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珠寶設計師，若問你最好的出名方式，你會覺得是什麼？
讓明星佩戴增加曝光量？漫天鋪地的打廣告？
我們說：嘴炮易說，幹過才知道。
對於趙心綺來說，莫過於07年的時候鼓起勇氣以低於成本價的方式撬開佳士得的大門。
01
-
誰是趙心綺？
第一個在佳士得掛名拍賣的華人設計師。
美國“時尚聖經”(Women’s Wear Daily)創刊百年首次以一件珠寶作品作為頭版頭條，是她的作品。
她的作品被評價為21世紀最有代表性的珠寶藝術品，被地位僅次於白宮的美國史密森尼國家歷史博物館永久珍藏。
蘇富比、佳士得拍賣中屢獲拍賣高價甚至刷新亞洲當代珠寶藝術拍賣紀錄的保持者。
2019倫敦大師傑出展最高殊榮「大會傑出獎」的獲得者。
太多的頭銜和榮耀讓人眼花繚亂。
我們還是回到最初說起。
趙心綺（Cindy Chao） 出生在臺灣的藝術世家，自小深受藝術薰陶。
外祖父謝自南設計臺灣乃至日本及東南亞各地上百座廟宇, 諸多作品現今皆列為歷史古蹟。在耳濡目染之下, 藝術創作環境的薰陶開啟了Cindy的美學眼界, 學會用 3D 立體思維，觀察建築物每一角度的一磚一瓦, 與每一寸細節與設計, 進而培養出對建築的熱愛。
看著父親赤手為雕像刻入溫度與生命力的場景，帶給了Cindy 無比的震撼與想象。作為女兒，Cindy 也是父親的第一位學生，從父親身上學到的各種雕刻技藝，例如：平日裡最喜歡給趙心綺出題考試，比如捏一朵花，或雕上一隻小老鼠，然後再告訴她怎樣修改才更生動；可以說是成為她開創出獨特創作之路的最大推手。
耳濡目染之下，Cindy Chao 對職業最開始的規劃其實也跟外祖父一樣，當一名建築師，但母親卻覺得這樣的職業太過男性化。高中畢業之後，聽從了母親的建議進入紐約設計學院（FIT)學習珠寶設計。
大學畢業後，已經訂婚的趙心綺發覺自己與對方並不適合。
更糟糕的是，正在考慮分手誰知她懷孕了。本來想湊合一下結婚算了，但是同為單身媽媽的母親提醒趙心綺：“與其將來長痛，不如現在短痛。”並鼓勵她生下孩子獨立撫養。
並在母親的資助下，趙心綺開創了自己的工作室CINDY CHAO The Art Jewel 。
最開始的店如同我們日常見到的一般，挑石設計銷售，但生產只能外包給工廠，看過Cindy的作品的你一定被她作品的雕刻所征服，而當時沒有一家工廠能夠滿足其要求。Cindy決定自建工廠，真正意義上親手創造藝術品。
由於對原材料要求頗為苛刻，工廠需要大量購買石頭。
為此，姐妹兩賣掉了房子和車，把之前的店也關了。第一個工廠開在了家裡的客廳，員工只有三人，設計師姐姐Cindy，銷售員妹妹Kate，還有一個助理。
某天，她在紐約中央公園行走散心，一個小男孩捧著一隻樹枝編織的手環，走到她的面前送給了她，這個舉動，深深打動了Cindy，也激發了其創作的靈感。
▲CINDY CHAO Four Seasons 四季系列樹枝手環
她八個月足不出戶，親手雕塑、安排鑲口層次，重做了將近20餘次，和金工師傅們共同研發出突破傳統的“共爪光圖“鑲法，以360度全面相連的珠寶藝術工藝，用珠寶呈現出樹枝、葉蔓在四季變化下的光色流麗，重現了樹枝手環帶給她的感動。終於，趙心綺做出了她第一個藝術珠寶系列”Four Seasons四季“。
02
-
敲開拍賣之門
回到我們最開始問的問題？
作為珠寶設計師，想成名的最快方式是什麼？
對於Cindy來說，最初的想法一定不是像成名，而是若能上拍，那麼對於自己苦心專研的工藝以及設計，莫過是最大的肯定。
因此Cindy找到了紐約佳士得總部大樓，見到拍賣負責人。看著她帶來的兩件作品，對方轉過身去，開始沉默。幾分鐘後，他講了一句：
“You will be somebody.”然而，趙心綺高興了不到片刻，對方的報價讓她冷水澆頭。“根本就連成本都無法打平啊。”趙心綺說。儘管如此，她還是將作品交由佳士得，唯一的要求是打出自己的名字。
▲CINDY CHAO Four Seasons 四季藍寶石戒指
作為全世界最負盛名的藝術拍賣公司，佳士得的拍賣門檻相當高，買家都是金字塔頂端的上流人士，動不動拍賣的就是畢加索這樣的大師作品。
