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12万的车是偷来的,关你屁事啊

我家12万的车是偷来的,关你屁事啊

我妈病重,腰椎疼的趴在床上起不来。

我爸呢,是个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看到我妈躺床上满脸疼痛的模样,不知道有多心疼。

他骑着一辆自行车,到处打听哪里的大夫好。

六月份时,他安顿好我和弟弟,叫了一辆出租车拉着妈妈去看病了,大夫是市里有名的土中医,人称“土罐子”,据说拔罐、针灸很在行。

那年我才上初中,多少知道妈妈的病,腰间盘突出,要是看不好,可能一辈子也就瘫痪了。

那时我家不富裕,负债累累。我爸挨个院子,亲戚们借钱给我妈治病。

我爸有九个弟兄,一半是做生意的,不说万把钱了,四五千的是能拿出来几个的。我妈的病也不需要十万二十万的,就简单两万多块钱。

我的那些叔叔伯伯们,平时嘴里说的极好听,有什么事背后有兄弟担着,到了关键时候,我爸去借钱,家家门紧闭,没有一家能舍得借几千块钱。

爸爸很习惯这样的场景,他走的那天拍着我的头说,“你要记住,人心不足蛇吞象,平时关系再好,再铁,借钱的时候,能真正急你所急的,才是真的好。”

他看的很清楚,也知道各家有各家的不容易,看着都挺显摆,但真正有钱的也不多,只是让人寒心的是,没有一家伸手。

后来我妈妈的病看得不错,那个医生给她用传统中医疗法也很有起色。就是在治疗中,需要来回往返,结合家里这边的老中医陈大夫火疗才有效。

来回路程将近7个小时,这事情让我爸陷入为难。

路程远,打车费用很贵,我妈的病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全家坐在一起商讨。

我的建议是打车,弟弟的建议是坐汽车。

但妈妈全身几乎不能站着行走,显然是不能坐汽车的。

我爸寻思再三,他决定买车。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我就觉得我爸是在开玩笑。

首先买车是完全不可能的,咱们那个旧小区,周边买车的人家几乎没有,条件稍微好点的,摩托车已经是很不错的交通工具了。

而且那个时候,买一辆车是天价好吗?

不过也如爸爸所说,眼下这个问题,只有自己有一辆车是最能解决事的,可以随时出发,多晚都能赶回来。爸爸早年也在厂里考了驾照,算是最早的一批驾照学员了。

我妈听到后立刻否决,“家里都成这样了,火疗我就不做了。”

“不可能,大夫都说了,火疗对你的病情很管用,你好好躺着别管,这事我来解决。”

那是我爸最酷的时候,他平时畏畏缩缩,因年纪在叔伯中辈分中最小,每次说话都感觉抬不起头,这次他下决定很快。

我其实也想过,那时候真的不宜买车。我爸呢,后来和我说过他的想法,“你妈的病一时半会好不了的,人有的时候就要在绝境逼自己一把。我买个车,你妈那几个月的病,全靠它了。”

他说了最关键的一句话:“这种事情,靠不了别人,只能靠自己逼自己一把。”

没钱,这车怎么买?

我爸把全部积蓄拿出来才够买车的一半钱,那时候汽车不像现在家家都有。

镇上的人听到我爸要买车,那些人的门牙差点没笑出来,妇女们围起来就开始八卦,“听说老高要买车了,真是奇闻啊奇闻,自己媳妇躺床上都动不了了,他还寻思买车,那车是我们平民老百姓能买的起吗?敢情是买了车,远走高飞吧。”

人大概就是,在特定的时候被划分成三六九等;旁人见不得你好,总觉得所有事情的发生都在他们的预算范围内,如果超出了,八卦就来了。

叔伯听我爸要买车,赶忙上了我家院门,一进门就开始说教,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不是耍富裕的时候,好好给孩他妈看病要紧,买什么车啊。

我爸一字未答,我看到他的泪在眼角打转,愣是没流出来。叔伯走后,我爸把我叫到跟前,“以后一定要好好念书,将来才能有出息都这群人说不,别穿了你爸的鞋,一辈子被人看不起。”

钱筹到了,我爸把老宅卖了,把去年在矿山上打矿的钱要了回来。

总共两万块钱,我爸买了一辆众泰汽车,从筹钱到见到车,总共才三天时间。

他老自己催自己,要快点,要快点,等不及了。

2010年的两万块钱,比现在两万值钱的多。

车开到镇上时,街上的人傻眼了。叔伯指着我爸的鼻子骂他是败家子,敢卖了老宅,那是老祖宗留的根。

那是我第一次见我爸当众反驳,“人都快不行了你跟我提老祖宗,我媳妇趴在地上起不来的时候你们在哪,老祖宗在哪!老宅又在哪里?”

