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你》其實無關校園欺凌,它隱性反映了女性的雌性競爭心理

《少年的你》其實無關校園欺凌,它隱性反映了女性的雌性競爭心理

《少年的你》是不是一個講述校園欺凌的故事?

其實,這僅僅是表象。

在現實生活中,一個街頭小混混遠比校園裡的校園欺凌來得可怕、殘忍、兇險,但《少年的你》卻逆轉了這樣的認知,將街頭小混混塑造成一個英雄,一個保護者,一個捨身救人的擔當者。

看完電影之後,我感到這部電影的原著作者肯定是一個女性,因為這部電影實際上反映了一種女性的隱性的夢幻性心理,這種心理,實際上與女性作者批量生產的“霸道總裁”類文本是一樣的。

而有意思的是,《少年的你》導演曾國祥於2015年導演的《七月與安生》的原作,也是一位女性作者。《七月與安生》顯示出導演曾國祥的不凡的才力與對電影的掌控能力,而這部電影的隱性心理,同樣是一種女性的雌性競爭心理。這部影片的核心是兩個女性,她們是閨蜜,但卻在共同的面向一個男人的時候,她們之間暗中較量,但又無法撕破自少年起就建立起的女性相扶相持關係,終於在二女一男的競爭中不得不以其中一個的死去而收場。

可以說,曾國祥淋漓盡致地展現了女性的這種隱性的雌性競爭心理所達到的可怕程度,也讓他的電影充滿著一種直逼觀眾心靈的強烈的穿透力與刺激力,瀰漫著一種欲罷不能的慘雲籠罩、哀遍華林的悲情氣氛。

那麼,《少年的你》反映了一種什麼樣的女性雌性競爭心理?下面,小編將逐一解析。

《少年的你》其實無關校園欺凌,它隱性反映了女性的雌性競爭心理

一、《少年的你》反映了女性的心理:渴求男性保護。

如果說《少年的你》與“霸道總裁”題材有著相似的心理支撐點的話,你可能會不相信。

但是,我們仔細地探究一下,會發現《少年的你》與“霸道總裁”題材有著很大的相似性。

那就是一個不名一文的平凡女子,總是會遇到一個“霸道總裁”的青睞。這個“霸道總裁”象徵著男性權力、毅力、精力各個維度的全能組合,足夠讓女性獲得一個安樂的小窩,在那裡得到無微不至的呵護。“霸道總裁”的古典版,就是“後宮”戲,在這類題材中,“霸道總裁”以帝王的身份出現。

“霸道總裁”題材及其準題材的作者,幾乎是清一色的女性作者。在這些作品裡,女性作者把她們渴求保護的夢想,寄身在“霸道總裁”身上。

同樣,《少年的你》也是這種模式的翻版。影片裡的小混混小北適時地跳出作者的思維,成為這種男人的代表。

小北的最初出現在他與別人打鬥時,陳念正好經過,她打了報警電話,從而變相地成了小北的救助者,然後小北制服了那些與他搏鬥的一幫小痞子。這是陳念與小北的最初交集點。

可以看出,電影這樣的描述,給予了兩人相識以一種無功利的動機,電影用以闡述,小北對好女孩陳念是沒有動機的,反而是陳念施以援手幫助了他,她是施恩者,而這之後他與她的接近,便不是他的選擇,撇除了女性心目中的保護者不應該具有的純粹的功利動機。

之後,小北便成了陳唸的保護人,暗中尾隨著,保護著她不受欺凌。有時候,他還扮演著除暴安良的角色,直接動用黑暗手段,去教訓威嚇陳唸的那些欺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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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身上最為感天泣地的地方,就是當陳念失手殺人的時候,他不惜挺身而出,承擔了殺人的責任,從而讓他的形象直接與那些捨身救人的大英雄劃上了等號。

影片裡的孤苦無依的陳念一直處於擔驚受怕的危機四伏之中,電影鏡頭也強化了這種印象,但是隨著小北的出現,頓時陳念變得強大安全,擁有尊嚴,藐視一切,電影裡的傳達出的氛圍,烘托了小北作為女性保護者的正能量的意義。

影片也知道如果不表現小北的惡行太為失真,所以,開始時,也反映了他對陳唸的暴戾行為,比如開始時,他對陳唸的話中帶刺(“你喜歡我”),甚至曾經拎起陳念,抵在牆上,幾乎露出了一個男人最可怕的猙獰,但這一切都在後來的兩人相處中煙消雲散,女性對保護者的純情想象,在這裡發揮了重要作用,小北作為一個英雄保護者的形象在電影裡越來越得到強化。

