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1965年,由解放軍八一廠出品的著名反特故事片《秘密圖紙》,曾是是一代人心中難以磨滅的美好回憶。
“誰···火、火、火···啦?”這句經典臺詞,出自《秘密圖紙》中潛伏特務葉長謙之口,至今仍是許多老影迷最愛模仿的橋段。
影片《秘密圖紙》拍攝於1964年,隔年在全國上映。導演是編劇之一的郝光,而主演則由當時的銀幕明星田華、王心剛、劉季雲、師偉聯袂出鏡,配角也由李壬林、李力、錢樹榕等著名演員擔任,甚至在片中跑龍套的演員,據說也邀請了當時廣州軍區話劇團、總政話劇團等五大文工團的團長等人來友情客串。
《秘密圖紙》全片僅有77分鐘時長,但故事情節緊張曲折、人物個性的豐富多彩。影片中的某公職人員(專家)李化思想麻痺,不遵守制度,隨身帶著秘密圖紙外出開會,不料在旅途中將裝有秘密圖紙的公文包丟失···。影片劇情由追尋秘密圖紙丟失下落展開。
這部反特影片的故事發生地雖未明說,但從電影取景的街道市景,可以明顯看出是發生在祖國的“南大門”廣州、深圳一帶。片中的多雨天氣、海岸風情以及演員臺詞中“天時不好,貨容易發黴”等,也都足以佐證拍片的外景地和故事源頭。
《秘密圖紙》中,有兩位女演員的精彩表演,得到觀眾的高度評價:一位是由田華飾演的女公安偵查員石雲;一位是由師偉飾演的女特務方麗。
影片熱映後,田華飾演的石雲,幾乎成了公安戰線女偵查員形象的代表;而師偉則被稱為紅色銀幕上“最漂亮的女特務”。片中方麗的特務代稱“23號”,一度成了師偉的綽號。
田華飾演的公安偵查員石雲,是本片的一號主角,戲份最多、著墨頗重。
此前,她因扮演《白毛女》中的喜兒和《黨的女兒》中的玉梅,已經成為家喻戶曉的明星,這次她卻改弦易章,轉型成為公安偵察能手。
《秘密圖紙》中的石雲,是一個淳樸無華、和藹可親的青年偵察員。她在公安偵查工作中勤勤懇懇,縝密細心,是一個嚴肅、正面的人物形象,也與田華自身的氣質十分相符。田華也果然不負眾望,她以精湛的表演,把我公安偵查員的機智、英勇、令敵人畏懼的形象展示無餘。特別是她那雙犀利的目光,看得敵特心驚肉跳。
在影片拍攝期間,一向能吃苦受累的田華遇到了一個令她十分頭疼的事兒:“開汽車”。在那個小汽車還不普及的年代,年輕女同志會開車的更是少有。但是影片劇情中,設計了女偵查員石雲開車的鏡頭,逼著田華要“會開車”。
當時的田華,坐小汽車的機會都極少,別說開車了。但角色需要她會開汽車,即使不會開,也必須硬著頭皮學。於是,拍攝期間田華便跟著一位老師傅學車。一次沒留神,老師傅也沒看住,田華一下把車偏到了路下,“咣噹”一聲歪倒在路邊的溝裡。所幸的是速度不快,車和人都沒事。後來,田華在劇組同事幫助下,沒用替身,終於完成了駕車戲的拍攝任務。
片中鐵道路口救人那場戲,面對疾馳而來的火車,田華完全以真實角色的身份,奮不顧身衝了上去,抱著受害者接連翻滾到路基下,自己也負了傷。劇中三輪車工人後來得知在鐵道上救他性命的是位女同志,心中欽佩不已。致此,田華在片中已把女公安偵查員石雲的勇敢形象,在觀眾心目中成功樹立起來。
八一廠1964年籌拍這部反特影片時,對於片中女特務方麗一角,在經過三名演員競選後,導演公佈了由師偉扮演。而師偉對此卻一點兒也不興奮,因為她壓根兒不願演女特務。她覺得自己的氣質和形象不適合塑造反派角色。
這之前,35歲的師偉因出演影片《林海雪原》中的小分隊女護士“小白鴿”,而倍受觀眾喜愛。
轉臉變身為潛伏特務,對師偉卻實是個考驗,而且她也從沒演過這類人物。雖然像部隊下達任務一樣接過角色,心中有些不情願,但師偉還是積極開始為塑造“女特務”作準備。
她認為,以往劇中的女特務形象,大都是濃妝豔抹、留著波浪的捲髮,叼著煙,扭腰晃臀的造型,但《秘密圖紙》中的方麗不能還是這個形象。
師偉在研究了方麗這個人物後,決定改變以往的表演方式,她覺得,方麗在片中的身份是一名鋼琴演奏家,這樣的家庭出身,不太可能打扮很妖豔。她對導演表示“在舊社會,買得起鋼琴的都是貴族家庭,這樣的家庭背景,當女特務的理由很可能是家庭歷史上有反動的基因。這樣推測,她在片中盜竊秘密圖紙的動機才是可信的”。導演認可了師偉的見解。
片中她扮演的方麗,在外表上很接近普通鋼琴演員的氣質,自然而接地氣,難以與一般臉譜化的女特務對上號。電影公映後,觀眾對這一角色的形象予以好評。師偉晚年回憶說,在她心中,這部電影最反映她的演技,“因為我對這個角色有了創作。”
