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4日，官媒大篇幅報道了中部戰區某合成旅“功臣號”坦克連的事蹟，報道中特別強調了去年8月這個連從59式坦克直接換裝了99A型主戰坦克。這也意味著中國陸軍主戰坦克的換裝已經進入了快車道。此外，7月5日下午赴俄羅斯參加“國際軍事比賽-2018”的首批武器裝備也已經裝車出境。這其中就有換塗了沙漠塗裝的96B型主戰坦克。這批96B坦克將與俄羅斯的T-72B3升級型、印度的T-90S型和其他代表隊的T72B3基本型同臺競技。目前，中國和俄羅斯是世界上現役坦克數量最大、產量最多的兩個國家。中國坦克的發展也與蘇俄頗有淵源，本期《出鞘》我們就來談談中俄兩國坦克的現狀和未來。
說起俄羅斯的坦克數量，不少軍迷、國內外的很多媒體甚至是俄羅斯的部分高官還都停留在對蘇聯“鋼鐵洪流”的認知中。蘇聯到底生產了幾萬輛T72更是很多軍迷所津津樂道的話題。類似“俄羅斯升級六千輛坦克，這下搞得西方一頭霧水，原來事實是這樣”、“俄副防長：俄羅斯坦克數量位居世界第一”、“中國有9千輛主戰坦克世界第3 俄有2萬多輛”等標題也經常能夠現身各大網站。長期以來俄羅斯究竟有多少坦克似乎是一個謎，不過如果我們認真歸納的話，這個問題倒也並不難解答。
根據公開的信息我們可以歸納出，隸屬於俄羅斯西部軍區的陸軍部隊和波羅的海艦隊、北方艦隊共有約24個坦克營的編制，以俄羅斯標準的41車營計算，其數量約為984輛坦克；隸屬於南部軍區的陸軍和黑海艦隊共有約10個坦克營約410輛坦克；隸屬於中部軍區的陸軍共有約8個坦克營共328輛坦克；隸屬於東部軍區的陸軍和太平洋艦隊共有約615輛坦克。4個軍區的坦克數量相加約為2337輛，具體數字可能會有出入但相差數量不會太大。
關於解放軍裝備的坦克數量，由於問題較為敏感、保密程度較高。我們沒有辦法瞭解到具體的裝備數量或者編制，我們也不妄加揣測。媒體和軍迷估計的中國現役坦克數量之間的差距也往往較大，從3000多輛到10000多輛不等。如果僅從公開的各種圖片中坦克的編號信息分析，我們可以得到一些零星的結論：目前中國陸軍坦克編制以連為獨立單位每個坦克連下轄3個坦克排、每個排下轄4輛坦克，共計約13-14輛坦克。每個步兵旅/裝甲旅下轄6-12個坦克連不等。再結合中國陸軍作戰旅的數量推算的話，中國陸軍擁有3000輛以上的坦克應該是沒什麼太大的問題的，最多可以保持5000多輛。
上文說到中俄兩國現役坦克數量最大，肯定有軍迷會說：那美國呢？你把美國那8000多輛M1弄哪去了？這裡先簡單的闢個謠——美國陸軍及國民警衛隊現役共有15個裝甲旅級戰鬥隊，每個裝甲旅級戰鬥隊共有6個坦克連，每個坦克連共14輛坦克。也就是說美國陸軍現役共約1260輛M1A2系列坦克，再加上海軍陸戰隊的3個營共10個坦克連的140輛M1A1系列坦克。整個美軍的坦克數量僅約1400輛。相比之下，中俄兩軍的現役坦克數量則要龐大的多。
其實大家平時所說的“美國有8000多輛坦克”或者“俄羅斯有2萬輛坦克”的說法也並非不對，只是計算的並非“現役”坦克。具體來說，蘇聯確實曾經生產過數萬輛坦克，不過這些坦克中的絕大部分都沒有被編入現役。除去出售、援助給其他國家之外，還有相當大的一部分被存放在了倉庫裡。由於從上個世紀80年代後期開始，蘇俄的經濟一直非常不景氣。這些倉庫裡的坦克長期無人照料，實際上已經被荒廢了。
這些被荒廢的坦克會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下出現機油氧化、發動機腐蝕、液化管路腐蝕、電路報廢、裝甲過期、粘膠分解、橡膠製品風化等一系列問題。這表示這些坦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樣“拉出來就能用”。如果要使用這些坦克，則至少應該將其翻新，替換掉全部的故障零件。在這個問題上我們可以看看美國人是怎麼做的，畢竟美國現役的全部M1A2主戰坦克都是由庫存的老型號M1翻新而來的。美國這個所謂的“翻新”實際上是將老坦克拆的只剩一個車殼，在經過簡單的噴砂之後當成新生產的車殼來安裝火炮、裝甲、（翻新後的）發動機和其他設備——事實上老坦克的貢獻僅僅是一個車殼和一個需要翻新的發動機。
