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網烏托邦:諾基亞的崩潰,竟是芬蘭小鎮的新機遇

在移動手機時代的早期,諾基亞無處不在,不僅無處不在,更是不可避免和至高無上的。它所創造的最暢銷的1100,鍵盤觸感像水滴一樣;尖端的8810,帶有滑動保護蓋,讓用戶感覺像是未來。

你永遠都會記得你的第一次:對許多人來說,人生中使用過的手機裡曾預裝過貪吃蛇遊戲,以及OG鈴聲。

2009年,在其巔峰時期,諾基亞是世界上排名第85位的大公司。

如今,它的表現還算不錯,儘管這家公司的主要盈利點不如以前明顯了。這個芬蘭巨頭現在的大部分收入來自移動互聯網的無形元素,這些元素允許你從世界上幾乎任何地方訪問無限的信息庫:路由器、網絡處理器、基站無線電接入單元和其他快速組件。

2018年,諾基亞的收入為230億歐元,世界排名也下降到第466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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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手機巨頭向隱形科技“軟膏劑”的轉變並非沒有傷亡。經過九年的裁員,諾基亞失去了手機業務,取消了數千個工作崗位,目睹了數百萬人破產。

目前人口約為20萬的芬蘭城鎮奧盧,也是諾基亞衰弱的受害者。它以前是一個安靜的木材城,受到諾基亞崛起的鼓舞,在此過程中成為了一個區域性的技術中心。

到2000年,所謂的“奧盧奇蹟”已經實現,在這個城市裡擁有超過1.5萬個信息技術工作崗位。但是很快,諾基亞的困難逐漸傳導到了這座城市:2009年至2011年間,該公司裁員1000多人,其中許多崗位與手機業務有關。

5年後,又有1000個崗位被裁掉。

但與當地居民和芬蘭媒體的預期相反,諾基亞的跌落並沒有讓整個城市蒙上陰影。前諾基亞高管、現任城市經濟發展計劃負責人Juha Ala-Mursula說,儘管諾基亞的衰落被稱為國家悲劇,但它並不是很多人擔心的奧盧災難。

在鼎盛時期,該公司像漩渦一樣吸納了這座城市的人才。現在,由於當地政府、企業家和諾基亞自身的結構化支持與干預,同樣的人才有機會在其他地方繼續發展。

它仍然是該鎮最大的僱主——今年早些時候,該公司的Oulu 5G業務被世界經濟論壇評為該行業的世界領導者——但現在有更多的選擇留給有志於留在北方的技術工人。

“我會說裁員是奧盧多年來發生的最好的事情,”Ala-Mursula說。

快速創新,慢速生活

奧盧最受歡迎的發明名稱認可度遠高於它們的共同來源:5G。發短信,網絡聊天,用手機付款,健身追蹤器。

所有這些發明,以及數以千計的類似發明,都是從北極圈以南約120英里的這個沉睡的北歐小鎮開發、構思、測試或推出的。

直到今天,這座城市仍然是世界上最有才華的工程師的家鄉,他們仍在從事其他可能有一天會改善你生活的工作:例如,跟蹤睡眠和健康狀況的智能戒指,或者只在需要的地方推送聲音的定向揚聲器。很久以前,這些工程師可能隸屬於諾基亞。

如今,他們的許多努力——例如,一家有前途的“昆蟲蛋白”科技公司,或者虛擬現實中風康復公司——都是在夢想大有作為的初創企業的要求下進行的。

奧盧坐落在博思尼亞灣的邊緣;迷宮般的河流和沿海支流圍繞著它的邊界形成了小島。將近400英里精心設計的自行車道縱橫交錯在城市中:即使在嚴冬,騎自行車仍然是首選和最可靠的交通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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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城市有兩所大學,包括世界上最北的建築學院;完全由志願者服務的田園詩般的公共桑拿浴室;交響樂團;以及適合更大城市的文化和體育活動。如果你想參加空中吉他世界錦標賽,參加44英里越野滑雪馬拉松,或者在一個古老的學校鞭笞金屬節上表達你的敬意,奧盧應該是你的首選。

在這裡,想要調和它的工程力量和某種睡意似乎是很難的。七月,當整個國家都在休假是,幾乎每個芬蘭人都會連續休假三到四周,這裡的節奏可以說是懶惰的。粉刷成柔和色調的木質建築沿著平坦、網格狀的街道排成整齊的線條。

沿河出售10歐元啤酒和美味馴鹿漢堡的酒吧總是半滿,但是會一直開到凌晨。這裡幾乎沒有人顯得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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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漫長而甜蜜:攝影師稱之為“黃金時間”的時期通常持續兩倍的時間。然而,對於新來者來說,冬天就像一把大錘,幾乎是持續不斷的黑暗和積雪,每年的下雪天高達175天。

所有這些,還有其他的事物,比如足夠的空間來建造寬敞、廉價的住房、靠近大海和戶外文化等,至少在人們適應了光明和黑暗的極端後,使這座城鎮成為一個人們喜歡居住、討厭離開的地方。