影片中,說話結巴、給觀眾留下很深印象的另一特務葉長謙,由曾經在影片《白毛女》中飾演壞蛋穆仁智獲表演一等獎的演員李壬林扮演。他曾任解放軍總政治部文工團話劇團副團長、山西省某軍分區副政委、總政治部文工團辦公室主任等職。
《秘密圖紙》的領銜編劇史超,是1938年參加革命的紅色劇作家,也是後來系列史實影片《大決戰》的編劇。
創作《秘密圖紙》這一劇本,史超是根據時任總政文化部副部長陳亞丁的建議進行的。一次,陳亞丁見到史超,勸他創作別再鑽牛犄角,不如寫一部遠離“人性論”禁區、群眾又喜聞樂的反特故事片。
陳亞丁副部長的一句話,讓史超茅塞頓開,他決定在這類影片劇本上試試身手。在陳亞丁幫助下,史超和編劇鄭洪、導演郝光一起到總政保衛部深入生活,尋找相關素材。
當時總政保衛部的部長史進前,是個有名的熱心腸。他對史超等人的到來極為歡迎,安排保衛部的工作人員,將一些敵特案件素材提供給史超等人參考。
史超一行不僅聽介紹,有時還參與尚未破案的案件討論。在總政保衛部近一個月採訪過程中,史超接觸到近八十宗案例。但經過整理發現,這些案例或專屬部隊的,或專屬公安的,相比之以前的“反特片”,在題材上很難有所突破。
史超便與與總政保衛部史進前等領導商量,可否找到一些既有部隊參與又有地方公安參與的案例,以便增加編劇作品故事的複雜性。
(史超)
他的提議得到贊同,於是被總政保衛部介紹到公安部採訪。公安部的有關負責同志考慮,此類案件發生在沿海地區較多,就寫信給廣東省公安廳,希望他們全力給史超等人提供幫助。
這樣,史超等人來到廣州,由廣東省公安廳給他們提供了大量反特案例。還特別派了偵查員帶他們到當時的廣州市街巷,指點他們察看幾個以各種職業作掩護、隱藏在內地的國民黨特務的活動情況。
此後,史超等又深入到當時敵特務分子活動比較猖獗的漁村“深圳”等偏僻角落,深入到最前線沙頭角,體驗’反特’生活。
在“中英一條街”,廣東公安偵查員帶他們從頭走至尾,一一告訴他們當時哪家店鋪是國民黨特務經營的。並說:“你們的到來,早就傳到他們的中心去了,不過這倒好,他們猜不透你們來幹什麼,讓他們瞎忙活去吧···”
史超後來回憶說,他們到沙頭角的第二天,駐在沙頭角的我方人員得到一個情報,曾經“破壞”過我們某事的一個國民黨特務回來了。他們決定在深夜出擊,將那個特務“掏”出來。
為了讓史超等人更深入地瞭解和熟悉反特生活,偵查員決定帶著他們一同前往執行任務。
某天深夜,在敵人控制的地區,狹小巷子曲曲彎彎,黑乎乎陰森森,一點聲息都沒有。突然,走在最前面的人蹲在一家門前,跟在他後面的人踩著他的肩膀敏捷翻過了牆頭,院門悄悄打開,我偵查員迅速進入,又巧妙將房門撬開。這時,手電齊亮,床上的一個禿頂的胖男人坐了起來,公安人員的槍口已頂在他的腦袋上···。接著,有人在前開路,有人滯後收尾。閃電般把胖特務押了回來,當即進行了審問。
這場特殊經歷,讓史超等人大開眼界。身心有了與敵特鬥爭一線的切實感受。同時對我公安人員表現的機警、幹練和英勇果斷;敵特分子的狡猾、陰險和偽裝技巧也有了更深刻認識。
史超一行回到廣州後,廣東省公安廳又給他們提供了一些對敵鬥爭的典型案例,
這其中,一個我方公安與敵特爭奪一封機密文件的案子,引起了史超的格外興趣。
他與鄭洪、郝光商量,就把這個“機密文件”案例作為未來劇本的中心內容,在涉及到機密文件丟失環節,設計了兩個相關人物,一個是麻痺意的公職人員(專家),一個是馬大哈型的街道陸大姐。同時,把“既有部隊參與,又有地方公安人員介入”的思路,合理放進故事情節中。形成了《秘密圖紙》劇本的大致框架。
基本思路確定後,史超和鄭洪在廣州的駐地連夜構思、動筆,把他們所接觸到的無數案件和在沙頭角的經歷融合在一起。參與編劇的導演郝光,則一面做著導演構思的案頭工作,一面騎自行車到廣州市的大街小巷選看外景。
三個月後,劇本《秘密圖紙》圓滿完成。
影片中,最初呈現觀眾面前的女公安偵查員石雲,穿著一身病號服。看似是個柔弱的女性。而田華在此前給許多觀眾留下的深刻印象,也是《白毛女》中命運坎坷的地主家丫鬟喜兒。有些讓人難以相信這就是片中勇敢的公安勇士。
但隨著劇情的展開,這位急切請求出院的“女病號”,迅速成為偵破案情的關鍵人物。她雖然不如同類電影中男主角公那樣身形矯健,殺伐砍打,武功超群,但她眼光銳利,果敢幹練,靠出眾的機智勇敢,同樣令敵人原形畢露、陰謀破產。
直到五十多年後的今天,影片《秘密圖紙》同樣還會給人帶來新鮮感,帶來不同凡響的驚險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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