我爸到了晚上开着车载着我妈回来,第二天又给载过去,有了车,妈妈行动很方便。

经过半年治疗,妈妈的病情好转,能起身活动走路,就是脖子上因为火疗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疤痕。

妈妈病情好了后,每天早晨都会比上班时间早起几个小时出去锻炼身体,我们全家因为爸爸买了车,欠了矿山的钱需要爸爸每个月从工资扣,生活很拮据。

但妈妈病好了,爸爸也多了笑容,有什么比一家四口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好呢。

妈妈说她经过一场病想清楚了,人活着挣钱再多都有输给病魔缠身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一家人幸福健康的在一起。

那辆车,我爸偶尔会载着我们一家人在离家近的地方玩。

在车还没普及到小镇上的时候,我们家这辆车像是抗战结束的光荣战士,开到哪里,哪里备受瞩目。

那时候就数我们最拉风,每个周末都有一次外出游玩的机会。

你好了,旁人看了就眼馋。

我三伯一直想借咱们家的车开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多次上门暗示我爸,要考驾照了,这个是新型产业,需要抓紧点学习,不学以后就没机会啦,时代不饶人啊。

我爸就开始插科打诨,反正你就是说破天,我也不借给你。

他一直记得当初病急乱投医到处借钱的经历,他们一副吃人的模样,反正又不是我家人生病,干嘛要借你钱的态度,寒了人心,像再来挽回,真的很难。

三伯不像大伯,把话挑在明面上。

那次三伯火急火燎上门,说儿子在公路上骑摩托车摔了,让我爸载着他赶紧去,我爸二话不说载着三伯到了公路上,全程耗油一百多块钱。

我爸从不提此事,还专程载着我们一家人去医院看。

事后我三伯还背地里议论,“找我家那老幺办事看脸色的不行,上次我死活求他,他才载我去的,你说说,平白无故我也不坐你那车,要不是儿子出事了,我用得着求你吗?”

这种风言风语,我爸见多了。

此话说完不到一星期,三伯又上门了,说这次想去看看峡谷风光,让我爸载着他去。

我爸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他倚老卖老当场发飙,“你这结婚长能耐了,当初要不是我们这帮兄弟把你拉扯大,你现在干嘛着呢?不就是一辆车吗?你拉你三哥就怎么了,真的大了结婚娶媳妇了,就由不得我们了,把我们当外人了啊。”

这就是所谓的亲戚和伦理道德,言传身教也不过如此,我妈妈当时躺在床上,这些表面上的兄弟们,没有一个前来问候,哪怕是装模作样的都没有。

我爸爸冒着大雨去借钱,家门紧闭,我爸爸说什么了,他什么都没说,卖掉;老宅得来一辆车,救了我妈的一条命啊。他被喷的时候,我真想上去理论。

但我一直记得他说的那句话:

大人是大人的事,你是小孩,他是你的长辈是你的叔伯,见面打招呼问候是必须的,哪怕是理论也是我去。你要记住,他是你的长辈,你喊他一声大伯,就不能越界,不能记仇。

后面几年,爸爸的矿山开发了酒厂和各种大生意,爸爸也跟着工资翻倍。

我妈的公司升级国企,日子越来越好。

一万多块钱的车遍地都是,我家那辆老已成了老人,我大学毕业时,我爸说,我们换一辆新车去接女儿吧。

我拖了行李到校门口,我爸开了一辆崭新的大众停在校门口。

我问:换新车了啊。

我爸:对,以前买车为了你妈,这次换车为了接你回家。

车换成了12万的大众,但车内的笑声还在,一家人听歌撒泼的回了家。

镇上也陆续有几家人买了车。大伯和三伯家也买了车,几万块钱的。在我看来,车贵便宜根本没有什么,全看经济能力,能力好点,可以买个贵的。

能力有限,买个便宜的往后再换大的也行。

然而我还是见识到了大伯的能力。

邻里之前的嫉妒真的很可怕,我家的车停在大门口,大伯就指着我妈的鼻子骂碰着他了,怎么着怎么着的。我爸素来不管这些闲事,鼻子底下一张嘴,爱怎么说怎么说。

大伯和三伯串通好到处散播谣言,说我们家现在富裕了,盖了二层小洋楼,瞧不上镇上的人了。

“你家这车,该不会是偷来的吧?”

有时候很气愤,听到这话,我就怼回去,“我家开着偷来的车,关你屁事啊!”

就因为你生活好了,有经济能力去换好的物质条件了,却遭来一群人的嫉妒。我的生活都没有起色,凭什么你就能过得很好。

我从小见识这种墙倒众人推的场景,对现在这场面还是不免感叹,要我说,我家开十几万的车关你毛事了,盖二层楼碍着你了啊,你看不惯可以一边凉快去。

这是心里话,我的教育层次不允许我这么做,就像狗咬了你一口,你总不能反过再还回去吧。

我爸对我的教育,从来都不是“狗咬狗式”的教育。

前几年大伯开车时出事,和酒驾司机撞车把腿压断了,需要一笔手术费。

大伯母第一个找来的就是我家。

我爸二话不说拿了卡取出差的钱递给大伯母,别人都畏手畏脚,是我爸叫了一群人,去找酒驾司机理论,“那是我哥,你撞了他还跑,看你能跑得我矿山这帮兄弟的腿吗?”

他替躺在床上的大伯出了口恶气,平日伙同他的三伯没见踪影。

我大伯醒来后,悔恨不已,“老幺啊,到底是以前不懂事理,给你惹了多少事,现在我这样,能靠住的居然是最小的老幺。想起前几年,你给弟妹看病,我却一分钱没出,你怪我就怪吧,你哥以前不是人!”

我爸就笑,“说的哪里话,没有怪不怪的,你可得给我赶紧好了,起来活蹦乱跳的,继续来找我麻烦。”

嘴巴在别人脸上挂着,由着他们怎样去嚼舌根子,我们都不参与,权当是被狗咬了。

生活还得继续,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没大病大灾的,你帮我一把,我帮你一把,这是人之常情。如果连这点念想都剪断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是啊,念想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生活的重担很多,千百万种。

磨练一直都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我们都还活着,有勇气去面对那些八卦和重担。

朝着阳光前行,豁达一点,没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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