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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位科学家，他从地摊上买29块钱的牛仔裤穿，穿破了也舍不得扔掉。在他出车祸去世后，家人却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捐出138万的赔偿款。
这位科学家就是钟扬，他原本在中科院武汉植物研究所干到了副厅级，却跳到复旦大学，从普通教师开始，“从头革命”；从国内一流的复旦大学，又“飞”到世界“最高学府”——西藏大学，当上了普通教授，致力于研究西藏的植物宝藏。
去西藏追梦，一追就是16年
2001年，钟扬第一次踏上了青藏高原的土地，在这里，他目之所见，全都是如宝藏一般的存在，他不禁想到，这么好的植物资源，自己作为一个植物学家，为何今日才姗姗来迟？他叹了口气：“西藏，我来晚了！”
青藏高原有6000多种植物资源，1000多种特有植物，却从来没有人彻底盘点过，作为一名植物学家，钟扬觉得自己有责任盘点清楚世界屋脊的植物“家底”，为国家、为人类储存下绵延后世的丰富“基因”宝藏。
盘点“家底”，这是钟扬的“种子梦”。在此后的16年时间里，他和脚下这座种质资源的宝库产生了千丝万缕的关联。
为工作奔波劳累，每分钟心跳只有40多下
在西藏，钟扬有着严重的高原反应，然后为了采集植物标本和DNA样品，不管多远多危险，也不管自己的高原反应多严重，只要对研究有帮助，他就带着学生，一株一株地采集。
2010年，一次野外考察结束，大家累了一天，回到帐篷休息，谁知过了一会儿，有人发现钟扬出现了严重的高原反应：面色乌青，嘴唇发紫，大喘着粗气。大家想着赶紧让钟扬吸氧，可这时，学生朱彬已经出现严重的高原反应，正吸着氧休息。他一看钟老师不好，挣扎着拔掉自己的氧气管，想要给钟老师。
谁知钟扬一把抓住朱彬的手:“别动，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不讲卫生，快点儿插回去…”
那一夜，没有人知道钟扬是怎么熬过去的。等到第二天朝阳升起，钟扬又强撑着和学生们踏上了盘点“家底”的征程。
从外表看，钟扬是个魁梧的大汉，穿上藏袍还有点儿像个正宗的“康巴汉子”，但是他却很少跟人说起，他承受的是怎样的高原反应一一他不像别的援藏干部，从内地上西藏，只做对口的援藏工作，他同时还承担着很多任务和职责：大到国家863项目、复旦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教学任务，小到指导修改学生的论文、上海自然科学博物馆的图文介绍………钟扬每一样都不落下每一样都做得很好。
然而，做好每一项工作谈何容易？他总是把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吃干榨净”。如果他和朋友相约见面，自己早到了5分钟，就一定要干一件事，边干边暗暗希望朋友来晚一些，好让他把这件事干好。
常年的奔波劳累，消耗着他的身体。2015年5月2日，是钟扬51岁的生日，他接受朋友的邀请去参加为他举办的小聚餐，然而在饭桌上钟扬的身体突然发生了异常，“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右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夹菜的右手只握住了一根筷子，而另一根筷子却掉在地上。我开始感受到身体内密密麻麻流淌的鲜血......”
朋友们迅速将他送往医院，医院的诊断结果显示是脑出血。经过抢救后钟扬住进了重症监护室，然而在这里他满脑子仍然全是工作的事儿。他不敢看书、工作，担心医生会批评他。于是就趁学生来看望他的时候，悄悄布置工作，有时候还要学生拿出电脑记下来。
十多天后，钟扬出院，重新投入工作，而此时半身不遂的他甚至连午餐盒都无法打开。他的身体也已极度虚弱：长期的高原生活、过高的工作强度、严重不足的睡眠，使钟扬出现心脏肥大、血管脆弱等种种症状，每分钟心跳已经到了临界值，只有40多下。
医生对他下了三个禁令：不再喝酒、不坐飞机、不去西藏。没想到，才过一年，他不顾医生告诚，再次走上高原路......
2016年6月的一天晚上，钟扬的手机突然响了。“扬子，你干吗呢？吃饭了吗？”是父亲钟美鸣。钟扬顿了一顿，只好说:“在外面呢。”正是机场客运高峰，无数种声音汇集在一处，传到手机的另一端。
“你在哪儿?”钟扬那边嘈杂的背景声引起了老父亲的怀疑。钟扬略微迟疑，还是说:“我在成都。”“你怎么跑到成都了？你是不是又要去西藏？”“哎呀不是，爸你就别问了…”“你可别瞒着你爸妈。你知道你妈身体也不好，经不起折腾了，你要是想让她舒舒服服地在家里好好歇着，你就别去西藏了！”哎呀，知道了。爸，我这里还有事儿，先不说了哈。”钟扬没等父亲回音，就挂了电话。他的手上拿着的正是成都到拉萨的机票，钟美鸣的直觉一点儿也没有错。就是在这一天，钟扬又从上海经成都，转飞西藏。从此直到生命的尽头，钟扬密密麻麻的日程，又和青藏高原上的山水草木、西藏大学的学科建设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常年穿29元牛仔裤，车祸去世后家人捐出138万赔偿款
钟扬常年在外奔波，陪伴他的除了一个黑色背包还有一条洗得很旧的牛仔裤，据说是他在拉萨地上花29块钱买下来的。牛仔裤的臀部已经破了两个巴掌大的洞，可钟扬舍不得扔掉，自己找了一块蓝布补起来，后来补丁也磨破了，还是一直穿着。
每次外出采样，往往没有条件做饭，中饭甚至晚饭都只能自备干粮。钟扬最常带的一种干粮是“死面饼子”，是一种慢火烘烤出来的干饼，因为它不好消化才顶饿。他跟学生们半开玩笑地说，“死面饼子”加上凉菜和午餐肉，就是一顿野外佳肴。钟扬还打趣说，干饼没有滋味，但人饿了，它就相当美味，因为“饥饿就是最好的味精”。
钟扬对待自己的生活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然而对于工作他却是非常认真严谨。16年来，他用自己的“负重前行”换来了无数个“第一”：他指导西藏大学申请到历史上第一个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第一个生物学硕士点、第一个生态学博士点、第一个生物学教育部创新团队，帮助西藏大学培养出第一位植物学博士，带领西藏大学生态学学科入选国家“双一流”建设一流学科名单，填补了西藏高等教育的历史空白，将西藏大学生物多样性研究成功推向世界......
2017年9月25日，一场车祸，让53岁的钟扬永远停下了他追梦的脚步。生前，钟扬常年扎根雪域高原，与家人聚少离多。去世之后，他的家人却做出一个出乎人们意料的决定：把138万元车祸赔偿金全部捐出，发起成立“复旦大学钟扬教授基金”，用于奖励沪藏两地优秀师生。
“这是爸爸用命换来的钱，我们还是应该用在爸爸的事业上。”钟扬的小儿子非常理解妈妈的决定。“设立这个基金，也是为钟扬完成他最大的心愿…”张晓艳注视着儿子，泪飞顿作倾盆雨。当千千万万素不相识的网民含着热泪传诵他的名字时，他早已化作青藏高原的万千河川，默默守护着这片“种子天堂”……
文/改编自《高地——“时代楷模”报告文学精选》之《种子钟扬（节选）》作者：陈芳 陈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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