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之客来望江

上大学之前,望江于我是陌生的,无论是地理意义上的望江县还是文化意义上的望江楼于我都是陌生的,那是源于我是一个较本分的好学生,也源于我当时知识面的狭窄。

直到步入大学之门,有了较为宽松的读书时间,由于涉猎中国的传统文化对联,才第一次耳闻望江。当时喜好搜集一些对仗工整、又充满意蕴的对联,如:“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遥山皆有情。”;“万壑烟云留槛外,半天风竹拂窗来。”;“迎江寺,寺迎江,迎江寺塔,塔影横江;蟠龙阁,阁蟠龙,蟠龙阁酒,酒香腾龙。”等等。而我最喜爱的一联就是;“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这些被时光漂洗了千年,被世人吟诵了千年的文字深深地刻入了我的骨髓之中,每一次重温它都给人带来一种温暖而久远的感动。

毕业前夕,结交了一位望江的朋友,于是我又一次的从地理意义上熟悉了这个词,但那时对望江县只构成一个地理位置的初略认识,知道有那么个地方而已,远没有对“望江楼”的那份亲切和倾心。

望江之旅|他乡之客来望江

莺飞草长,花开花落,一晃,十几年的光阴匆匆被我甩在背后。在宜城,结婚、生子,为人母,为人师。几分艰辛,几分平淡,几分感悟,几分渴盼。伸出双手,已不再细腻与白皙;照照镜子,眼角已爬满了鱼尾纹。这种庸常的生活于我似乎有些压抑。一日,我忽发奇想,我要亲自去探访一下望江县,去触摸一下她及与她有关的一些历史和文化。

望江之旅|他乡之客来望江

那日,起初天灰蒙蒙的,风也有些凛冽。我独自一人背着包,挎着相机登上了由安庆开往望江的班车。一路上,我都是站着的。看公路两边黄得有些壮观的油菜花,心中惊叹不已。排山倒海似的黄迎面直逼过来,让你措手不及,让你头晕目眩。那是大地在春天展示的一种骄傲与辉煌。尤其是安庆至皖河农场这一段。至车行抵望江县,隐隐约约有一些小山丘蜿蜒在公路的两侧。过太慈镇、赛口镇、高士镇,突然前面出现一大片水域,被公路从中一分为二。这就是距望江县城区6公里的武昌湖,此为天然湖泊,水质好。据当地人介绍,此湖到冬季蓄水较少,正是出鱼、黄鳝等水产品的季节。平时蓄水多,特别是夏天,水美鱼肥,水草、芦苇、野莲花围湖而生,野鸭、野天鹅嬉戏水面,别有一番情趣。秋季螃蟹出水,销往广东、上海、台湾、日本、东南海等地,是望江县的一大水产品生产基地。不由人想起毛泽东的词“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此武昌虽非彼武昌也,但湖中的鱼是一样的鲜美!

望江之旅|他乡之客来望江

从安庆到望江,约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在长途旅游车站下车,我就溶入了车流、人流,溜达、徘徊在各条街道上。县城不大,高层建筑不多,小城的人淳朴而善良,生活得简单而适意。没有紧张和急促,有的只是步态的从容和悠闲。途经望江县人民政府办公楼时,我甚至忽略了它的存在,待返回时才发现它。因为在我已有的概念中,政府办公大楼理应有一种较气派、较壮阔的门面,否则怎能容下一个政府大院?然望江县人民政府与安庆市教研室有着类似的极普通、极常见的竖向门牌,窄窄的一扇门,给人一种很亲和的融入。无须仰视,无须整理衣帽,无须顿足调整心态,你就可以很随意的走进一道窄窄的门,上楼,办事。它的近旁就是望江县教育局,一样的门面,平起平坐,很低调,低调得开始是突兀,是不适应,而后是欣慰,是忘怀的喜。但这喜悦是如此的短暂,因为那边正在建一座新的政府大楼,不要去看,就知道它的格局早已定了,那是一种权力的象征,也是压抑人性的又一道门槛。我是多么的希望它永远不能竣工啊!

望江之旅|他乡之客来望江

出车站(注:老汽车站)向左拐直走200米左右,就能看到一个钟楼竖在半空中,那就是望江中学的门楼,是较典型的欧派建筑风格,古朴而又庄严。入得校门,才发现校园不大,小巧而紧凑,人工雕饰的东西不多,满地流淌着古朴和自然。琅琅的读书声伴着琴房的乐曲溢出窗外。那应是一片心灵栖息之地,一块放飞梦想的乐园。

在望江县城逗留时,发现一个买服装的雷池市场,一问才知望江县有一个雷池乡,在望江县城东南10公里处,紧靠长江北岸,面积100平方米,入江处为雷港,因古雷水自湖北黄梅县界东流到此,积而成池,亦名大雷池,东晋时置大雷戌,为江防要地。而我们所熟知的“不敢越雷池一步”成语就源于此地。于是急切地想去见雷池一面,似乎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诗意的水域。可一打听,才知如今的雷池乡以种植棉花为主,又称“白云”之乡,早已无池可究、无水可访了。回来在网上一查,得知在明天启间(1621-1627年)雷池口为大量流沙所塞,雷水改道从望江华阳镇流入长江,昔日的雷池只能去武昌湖寻得其部分遗迹了。自然在人类面前有时也显得无奈,这究竟是功还是过,是悲还是喜?

望江县城位于华阳镇,附近有陶寓滩,原名桃花滩。传说很久以前,从外地来了一户人家,在此开荒垦殖,屋前屋后,栽满桃树。每到桃花盛开的季节,一片火红。因地处江滩,人称桃花滩。晋代陶渊明任彭泽县令时,曾乘舟至桃花滩观赏桃花,并借宿一宵。陶公弃官退隐后,当地人为他“不为五斗米折腰”的精神感动,便将桃花滩改为陶寓滩。

离开望江县城,已是日暮时分,浅红的晚霞涂抹在西边的天空,落日的余晖掩映着这座小城,透出许许的古意和诗意,那“泣笋台”、“卧冰池”、“九龙潭”、“驮婆咀”,每一个名字的背后都曾演绎着一个故事,都能谱写出一曲优美的诗歌。

难怪我那位朋友,由这方水土养育、浸润和熏染着当地文化的那位朋友,常在信中用些古典之词,诸于“汝能”、“尔能”、“勿怪勿怪”、“去兮去兮”。不禁让人忆起温庭筠的《梦江南》: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

一首歌词云:红叶清风斜谷,一路汀洲烟雨。独倚望江楼,醉问情愁何物?归去,归去!鹤舞白沙云麓。

归去,归去。望江的一切。

去兮,去兮。望江的一切。

(陈迎竹/文 郑强/图)

*本文完成时间较早,文中的政府大楼已经建成投入使用,汽车站也已经搬至新的客运中心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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