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張荊棘
我想雜亂的大部分讀者應該都不知道，其實我進行過為期半年的心理諮詢。
從上年的七月份開始，我每週都會去珠江新城的某座大樓29層跟心理諮詢師見面。
去做心理諮詢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不開心”，而與“不開心”同時進行的，是“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開心”。
如果知道自己為什麼不開心，就等於知道自己最喜歡的奶茶是一點點還是喜茶，下一步只用考慮去哪個分店就好了；但如果連自己為什麼不開心都不知道，那就像面前同時出現很多家奶茶店，然後你手上也有很多錢，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買哪一家。
與此同時，你往往還要面對身邊人的不理解：“隨便買一家不就好了，奶茶不都一個味嗎？實在不行就都買一杯，你也不差那個錢。”
這或許難以理解，但恰恰是這種“不理解”，讓我對自己的不開心更焦慮了，而更焦慮，又讓那段時間的我更不開心。
所以在第一次見面，我就在那個房間裡向諮詢師坦白，希望她能幫我解決眼前的難題。
她聽完後這樣回答我：“我沒辦法幫你做選擇，但我想提醒你的事，你一直在描述讓你痛苦的場景，但你沒有描述過你。你為什麼在那，你為什麼想在那，你在那想幹什麼，你都沒說。”
我愣了大概有五分鐘，想了好多以前沒有想過的東西。
所以，在事情過去很久之後，我想寫一篇推文，說說當我遭遇長時間的不開心時，我做了什麼（比如說心理諮詢），同時這些事情給我帶來了什麼影響。
1.停止娛樂
在難過的時候，我不會玩英雄聯盟，不會進電影院，也不會找朋友一起去吃我喜歡的壽司。因為娛樂只會放大難過。它會讓我更像一個行屍走肉，在短暫開心過後掉入更深的谷底，所以難過時，我會去找一家星巴克，坐在裡面，可能看書，也可能對著空白的文檔發呆，騙自己仍然在思考。
假裝思考，就好像吃空氣一樣，雖然最後啥都沒下肚，但咀嚼動作是做完了。
2.尋求幫助
我嘗試了很多種方法去擺脫那種狀態。首先是運動，不是那種小打小鬧的“動一動就好”，而是找一群朋友打兩個小時的籃球，投籃，拼搶，跟隊友一起獲得勝利，這種純粹的競技會讓你短時間內忘掉“我正在難過”這件事。
不過運動很難從根本上解決你難過的問題，，所以我後來就上KY的小程序找正規的心理諮詢師，進行付費諮詢，400元/50分鐘，對於剛畢業的我們來說確實有點貴（學生可以申請低價諮詢），但情緒畢竟是一門複雜的學科，所以我還是選擇相信專業。
3.五次諮詢後，我在備忘錄裡記下的文字
當我在諮詢中說出“我也完全沒有辦法”的時候，她告訴我這世界有兩種人。
一種是太陽型的，一種是月亮型的。
太陽型，顧名思義，不需要他人幫助就可以自己發光發熱，同時還能夠通過影響他人而獲取成就感。
月亮型，則必須通過他人的幫助或影響，才能更進一步。
不是說太陽型就一定比月亮型更好，只是它決定了你是從自身還是外界獲取力量。
她說我是太陽型的人，所以別想著通過盲目地聽取外界意見來解決當下的困境，我要把決定權拿回自己手上，才能“找到解決難題辦法”。
所以一定要記住，如果你是太陽型的人，自身卻放棄產生能量，那就徹底死透了。而如果你是月亮型的人，那就不要死撐，要去求助，因為它更利於你找到生機。
4.開始瞭解自己
做心理諮詢，不是為了改變自己，而是為了瞭解自己。
在足夠了解自己之後，就能夠知道哪些改變不適合自己，人生的道路好寬，不是隻有死磕才能到達終點。
有的人擅長跑步，有的人擅長游泳，有的人擅長開車，你只是不知道自己擅長什麼而已。
所以要像小說裡的人物一樣，從小腿摸起，一塊一塊肌肉順過去，瞭解自己是由什麼構成的，預測哪些會成為自己最大的障礙，然後在遇到它們的時候，不要抱著必死的決心迎頭撞上，繞開就好了。
5.記最後一次諮詢
諮詢師告訴我，下個月她就要去別的地方工作了，同時我們圍繞著當初的目標已經進行了四個月的討論，也是時候結束了。
我問為什麼不能線上進行。
說實話，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察覺到了自己心底裡對心理諮詢的依賴，好像生活中不能說的，不敢說的，在這裡可以被全盤接受，所以會希望它繼續進行下去。
諮詢師反問我：“你記不記得，在第二次，還是第三次諮詢的時候，你問我為什麼不可以把諮詢的時間從一小時延長到兩小時？”
我說我記得，她當時的回答是：“其實從科學的角度來說，人的注意力頂多維持一個小時，再長的話，就會感到疲憊和失焦。”
“所以現在也是一樣的，當所有的問題都已經提出，但短暫的時間還不足以消解長期的情緒，在這個階段裡，即使再繼續諮詢，很難起到更多的效果。”她如此說道。
這句話，不僅成為了我們這段“諮詢-被諮詢”的關係的結束語，更被我挪作為八月到三月那段難熬日子的結束語。
因為它讓我意識到，有時候即使我們願意投入很多精力跟金錢去改變現狀，起的作用也可能趨近於零，這裡面沒有人做錯了，只是這世上本身就存在這麼一條運作定理：
只有在一個階段真正結束之後，另一個階段才會真正開始。
寫在最後。
寫這篇文的時候，其實我挺糾結的。
因為這篇文討論的東西，還是免不了讓人感覺到喪氣。而雜亂本身最大的問題就是“太喪了”，所以我們常常會收到類似於“你們怎麼天天這麼喪，還會不會別的”這樣的留言。
但我還是寫出來了，因為我覺得，在整個世界都在追問我們：“你為什麼（怎麼能）不開心？”的時候，作為雜亂無章的主編，我想借這麼個機會，告訴我的讀者：
“即使你現在不開心，也沒有關係，因為它只是一個階段的感受，而不是一種長期的義務。所以彆著急，你可以給難過留點時間。”
在這個情緒的低谷裡，你要做的，只是儘可能的去尋求幫助、寬解自己，即使效果不如人意，也不用覺得自己辜負了身邊人的幫助而更加焦慮。
畢竟不開心的本質，只是因為還沒有難過完，僅此而已。
晚安。
作者/張荊棘
插畫/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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