即使把這些已經荒廢掉的坦克翻新，如何將他們開上戰場也是一個大問題。如今培養一個坦克車組少則三五個月，多則一年半載。雖然部分三代坦克號稱擁有“會開汽車就能開”的簡便操作，但車組成員除了“會操作”之外，還必須掌握指揮、協同、戰術、維修等一系列相關技能。而這些技能顯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培養出來的。此外，這些“多出來”的坦克的後勤保障、編制、指揮體系建設也都是相當大的問題。
在1990年11月19日的統計中，蘇聯西部軍區共擁有各類型T-80坦克4839輛——這種當時地表最強坦克在一個軍區的服役數量，甚至遠遠超過了俄羅斯現役坦克的總量，蘇聯坦克工業之強盛由此可見一斑。實際上不僅僅是現役坦克數量，俄羅斯在坦克生產上也已經遠遠不如當年的蘇聯。據美國中情局在2004年解密的文件來看，在蘇聯坦克工業的鼎盛時期，即1975-1979年平均每年可以生產2070輛坦克，整個華約的坦克產量則為2388輛。作為對比當時的美國每年生產的坦克數量約為799輛，為蘇聯的38.5%；整個北約的坦克年產量約為1166輛是華約的48.8%。
蘇聯鼎盛時期的坦克生產主要分為三大設計局和五大製造廠，分別是科京設計局、下塔吉爾烏拉爾設計局、哈爾科夫莫洛佐夫設計局；下塔吉爾烏拉爾機車車輛廠、哈爾科夫機械製造廠、鄂木斯克運輸機器製造廠、列寧格勒基洛夫機械製造廠和車里雅賓斯克拖拉機廠。到蘇聯解體前的1990年，五大製造廠中的基洛夫廠和車里雅賓斯克廠就因為沒有得到足夠的訂單而倒閉了。
剩下的三大設計局和三大製造廠中，哈爾科夫坦克廠連同莫洛佐夫設計局一起在蘇聯解體後被烏克蘭接收，俄羅斯境內僅剩烏拉爾設計局、科京設計局、烏拉爾廠和鄂木斯克廠。據統計，在1992年至2009年這18年的時間中，兩家坦克生產廠共接到了924輛坦克的訂單，其中僅有340輛是俄羅斯軍隊採購的。平均下來，俄羅斯在蘇聯解體後每年僅能採購18輛新坦克——這個數字僅僅比以“腐敗的財閥”而聞名的日本坦克工業好上一點點。
在這340輛俄軍自用的坦克中，系出T-72一派的T-90有140輛、T-90A有120輛，而以生產哈爾科夫一派的T-80系列坦克的鄂木斯克廠僅僅接到了60輛T-80UM的訂單。在國內，俄羅斯已經失去了繼續改進T-80系列坦克所必須的莫洛佐夫設計局。這導致T-80系列坦克已經成為了“食之無肉棄之可惜”的“雞肋”；在國外，T-80U坦克複雜的生產工藝導致的高昂造價讓大多數買家望而卻步。 “碩果僅存”的鄂木斯克廠必須服從“大局”，把更多的資源讓給烏拉爾廠，其最終在2002年宣告破產。至此，烏拉爾廠成為了全俄羅斯唯一一個坦克製造廠。
由於T-72系列坦克在國際軍貿市場上的口碑尚可，T-72本身也足夠“物美價廉”。這些年僅以T-90系列坦克，其相繼出口/援助/贈送到了印度、阿爾及利亞、越南、土庫曼斯坦、烏干達、敘利亞、亞美尼亞、阿塞拜疆、伊拉克和科威特。加上俄羅斯陸軍所裝備的部分，烏拉爾廠生產的T-90系列坦克數量或許已經超過了2200輛。另外，印度授權自俄羅斯“自產”的T-90S坦克還需要烏拉爾廠提供大量的關鍵零部件。這些印度版T-90S的採購一直持續到今天。比如2017年初印度陸軍就斥資1344.8億盧比增購了464輛“夜戰版”T-90S，這將使印度的現役T-90S數量提升到1000輛以上。在印度這中“大財主”的支持下，目前烏拉爾廠的日子其實還算比較“滋潤”。
不過，俄羅斯的坦克工業也同其他領域一樣，還沒有擺脫“吃老本”的窠臼。以其主打坦克T-90系列為例，其設計開始於1990年，最早只是一個名為T-72BU的採用了T-80U部分先進技術的T-72深度改進型。當T-72BU於1992年最終問世的時候，迎接它的已經是新生的俄羅斯聯邦武裝力量。多年來，俄羅斯人一直在對這個“蘇聯遺老”修修補補。但是面對T-72系列的大量“根本性”問題，俄羅斯人顯得有些束手無策。