而從某種意義上講,這正是“好女孩為什麼會愛上壞男人”的原因,這是因為壞男人看起來貌似強大,他的不擇手段、行使黑暗中的公正非常吻合女性看重的強力特徵,而壞男人為什麼滑入這種黑暗圈,女性總會為他尋找理由,而這種理由裡還包含著一種女性的母性心理在內。在《少年的你》裡,我們恰恰看到了這一幕,這就是小北在陳念面前,痛陳了自己的苦難家史,自小他的父親就拋下了他們母子,後來母親帶著他混不下去了,想找一個男人,但因為他的存在,母親難以改嫁,於是母親就通過打他來發洩心中的苦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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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北的苦難身世激發起了陳念身上的母性的情感,因為小北恰恰是被母親拋棄的,而女性在一個男人的自訴自己沒有母愛的情況下,總會激發起她的本能的母性的情感。這種情感加盟到一個男人身上的時候,那麼,這個男人身上的所有的暴戾恣睢都蕩然無存了,至少在女性眼中可以視而不見了。

這樣小北在電影中得到了徹底地洗“白”,完美地百分之百地成為一個呵護女人的好男人。電影把女性的這種夢幻般的心態展現在銀幕上,完成了整個電影對女性作者心理幻象的銀幕顯影與再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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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情況可能嗎?最近一起十四歲男孩殺死十一女孩的事件中,始終是男孩施以主動,根本不存在十一歲女孩的主動助惡,惹禍上身。所以,這種女性想象中的男性保護者只是女性的一種幻覺,現實中是絕對不可能產生的。而值得注意的是,《少年的你》裡小北用以承擔罪責的一個理由,就是他沒有成年,可以免除死刑,而這個邏輯,同樣在十四歲殺女孩的那個男孩腦子裡非常鮮明地存在著。從中可以看出,《少年的你》裡的那個小混混的英雄行為,在現實中會以一種無法承受的可怕面目出現。

二、《少年的你》改寫了欺凌的真相:女性雌性競爭。

影片中陳唸的最主要的欺凌人是魏萊。

從電影提供的層面來看,魏萊的家境良好,但究竟是什麼樣的家庭,電影裡也沒有詳細交待,但是,魏萊在電影裡對陳唸的咄咄逼人的居高臨下的態勢是非常明顯的。

問題是魏萊的欺凌是否在真實生活中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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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電影裡的情況來看,陳念結識了小混混小北之後,不僅僅擁有了一個保護人,實際上已經具備了欺凌別人的資格。電影裡的尷尬的地方在於,小北也曾經出手威脅別人,讓別的女生擔驚受怕。

電影裡的魏萊在受到小北的威嚇之後,變本加厲,加倍地向陳念發出惡招,如拍她的裸體視頻,合理地想象一下,魏萊這樣一個家境良好、安分守己的女孩,憑什麼敢於發動幾個女生就可能挑戰背後有著小混混為力量支撐的陳念?

可能恰恰相反,魏萊反而會成為更為可怕的後援力量中有著社會小混混為參數的同學欺凌。

而奇怪的是,電影裡表現,魏萊沒有害怕小混混為背景支撐的陳念,而且之前她在警察面前也顯示出一箇中學生很難表現出的咄咄逼人與從容不迫,但是她卻突然害怕一個關窗的路人甲的報警而開始向陳念下跪求情,這時候,實際上反映出陳念是強大的,因為陳念在這樣的時候,已經成為了黑白兩道都有支撐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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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萊已經求得陳念和解了,然後,她像一個善變的女人那樣,開始和陳念套近乎,談起自己的未來,勸陳念收下她的錢,談起了自己的家庭,這裡的每一句話,都讓陳念感到難堪、痛苦、憤怒,然後她猛地推了魏萊一下,使魏萊滾下臺階,意外身亡。

從這裡可以看出什麼?

實際上,電影裡提供的魏萊的所有的欺凌動機、現狀與表象,都不具備一個欺凌者的真正資格。

而陳念恰恰具備了一個欺凌者的條件,而她在最後反手猛推了魏萊一把,把她身為欺凌者的真正真相給昭然若揭了。

而原著小說裡,陳念是一刀捅死了魏萊,而後來另外一個人在這一傷口處又捅了一刀,導致後來那個人成了一個背鍋者。

這一切,都隱性地折射出,陳唸的心態裡對無論是在家境上還是在學業上都不遜色於她的魏萊是暗含著必欲除之而後快的心理。

這種心理的根蒂就是女性的雌性競爭心理。

魏萊這樣的優越者給予女性弱者的欺凌更多是心理上的,所以,這才是電影裡的魏萊在行動上的欺凌不具備說服力的原因。

而讓陳念動怒的原因,正是魏萊體現出的一種精神上的欺凌,這就是引發陳念推搡了她一把,是因為魏萊說出,陳念應該接受她的賠償金,這背後顯現出的是魏萊的居高臨下的顯擺。

這才是魏萊的真正的欺凌的真相。

《少年的你》其實無關校園欺凌,它隱性反映了女性的雌性競爭心理

《少年的你》正是曲折地映射了女性的競爭心理。為什麼魏萊這個角色要在電影裡被強加上欺凌的名號?就是從女性的競爭心理角度來看,魏萊在每一處都壓在陳唸的頭上,即使魏萊沒有動手,也讓陳念喘不過氣來。

