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蕾:喝酒

我酒量不行,也不好酒,可我倒觉得酒是个好东西。酒可以开怀,可以消愁……酒有时真是万能的。虽然开怀是暂时的,消愁越浇越愁,但酒还是最让人快乐的,那种饮少辄微醉,忘情于事外,真乐也。我不是瘾君子,但我却能体会饮酒之乐:酒席豪筵上,众人豪饮,我却避之,偶尔小啜,乐于心间。不豪饮,不醉酒,不拘形式和烦琐礼节的喝酒,才是真正懂得酒,也才是真正的乐于酒。

儿时对于酒的记忆,先是贪嘴,而后就是醉得一塌糊涂。大约是我五岁那年吧,邻居爷爷烧拐枣酒,我没事加好奇,围着转前转后,好事的过路人逗我,我不经逗,一口气喝了一大瓷缸的头子酒,倒没有发酒疯,回家却睡了两天。醉酒只此一例。因为我家是没有酒的。爷爷早年漂泊四方,是个酒大王,但误了不少事,后来就戒酒了,老年后,归依佛门,酒是几大戒律之一,自然远离酒色。父亲倒是有点酒量的,可不知为何滴酒不沾,应该有故事的吧,可惜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在这样的家庭,酒是没有地位的。即使家里来了客人,因为无人陪酒,客人也喝得兴趣索然,不喝也罢。逢年过节,桌上还是要摆酒的,可惜只是样子而已,大人没人喝,我们想试一试,又不被允许。所以到我很大了也不曾学会饮酒。即使在外地上学那阵子,偶尔小饮,也是以啤酒为主。三五好友,牛饮神聊。喝啤酒,是很爽口与痛快的,但真正的饮酒趣味却是在酒之外。既然没有如儿时那样豪饮,我自然也再没有真醉过了。不熟悉的人,说我不豪爽;熟悉我的人,说我酒德好。哪是什么酒德哟,而是惧怕再醉酒睡上两天,那滋味真是难受。

但我还是醉过酒的,应该是唯一的一次吧,不过却没有酣睡。那是一个女孩子和我对饮,不知怎的,就过了,推杯换盏之间,我的苦闷烦恼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感觉飘飘然的,话也多了,一向寡言的我竟变得谈笑风生富有情趣起来。女孩子也高了,开始滔滔不绝地与我谈天说地,还借着酒劲,激情高歌数曲。现在回想起来,这种感觉真是很美好,我喜欢这种感觉。我曾看到过有人谈论论饮酒的四个阶段,说:“第一阶段饮者象猴子,变的活泼、殷勤、好动;第二阶段象孔雀,饮者得意洋洋,开始炫耀吹嘘;第三阶段象老虎,饮者怒吼长啸,气势磅礴;第四阶段是猪。”这样看来,我之于喝酒,那种飘飘然的感觉,还只是第二阶段吧,不过正好。

喝酒要有喝酒的气氛,一场酒喝的尽兴不尽兴,与环境与情绪与喝酒的对象有很大的关系。因为喝酒的乐趣在于在于饮的过程中。有人喜欢喝酒的热闹,譬如林语堂先生就喜欢,他说:“中国的食酒方式当中,可以赞美的部分就在声音的喧哗,如同足球比赛时助威呐喊一般的嘈杂声音”。 而我更喜欢三五人清饮,两个人最好,三个人恰好,四五个人稍多,不过若都是性情中的人,也罢。现今社会很难找到古人那种月下对饮的情境了,更多的是人造的意境,但是在暗暗的灯辉下,有情人对饮小酌,背景音乐是那种舒缓的《月光》,间或有呢喃低语,含情的目光……浪漫有时就是这样的简单。只要有酒,一切OK。

又是那个女孩。她很好酒,也很能豪饮。也醉,往往是独自一人酩酊大醉。她对我说:晓蕾,醉的感觉真好!她说:我懂了酒,所以我快乐!她又说:酒比你好,比男人好!我不知她说这话时醉了没有,但我知道她是真正懂得酒的。她家什么酒都有,她对每一种酒都了如指掌。但即使是如她者,仍然要醉。我和她对饮几次,她次次微醉。

我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她呢?下次喝酒的时候,我一定记住要问问她。

方晓蕾: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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