僅以車體防護為例，T-90的車體仍採用與T72相同的構型，採用擠壓車內空間的大傾角佈置。這使得其防護空間十分有限，導致的結果則是防破甲彈能力的低下，只能選擇加掛“一次性”的爆炸反應裝甲來補強。其次，過小的車體限制了T-90系列坦克搭載現代化的車載電子設備和信息化設備的能力。這使得蘇俄系坦克的固有缺陷在T-90身上失去了成長的空間。俄羅斯人也深刻的認識到這樣的問題，於是他們在2014年推出了全新的T-14坦克。不過在這款坦克通過其國家驗收，正式成為俄羅斯軍隊的制式裝備之後我們才能作出客觀的評價。
與之相對比，中國目前的坦克工業，不管是在研製上還是在生產上都要好一些。從仿製蘇聯T-54坦克的59式開始，到後來吸收蘇聯技術自我改進的69式、79式，再到後來以自行設計為主，參考部分蘇系坦克技術的WZ-122系列樣車。中國已經逐漸積累起了自身完整的坦克設計體系，培養了大量相關人才。這些積累的結果，就是如今99A、96B、15式和VT系列主戰坦克的“百花齊放”。當然，中國在坦克設計方面相比於俄羅斯最大的優勢還是，我們的這些積累從未斷檔。
在生產上，泰國曾於2016年年初向中國訂購28輛VT-4坦克。合同規定中方應該在2018年3月之前向泰國交付這批坦克。不過最終，中國在2017年10月份就已經提前完成了這筆訂單並將坦克交付給了泰國皇家陸軍。要知道，這批VT-4坦克是協調並借用了99A型坦克的生產線生產出來的。在生產這批VT-4型的同時，中國陸軍還在以相當快的速度接收99A型坦克。至於99A系列目前的產量，根據其總設計師毛明去年的說法，已經超過了“老99”。而後者的數量通常猜測在200-450輛之間。
發展的迅速也使一部分軍迷開始過度膨脹。這些年來類似於“解放軍3000輛坦克踏平莫斯科”等論調也開始不絕於耳。這種論調未必過於高估中國，但是實在是太過低估俄羅斯了。在現役坦克的裝備結構上，實際上俄羅斯還要優於中國，得益於蘇聯龐大的遺產，其幾乎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T-72資源”。其現役坦克也已T-72系列為主，包括大量的T-72B及其子型號，為數不少的T-72B3和數量不算太多的T-90系列。整體質量大致可以等同於中國96式、96A和99式坦克。
關於中國各類型坦克的具體數量，其實也一直有很多種說法。這裡我們以一個我們覺得比較靠譜的說法為例：中國大致有約250輛99式、比99式更多的99A型、850輛左右的96A型和700輛左右的96式。除此之外則是為數不少、等待換裝的59系列、79系列、80系列、88系列坦克。比如上文我們提到，這次新接裝99A型坦克的“功臣號”連所在旅，就是直接從59式換裝99A型的。以中國現役3000輛坦克中2000輛亟待換裝的數字來大體估算的話，中國陸軍還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來更新自己的坦克部隊。
在未來究竟用什麼坦克換裝的問題上，目前國內軍迷的主要觀點分成兩派。其中一派主張未來中國陸軍的坦克僅需要99A型和15型輕型坦克兩種；另一派則認為除了這兩種坦克之外，大量列裝96B型這樣的“中型”坦克更加能夠適應中國複雜的地形和未來的戰場環境。其實在各自的角度上看，兩者都有其合理性，前者能夠使換裝一步到位；後者則可以降低換裝時的資金壓力——這可以顯著提升解放軍裝甲部隊的換裝速度。
96B在這兩次的坦克大賽中表現出的性能都是可圈可點的。其新型的1000馬力發動機和液力傳動已經使其擁有了完全不下於俄羅斯T72B3-Mod2016的機動性，在倒車、加速等方面甚至要優於後者。其次其還為獵-殲系統所必須的車長周視鏡預留了接口。配合最近大量下發的“三期彈”，其火力也是可圈可點的。唯一的不足是，其車重決定了其防護性能可能未必十分出色。不過對於一款“中段”坦克來說，我們也沒有必要對其求全責備。所以從現實的角度出發，我們覺得後一種方案是完全可行的。那麼本期《出鞘》就到這裡，我們下期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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