新銳設計師的作品想要掛名拍賣是幾乎不可能的。初出茅廬的Cindy，以充滿生命力和立體感的設計，低過成本的起標價，甚至不惜出讓作品股價權，贏得了掛名拍賣的機會。
PS: 參展的設計師若尚未得到絕佳的國際知名度，佳士得只會對其拍品作簡單說明，並不介紹設計師本人。通常參展的當代珠寶設計師需要經過漫長的不掛名時期，升級到掛名於拍賣目錄末頁，直到獲可信的拍售記錄之後，佳士得才會將設計師簡介放於作品旁邊。
佳士得不但答應了掛名，還在巡迴瑞士日內瓦預展中選中了她的作品。這是佳士得首次為華人設計師掛名拍賣，是對作品極大的肯定。
正是這組渾然天成的“四季 ”系列，為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中國女人敲響了世界頂級藝術拍賣行佳士得的大門。最終，趙心綺的6件作品以超過底價的三倍拍出。
▲CINDY CHAO Four Seasons Earrings四季系列葉片耳環
此次拍賣可謂是讓Cindy一舉成名，各種採訪和訂單接踵而至，但從營利角度來看，她也是最沒有效率的設計師，即便作品已經被預訂到了2022年，她還是不緊不慢翻來覆去地修改手上的設計，一年最多的作品也不超過36件。
“如果以生意考量，我是最爛的商人。”Cindy如是說。
哪怕行家說好，客戶說好，只要沒達到自己心中的金線，趙心綺就不肯交工，就連珠寶盒也都堅持由德國最頂尖鋼琴烤漆製作工廠來製作，花費時間、精力堪比大牌手包。面對技術難題，她從不會被不輕易說服。
因為懂得，所以堅持，而完美，就恰恰在這個女人堅韌不拔的最後一秒中誕生。
30歲那年，趙心綺路過巴黎大皇宮美術館時，感慨萬千地對助理說：“如果有生之年，我的作品能在這裡展出，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巴黎大皇宮展出的皆是由卡地亞、香奈兒、梵克雅寶打造的傳世藝術品。在別人看來，趙心綺的話如同夢囈。
“她是dream big的那種人，先提出一個很高的理想，然後制定計劃，如何一步步走過去。即便最後只走了千分之一，她也會用盡全力。” 趙心綺的助理說。為了這個高不可攀的理想，強勢、堅韌的趙心綺狠心將9歲的兒子送去了歐洲的寄宿學校。
▲CINDY CHAO 2012年紅寶玫瑰蝴蝶胸針
而在2016年，Cindy 的這一願望也終得以實現。
CINDY CHAO The Art Jewel作為2016年雙年展中橫跨古董、藝術與當代珠寶領域的品牌，獲邀參與古董藏品、藝術品與當代高級珠寶界的盛宴。
人生在於敢"Dream Big”，但更重要的是，你願意都為這份夢想做到哪一步。
03
-
天工之技
受建築師祖父和雕塑家父親的影響，Cindy 對於珠寶立體結構的執著到了瘋狂的程度，她認為“每一件珠寶都應該如同一個微型建築”。
她將自己的設計定義為：建築，雕塑，有機。
設計打破了傳統的扁平鑲嵌，以360度無縫銜接的立體感而著名。
在很多人眼中，她是一個愛和自己較勁的女人，明明熟知鑲嵌工藝，卻總是用天馬行空的念頭挑戰鑲工師傅的技術極限。
她會分析每件作品的結構，研究如何拆分重組並製作出細微機關讓各部分無瑕銜接，有時候一件作品因為某個機關的處理甚至會反反覆覆做上十幾次。
例如：如何創作出一隻輕如羽毛的羽毛胸針，這個趙心綺的自我挑戰，正是「金黃羽飾」的啟蒙。
佩戴過胸針的女性都知道，如果實物太沉，胸針會翻過來墜在胸前。
為使作品的重量最小化，趙心綺的所有設計都採用了打孔方式，並用堅硬無比卻輕盈的鈦金打造出飄逸、柔軟的質感。
從蠟雕至精密複雜的金屬鑄造與鑲嵌，即便有著最先進的鈦金屬處理技術，整件作品仍花費她在歐洲的工匠團隊整整 10,000 個小時。將近 1000 顆的鑽石，顆顆經過縝密測量、精準排列，完美呈現羽毛的輕盈空氣感、曲線與擺動，最終作品總長 18 公分，僅重 36 公克。金黃羽飾，恰如其名。
為了滿足趙心綺“即便是最小粒的鑽石也要色彩明豔”的要求，工作室不得不將色彩合格的大顆鑽石送去比利時切割成小塊，擔著寶石本身價值下降的損失在所不惜。巨大的花費令財務總監煩惱不已。