這種競爭心理,促使女性在幻象中應付這種欺凌的辦法,有一種是通過暴力來完成,這就構成了《少年的你》裡的那致命的一搡。

通過這種電影裡的幻想,女性的競爭心理得到平復。而與之相應的是,是這個女性還得到了一個男人的無條件庇佑,這就是本文第一點中談到的女性渴求受男性保護的潛性意識。

於是,《少年的你》裡既除掉了她的一個競爭對手,而同時也轉嫁了她的內心的暴力行為,因為一個男性甘願為她承擔她的所有的責任與過失。

三、《少年的你》顯示了普適的心態:類似影片一覽

《少年的你》由此我們想到了該導演的另一部電影《七月與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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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與安生》中如果不能夠明白的主題,對照《少年的你》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女性的雌性競爭心理的典型性存在。

《七月與安生》裡,七月與安生是一對自童年起就玩在一起的閨蜜,她們和諧共處,分享私秘,但有一樣東西是不能分享的,那就是愛情。

七月與安生的痛苦的起源,是安生對七月的男友這一禁果的涉足。

至此,這兩個女性便展開了同性競爭的最為殘酷的一面。

實際上,“宮心計”題材正是這種競爭的另一種更為顯性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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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與安生》的結尾是耐人尋味的。七月最後因難產而死,但是,她誕生的生命,卻被她的競爭者安生所撫養。她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孩子,交給她的情敵撫養呢?這正是雌性競爭的根本目的所在。因為生物學的研究說明,男女情感的真諦,源自於對自己基因的本能的複製與傳承的慾望。七月雖然因生育而去世,但是,她成功地把自己的基因複製給一個新的生命,她完成了生命的輪迴,是一個生命的最大的勝利,所以,七月把自己的生命接力棒交給了安生,恰恰喻示著在這一場競爭中她通過捨棄了自己的生命,壓制了情敵的生命本能。七月通過她的生命延續,完成了對安生的制約。

下面從導演層面上,談談《七月與安生》與《少年的你》兩片的特點比對,可以說,這兩部電影體現出導演曾國祥對電影敘事的行雲流水的掌控能力。

《七月與安生》裡,電影導演打破了真實與虛擬的關係,整個影片的故事敘述者,在開始的時候,定性的是七月,但在結尾處交待,故事的真正寫作者卻是安生。也就是說,安生冒充了七月的名義,完成了對她們之間的故事的話語權的表述。所以,整個電影的敘事,帶著很強烈的安生的個人的解釋權,這也意味著《七月與安生》裡的整個敘事,並不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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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電影的結尾處,電影一方面展示了真正的七月因生產而去世的真相,同時,另一方面展示了寫作者虛擬出來的七月依舊活在她的快樂人生的假象現實中。電影裡對虛擬與現實的不斷顛覆,顯示出導演在探討現實的再現時必然要遇到的問題,就是話語權的掌握者才是真正的勝利者。因為安生掌握了話語權,所以電影裡的真正的真相,被遮蔽了。

同樣,《少年的你》裡的真相也被遮蔽了,這就是一個女性的雌性競爭心理,藉助於一個欺凌的表象,而得到了呈現。敘述者掌握了話語權,在電影裡,把魏萊這樣的學習好、家境好的女孩,改寫成一個欺凌者,這種帶有醜化性質的對家境好女孩的設定,恰恰沒有社會現實的支撐,我們都知道,乖乖女永遠是乖乖女,不可能異化成電影裡的欺凌惡女。

而在技法上,《少年的你》裡,則採取了真相顛倒的手段,來達到敘事的奇峰突起。這一點,與《七月與安生》走出了一樣的對電影敘事的創新之路。

從概而括之的角度來說,《七月與安生》採取的是真實與虛擬的空間上的混編,就是兩個空間,一個真實的空間,一個虛擬的空間,在並行的時候,因為敘述者的角度不同,而呈現兩個不同的真相;而《少年的你》則表現的是時間線軸上的突兀性、對立性,影片首先交待魏萊死了,然後從時間線軸上向前倒退,是小北所為,再向前倒退,則電影裡展現出的真正的真相,是陳念失手殺了魏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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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曾國祥導演的電影不多,但對電影本質上的“假像的營造”(《七月與安生》裡的敘事的虛擬性)與“真相的揭櫫”(《少年的你》中的真兇謎影),都直指電影的本質: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一種是話語權導致的失真,一種是敘事結果有著不同前因導致的失真。

正是這種境界,讓《少年的你》背後的深層意義,遠比它表面呈現的內容更為耐人尋味,值得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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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七月與安生》裡也顯現出這樣的導演風格,曾國祥接棒女性作者的心理隱秘訴求,並通過電影鏡頭活靈活現地予以展現,讓他至少從目前來看成為女性隱秘心理的代言人,這種功力,確實叫人嘖嘖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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