔給你照個相，娃子長得可好看了……”黃三寶伸出手，喊著黃義誠，孩子沒說話，又躲在了門後面。
聽到要去爸爸的房間看一下，黃義誠攔著門，不讓進。“俺都給他說他爸他媽打工去了，叫他在家看好門，誰都不讓進去，他就當真了……”陳愛香告訴作者：“過來乖，叫叔叔去屋子裡看看，他好找到你爸們，讓他們回來給你買好吃的，聽話……”
5歲的黃義誠哭著要媽媽，老大黃義澤緊緊抱著弟弟，安慰他。黃義澤已經10歲，上小學4年級，每天和村裡的小夥伴們步行3公里左右上學。兩個小的，在本村的學點，稍大一點後，也要到集中的學校去。
“這不是有這三個孩子吃飯，俺老倆哪兒也去不了。咱以前看了四頭牛，都賣完了，不養頭牛也不行，沒有一點收入門路。借了錢，喂一頭牛，養一年賣了，能還點飢荒（外債）。都是借親戚們的錢，借了兩三回了，都在那本子上記著。不管是誰的錢，咱都得還，俺老倆要是死了，還不起，俺閨女，俺孫子，就是要飯吃，也得把賬還了。咱欠親戚們太多了……”割草回來的路上，有人給了陳愛香幾個舊的書包，她打算洗一下，給孫子們用。
“沒門兒，那也不能難了就不活了吧？娃子死了，媳婦走了，還有三個孫子，只要他們長大，俺倆也就完成任務了！”舊書包裡是陳愛香路上撿的飲料瓶。村子附近有一個大水塘，天氣熱了以後，會有城裡人過來玩，陳愛香自發清理水塘邊上的垃圾，可以撿到不少塑料瓶。“老便宜，3分錢一斤，管他呢，有了總比沒有強。”
老二黃義富倒是個不認生的主，站在凳子上看給奶奶拍照，當答應給他照相的時候，站在門口，一連擺出來十幾個動作。“老大啥都知道了，這倆還是小憨子，只要吃飽不飢，也好養活。現在還小，我就愁他們上學，這是仨呀，別的娃子都上學，我不叫他們上學，覺得也不中，愁……”
黃三寶說話已經有些顛三倒四，後來乾脆不再說，有啥事都讓老伴兒解決。“我不中了，叫我幹活還有點力氣，說不成，愁……”
“愁”是老兩口共同的話語。得到兩根火腿腸之後，就連老三也不再哭了。鄰居告訴作者：他家裡是真難，借給他的錢也不打算再要了，老倆身體本來就不好，就一個娃子也沒了，沒有半年，緩不過來勁兒。不過現在社會好，有政府和好心人幫忙，慢慢就會好起來的……
趁著和鄰居說話的功夫，黃秋香讓大孫子給女婿打電話，說讓從城裡買一些菜招待我們，黃義澤很快找到了電話號碼……拒絕後，老人顯得有些生氣。對於作者來說，能力實在有限，如果您願意幫助他們請於河洛鄉村聯繫！圖文/河洛鄉村 韓老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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