但趙心綺堅持認為：要做到可以比想象得到的最好。為此，歐洲的工匠多次氣到放下狠話：“再也不要跟你合作了。”可每次趙心綺的作品獲得大獎後，對方又喜不自禁地詢問下件作品幾時開工。
這把鑽石扇子的設計複雜刁鑽，當初它的手稿被歐洲所有頂尖鑲制廠以“根本不可能完成”的理由退件，於是趙心綺只能自己動手。她親手雕出蠟膜，6星期沒出工作室，每天只睡3個小時，20 個鑲工師不眠不休跟著她一起閉關做了8 個月。
最終，一柄2399 顆310.27 克拉美鑽，360 度鑽石環繞鑲嵌，一體成型隱藏機關的“扇子”終於誕生，用白金和鑽石鑲嵌塑造出交織環繞的花草藤蔓，巧妙的用美鑽勾勒出了唐朝羅扇的東方之美。
而這條2019年最新的鈦金屬冬葉套鏈，總耗時四年，超過上萬個小時，挑選出6000多顆優質鑽石，花費了非常多的心思在調整、雕塑每一片枝葉的轉折、起伏和方向上；為了達到Cindy心目中的枝杆的延伸、盤繞、交叉起伏的角度和美感，整件作品歷經10餘次的重塑，更是呈現了Cindy這15年來在工藝、創意和意境層面的歷練和成長。
只有這樣執著、堅守、精進，不顧一切將全部生命塗抹進作品的人，才配得上藝術家這個稱號吧。當趙心綺得知自己因為長時間近距離聚焦，導致眼睛急劇退化為70歲老人的地步，她說：“就算只剩下一丁點的視力，也要物盡其用。
軀殼會隨時間消逝，藝術卻能亙古流傳，所以我們用作品，證明自己曾經存在過。
有的人可能一生就是一個傳奇，但是我們不知道他們用盡了多少力氣才完成它。而更多的人的努力，還根本談不上”命運“二字。
04
-
蝶之戀
在所有的自然元素中，趙心綺尤其喜歡蝴蝶，更喜歡它的寓意：”人不一定要活得很長久，但必須要活得燦爛。“
從 2008 年開始趙心綺每年都會做一隻蝴蝶胸針，以此來見證自己這一年的成長和蛻變。每件作品需耗費超過 18 個月，近萬個工時。
年度蝴蝶各自以不同姿態，冷凝大自然所蘊藏的靈巧、纖細與力度。不同姿態的蝴蝶見證了她不同階段的蛻變。
▲CINDY CHAO 2009年皇家蝴蝶胸針
2009年3月，她設計的 “皇家蝴蝶胸針”被美國史密森尼國家歷史博物館永久珍藏。這是保管著一億四千多萬件藝術古董和標本，收藏著世界名鑽希望、拿破崙的皇冠這樣作品的地方，在美國人的心目中，它的地位幾乎僅次於美國白宮。
這份榮耀一舉奠定了Cindy chao珠寶在國際舞臺上的地位，也讓她從珠寶設計師變成了藝術珠寶大師。
▲CINDY CHAO 2013年芭蕾蝴蝶胸針與莎拉·傑西卡·帕克合作設計
她問史密森尼的館長：“Why Cindy Chao?”館長說：“因為希望把21世紀最有代表性的珠寶藝術品保存下來給未來的人看。”
▲CINDY CHAO 2012年重生蝴蝶胸針，在佳士得以超過預估5倍價格拍出
或許這也解釋了在拍賣場上為什麼Cindy的作品能拍出如此高價的原因。
空間的奧秘在這小小方寸的珠寶中蘊含了多個維度不同的魅力，讓人無限著迷。在她手裡，寶石是顏料，珠寶是雕塑，一塊生來冰冷的石頭被她巧手打造成有情感的藝術品。
"記住，每一個創作作品，都應該栩栩如生。用眼睛觀察，用心體會，最後用靈魂創作妳所感受到的任何一絲一毫。" 這是Cindy父親對她說的話。
所以我們看到她的每一件作品彷彿都有生命。
臺下一分鐘，臺下十年功。
這句話不僅適用於舞臺，也適合珠寶。哪怕是一條弧線的旋轉和延伸，都能耗費工匠們長達一個月的調整和重塑。
不規則，在珠寶中打破常規的設計最考驗耐心。而沉浸於這種心性在寧靜與歡愉中的起承轉合，哪怕當中夾雜著一種奇異的煎熬，這大概就是Cindy眼中的「匠心」二字的含義。
15年，Cindy Chao The Art Jewlery 這個品牌15年，聽說最開始的兩年為了買石頭做設計自己打版時幾乎是沒有盈利過。
寫這篇其實查看了Cindy的很多資料，問說為什麼寫這些，是覺得最近跟好幾個朋友聊天說最近市場不太好。其實，從Cindy的經歷裡看，那有那麼多什麼多不好的市場，沉心做到極致，哪怕沒有市場也自己也能創造一個市場出來。
你說是嗎？
— welcome with us —
閱讀更多 巧玉珠寶手記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