巨頭的起伏

這座城市的技術大學在上世紀70年代,為諾基亞紮根奧盧奠定了基礎。該公司最初成立於19世紀60年代,並經歷了多次改造,從事過木材、橡膠靴、輪胎以及水力發電等行業。但是電纜業最終把它帶到了奧盧,當時奧盧是芬蘭全國聞名的黑焦油交易中心。

“這是一種演變,”諾基亞奧盧工廠的負責人Erja Sankari說。“我們有一些該領域的專家,他們知道電纜製造業將如何發展,未來會是什麼樣子,以及未來需要電纜的地方。”該地區的研究人員與諾基亞合作,幫助該國政府開發無線軍事設備;隨後,在這些大學和芬蘭郵政系統的支持下,汽車無線電話和電話網絡應運而生。“我們只是碰巧在這裡遇到了有遠見的大腦,”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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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來的幾十年內,世界的注意力轉移到了手機上。以無線設備為背景的諾基亞佔據了主導地位。

1991年,奧盧是第一個GSM無線通話的所在地;兩年後,該公司推出了第一款能夠發送短信的手機。大約在那個時候,芬蘭語中對手機的稱呼從jupinale——“嬉皮士泰迪熊”——變成了更有尊嚴(類似諾基亞商標)的kännykkä或känny。到2008年,該公司售出了全球40%的手機。

“當諾基亞規模還小的時候,它就想成為世界第一,”前公司高管Mikko Lietsalmi說。該公司率先推出了短信、照相手機和手機遊戲;在這個過程中,它把手機從一種新奇的奢侈品變成了絕對的必需品。

這並不是該公司唯一改變的東西。諾基亞的成功提升了芬蘭的地位,在過去的十年裡,芬蘭的國民經濟增長了25%。

奧盧從一個北方大學城發展成為一個技術中心。Sankari說,21世紀初,諾基亞僅在奧盧就僱傭了近5000名員工,約佔全球員工總數的4%,另有2000名當地分包商也在名冊上。

很難理清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從2005年開始的大約十年裡,諾基亞一次又一次遭遇挫折。Lietsalmi將這次衰退歸因於公司整體方法的改變——從積極創新到近乎自滿。他說,當公司高管決定採取更保守的策略時,該公司是移動手機領域的世界領導者。“領導層,包括我自己,開始認為所謂的成功不在於發明這麼多新事物,而在於管理增長,”他表示。與此同時,“飢餓”的外國競爭對手正以瘋狂的速度進行創新。

“如果你保持這種心態,”他傷感地說。“那麼當增長結束時,就會有人來顛覆市場。”他說,諾基亞變得自滿起來,因為它一直認為自己永遠是最大的贏家。

與此同時,更便宜的中國出口產品威脅到了其更基本的模式。儘管該公司試圖進軍帶有觸摸屏設備的智能手機,如2004年的7710型號,但其努力未能抓住公眾的想象力。

2007年,當蘋果推出iPhone時,諾基亞似乎已經跟不上時代了:儘管最初銷售相當好,但其競品N97型號存在嚴重的硬件和軟件問題,最終被該公司視為“巨大的失望”。在四年內,該公司損失了75%的市值。

全球金融危機進一步打擊了諾基亞已經下降的利潤,該公司開始削減成本。

到2010年底,該公司宣佈削減全球13.2萬個工作崗位中的7000個,以便在兩年內將預算削減10億歐元。

這時,微軟也開始盯上了這個冷卻的餘燼。2010年,兩家公司宣佈建立合作伙伴關係,據此這家芬蘭公司將不再使用自己苦苦掙扎的塞班平臺,而是將Windows軟件應用於智能手機。(塞班及其下一代操作系統MeeGo被認為無法與安卓或蘋果操作系統令人眩暈的未來主義進行競爭。)

三年後,微軟為該公司的設備和服務業務支付了70億美元現金。這最終被證明是災難性的,微軟最終完全關閉了手機業務。

幾十年來,奧盧一直是諾基亞的重要根據點。長期居住在該市的居民將該市的國際化精神和英語口語水平歸功於該公司。

但當諾基亞手機業務崩潰時,這種看似共生的關係讓這座城市變得脆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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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諾基亞在奧盧裁掉了近2000個工作崗位,奧盧的失業率升至16%以上,大約是全國平均水平的兩倍。幾乎每個和我交談過的人都有一個親戚曾被諾基亞裁員。

對Mia Kemppaala的家人來說,裁員似乎是不可避免的。她的丈夫為諾基亞工作了十多年,經歷了九輪裁員,直到2014年12月他終於辭去了手機UX設計師的職務。五個月前,諾基亞宣佈關閉奧盧研發部門。

“如果你不辭職的話,這一次的裁員名單裡一定有你,”她說。

冰雪之城

這種情況世界各地總是會發生——當鎮上最大的僱主倒下時,整個城鎮也會一起倒下。

但是奧盧不像密歇根州的弗林特或它的美國鏽帶兄弟。相反,Ala-Mursula告訴我,諾基亞的裁員將兩個關鍵資源——集中的人才和知識產權——分散到了芬蘭整個地區。據市政府稱,僅在2017年,奧盧就成為了1175家新公司的所在地,其中許多公司都是由才華橫溢的前諾基亞工程師所創辦。

