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信,一個古人中的古人,毛澤東最愛讀他的詩


庾信,一個古人中的古人,毛澤東最愛讀他的詩

庾信,一個古人中的古人,毛澤東最愛讀他的詩

●南郭居士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大家都知道這是王勃《滕王閣序》裡的千古名句。但恐怕許多人並不知道,這句話的祖宗卻是庾(yǔ)信,王勃只是襲用了庾信的詩句:“落花與芝蓋齊飛,楊柳共春旗一色”(《三月三日華林園馬射賦》)。

庾信是中國古代一個極有影響,在今天卻不被大多數人知道的一個著名詩人、文學家。在今人看來,唐朝人是古人,但在唐人看來,從《詩經》到南北朝的庾信,都算是古!庾信就真是古人中的古人了,也是詩歌史上一個“劃時代”的人。庾信開唐人以詩入賦的先河,唐代王勃、駱賓王的駢作皆受其影響。六朝駢文盛極,而庾信即是集大成者。

庾信,一個古人中的古人,毛澤東最愛讀他的詩


庾信(513年—581年),字子山,小字蘭成,南陽新野(今河南新野)人。他是南北朝時期由南入北的最著名的文學家、詩人。其家“七世舉秀才”、“五代有文集”,其父庾肩吾為南梁中書令,亦是著名文學家。其八世祖名滔,官至散騎常侍,封遂昌侯,曾祖道驥曾為安西參軍。庾信飽嘗分裂時代特有的人生辛酸,卻結出“窮南北之勝”的文學碩果。其文學成就昭示了南北文風融合的前景。有《庾子山集》傳世,明人張溥輯有《庾開府集》。

《四庫提要》這樣概括庾信在文學史上的重要地位,即“其駢偶之文,則集六朝大成,而導四傑之先路。自古迄今,依然為四六宗匠”。

後來人對庾信的評價很多,但在唐朝,最認可庾信的人應是杜甫了,他在《春日憶李白》裡曾說,“清新庾開府”。他曾寫詩稱讚:“庾信平生最蕭瑟,暮年詩賦動江關。”高度讚揚庾信結合南北文學而創造出的詩賦。杜甫還在《戲為六絕句》的第一首中這樣讚美庾信:“庾信文章老更成,凌雲健筆意縱橫。今人嗤點流傳賦,不覺前賢畏後生。”詩中指出庾信後期文章風格更加成熟,健筆凌雲,縱橫開闔,不僅以“清新”見長,唐代的“今人”指手劃腳,嘲笑指點庾信,只能說明他們的無知,而“前賢畏後生”,也只是譏諷的反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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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信“幼而俊邁,聰敏絕倫”,博覽群書,特別通曉《春秋左氏傳》。他身高八尺,腰長達十圍,形貌舉動疏慢而不拘禮法,有不同常人的地方。他自幼隨父出入於蕭綱的宮廷,後來又與徐陵一起任蕭綱的東宮學士,成為宮體文學的代表作家,其風格被稱為“徐庾體”。庾信詩詞留下來很多,有三百多首,但由於其詩賦用典較多,再加上他在北朝三十年的仕途世人不太清楚,即所謂“歷四朝”而“奉十帝”,作品內容及寓意不宜把握,學者們對其研究較為簡略,深入者為數不多。

然而很烏龍的是,一千多年來,庾信卻慢慢變成了庚信,也是因史料久遠流傳過程中,“庾”與“庚”字相似,主要是歷史上手抄等原因,把“庾”字錯寫為庚了,因而有的書籍就沿用了“庚信”這一名字。而更讓人啼笑皆非的是,百度一下庚信,其基本釋義竟然是月經,且註釋道,《紅樓夢》第六九回:“已是三月庚信不行,又常嘔酸,恐是胎氣。”當然,這在現在已經開始得到糾正,一些學術論文都使用了庾信這個原本的名字。

庾信生於南朝,一生都處在動亂年代,開始在南梁朝廷擔任東宮學士。南梁侯景之亂時,他奉命以使者身份出使北朝的西魏。南梁被西魏所滅,遂留居北方的西魏。後西魏又被北周所滅。北周開國皇帝酷愛文學,便任命庾信為驃騎大將軍,並尊為文壇宗師。此時的南方到了陳朝,陳朝與北周通好,流寓人士允許回到自己的祖國,但庾信仍被扣留在北周,一直不許回國,最後老死在隋文帝元年時的北方。時年六十有九,追贈原職,並加荊、淮二州刺史。

庾信,一個古人中的古人,毛澤東最愛讀他的詩


庾信經典的作品有《枯樹賦》、《竹杖賦》、《傷心賦》、《小園賦》、《哀江南賦》等。毛澤東最愛誦讀《枯樹賦》,而且已經爛熟於心,每背誦一遍猶自動情不已。

《枯樹賦》是庾信羈留北方時抒發對故鄉思念,並感傷自己身世的賦文,全篇迴腸蕩氣,蒼涼勁健,憂深憤激。他把對亡國之痛、鄉關之思、羈旅之恨和人生多難的情懷盡寄寓其中。其內容是,晉朝時一個人來到一棵大樹下,看到這棵曾經生長繁盛的大樹,現已經逐漸衰老,內心油然而生一種悲涼。據有關記述,1976年毛澤東病重,仍臥床誦讀《枯樹賦》,直到不能言語,機要秘書張玉鳳讀了兩遍《枯樹賦》後,他自己又背誦起來,一字一字緩緩地誦讀直到最後一句:“……昔年種柳,依依漢南。今看搖落,悽愴江潭。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庾信的主要作品是《哀江南賦》,也是他的代表之作。此賦主要是傷悼南朝梁的滅亡和哀嘆自己個人身世,陳述了梁朝的成敗興亡,以及侯景之亂和江陵之禍的前因後果,凝聚著作者對故國和人民遭受劫亂的哀傷。這是一篇極其優秀的賦,雖然不只是這篇賦成就了庾信,但它卻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庾信晚年賦作的最高成就。全賦內容豐富而深沉,文字悽婉深刻,格律嚴整又略帶疏放,文筆流暢且生動感人,如實地記錄了歷史的真相,具有史詩般的規模和氣魄,因此獲得了“賦史”之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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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文人相輕,但庾信卻仗著其出眾的文學才華而顯得非常狂傲,據唐·張鷟《朝野僉載》載:“梁庾信從南朝初至北方,文士多輕之。信將《枯樹賦》 以示之,於後無敢言者。時溫子升作《韓陵山寺碑》,信讀而寫其本。南人問信曰:‘北方文士何如?’信曰:‘惟有韓陵一片石堪共語,薛道衡、盧思道少解把筆,其餘驢鳴犬吠,聒耳而已。’”

文中說庾信自南朝初至北方時,北方文士大多輕視他,庾信便將自己的作品《枯樹賦》拿給他們看,從此再也無人敢輕言庾信了。後面是說,南朝有人問庾信:"你覺得北朝文人的才學怎麼樣?"庾信答到:"只有溫子升《韓陵山寺碑》的碑文還值得一談,還有薛道衡、盧思道也勉強可以說說,至於其他文人,不過都是驢鳴狗叫,喧擾刺耳而已。"

綜觀庾信,在政治方面,據載他在北周擔任洛州刺史時,為政簡要清靜,使官民皆獲安寧,頗著政績。字文逌在《庾信集序》中將其受愛戴的程度與東漢名吏郭伋及西晉名臣劉弘相提並論。當然這在筆者看來只是文人評論的恭抬之語,泛泛之言,說白了他在為官方面其實並無多大過人之處。

軍事方面,庚信雖未打過仗,但僅僅是紙上談兵就使賊盜聞風而散,不過在遇到的實際戰爭中,不是逃跑就是屈節,因此驃騎大將軍之名也不過是給他安排了一個享受俸祿的職位而已。

庾信,一個古人中的古人,毛澤東最愛讀他的詩


只有在文學方面,庾信在中國文學史上才是一位繼往開來的人物。他的文學創作以其四十二歲時出使西魏為界,前期在梁朝,作品多為宮體,輕豔流蕩,詞藻華美。動亂年代,書劍飄零,羈留北朝後,其詩賦大量抒發懷念故國鄉土的情愫以及對身世的感傷,風格也轉變為悲涼蒼勁。其詩賦在中國賦史上佔有重要地位,既不同於前人騷賦,也不同於後人的律賦,而是將兩漢以散文入賦變為以駢文入賦,使賦更具有形式美,將賦發展到一個新階段。在鮑照之後的齊、梁、陳三朝和北朝,無人能和他比。當時有“徐庾體”之說,與徐陵並列,其實徐陵成就在其之下。

庾信兼善眾體、詩賦文都取得相當高的成就,也是中國文學史上的一位多產作家。最後,讓我們一起欣賞他的二十七首《擬詠懷詩》中的兩首作為本文的結尾吧。

擬詠懷詩 十

南北朝·庾信

悲歌度燕水,弭節出陽關。

李陵從此去,荊卿不復還。

故人形影滅,音書兩俱絕。

遙看塞北雲,懸想關山雪。

遊子河梁上,應將蘇武別。

擬詠懷詩 十七

南北朝·庾信

日晚荒城上,蒼茫餘落暉。

都護樓蘭返,將軍疏勒歸。

馬有風塵氣,人多關塞衣。

陣雲平不動,秋蓬卷欲飛。

聞道樓船戰,今年不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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