當然,這一過程也與諾基亞有關。在微軟進駐後,該公司制定了一個“橋樑計劃”,旨在幫助其員工在其他公司找到工作。“這個想法是為了給那些離開諾基亞工作的人提供社會支持,”區域經理Sankari表示。“我們幫助他們就業,幫助他們儘快找到新的崗位。”

Sankari說,在參與諾基亞橋樑計劃的約1000人中,超過80%的人找到了新的職業道路。一些人接受了輔導;其他人則獲得了諾基亞的知識產權,以期開創新的局面。

Sankari補充道,這種北歐企業責任並不完全罕見,儘管諾基亞的承諾根深蒂固。她說:“至少芬蘭媒體經常把橋樑計劃稱為一種最佳實踐。

這是一種斯堪的納維亞制度和傳統,你需要照顧好你的員工,這樣他們才能過上美好的生活,即使你可能無法為他們提供這種生活。”

像其他斯堪的納維亞鄰國一樣,芬蘭要求個人和企業繳納相對較高的稅收。政府為所有人提供免費醫療保健,並擁有世界上最好的公共教育系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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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業福利也很給力:一個有資格獲得住房援助的四口之家可以獲得高達其先前工資73%的福利。許多芬蘭人對政府和企業的支持並不感到驚訝——他們甚至希望如此。

在奧盧,地方政府與戰略伙伴奧盧創新聯盟一起支持這些私營部門的努力,該聯盟由Ala-Mursula領導的BusinessOul所贊助。根據該組織的使命聲明,在這裡,城市、當地大學和醫院以及其他地區團體共同努力,“在奧盧共同創造北極機遇”。

OuluHealth是這個聯盟的項目之一。

這個支持數字健康創企的項目將城市的無線電信號工程遺產與奧盧大學、奧盧大學醫院和其他本地研究中心的尖端醫療保健研究結合在一起。目前約有50家初創公司參與其中,開展的工作範圍從改變情緒的明亮光線到基於糊劑的骨移植。

現在是初創企業更普遍的好時機:由奧盧市所創建、由風投公司Butterfly Ventures所管理的3500萬歐元的Northern Startup Fund,結合了公共和私人資金,為準備前往或留在奧盧的芬蘭科技公司提供稅收優惠。

Kielo Growth位於大學科技村附近一棟陽光明媚的平房裡,作為一個孵化器,它通過私人投資和公共支持的結合,幫助小型初創企業蓬勃發展。

沿著孵化器的單一走廊,一張張創企海報展示了未來產品的一瞥,這些產品很有可能大獲成功:模塊化便攜式會議室,時尚的電子麵食製作機,燃料盜竊的巧妙解決方案。其中許多公司都是由前諾基亞員工和分包商所經營的。

奧盧保持領先地位的另一個原因是:這裡非常宜居。這座城市的生活質量在世界上名列前茅;我採訪的一對父母稱讚了優秀的學校系統和安全的城市環境,他們對自己的孩子獨自騎車往返學校毫不擔心。那些在奧盧長大的人通常只有在找不到他們選擇的職業時才會離開。

與此同時,公共和私人支持使創業變得容易,而奧盧強大的技術大學不斷培養出有遠大想法和冒險意願的年輕人。

Kemppaala的丈夫被諾基亞解僱時,她正受僱於當地大學的創企孵化器Business Kitchen。受到媒體對這座城市及其裁員的無情負面報道的困擾,Kemppaala開始覺得有必要做得更多。“我記得我有這樣一種衝動,那就是每個人都可以為社區做點什麼,”她說,“我們可以一起,以某種方式把自己從地區經歷的這場寒流中解救出來。”

其結果是一場國際初創公司的路演競賽比賽。在三月份舉行的Polar Bear Pitching上,來自世界各地的企業家站在冰凍的波羅的海上,發表一篇關於他們產品的簡短演講,直到他們再也忍受不了寒冷。

只有十幾個競爭對手,這次活動規模小,但卻充滿熱情。雖然需要爭奪的資金相對較少,但是每個競爭對手都會給出高質量的視頻。

六年過去了,這項大會仍在舉辦,Kemppaala承認,這令人難以置信。這在一定程度上是為了充分利用奧盧的獨特性,讓人們注意到這個佈滿松樹斑點的地方的樂趣,不管它多麼黑暗和寒冷。“世界上有多少地方可以讓你在冰凍的海洋上行走?”Kemppaala說。

在經歷了最糟糕的困境近五年後,諾基亞也有自己的理由想要慶祝奧盧的特別之處。

“現在,我們再次面臨需要更多資源的情況,”Sankari說。“更多的工程師、軟件設計師、硬件設計師、片上系統設計師。”她說,如果奧盧想要成功,它需要成長。但是芬蘭的出生率很低,像諾基亞這樣的僱主越來越多地望向海外來填補這些空缺。

她說,希望這些有才華的移民能夠被這座城市的“穩定、清潔的空氣、清潔的環境和安全”所誘惑。

奧盧的吸引力被低估了,但首屈一指的創新支持系統已經讓它成為準備冒險的科技工作者的完美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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