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著去偷聽課,用眼淚換來上學機會,自學大專成執業醫師


#自拍我的故事#大家好,我叫胡榮清,我是一名鄉村醫生,出生於1974年,河北省石家莊市高邑縣人。在我1歲時不幸患上了脊髓灰質炎,導致雙腿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行走。雖然我不能像同齡孩子們一樣跑啊跳啊,但我坐著或爬著和他們一樣玩的很開心。可是這段快樂的時光並不長,隨著小夥伴們一個個揹著書包走進校園,我卻被無情的拒絕在門外,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原來我和大家並不一樣。講述/胡榮清 記錄/眭聚輝

學校離我家並不遠,每天坐在家門口看著小夥伴們高高興興地去上學,我很是羨慕。等他們都上課了,我就拖著殘疾的雙腿偷偷爬到窗臺下聽老師講課,看著教室裡同齡夥伴們在寫作業,那個時候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坐到課桌前上課那該多好啊!在別人眼裡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對我來說卻只是一個奢望。 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農村並沒有特殊教育學校,更沒有其他培訓班。直到10歲那年,我才如願拄著雙柺走進嚮往已久的校門。

對這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我倍感珍惜,在學校除了上廁所外,我就一直待在教室裡看書寫字。讀二年級那年,父母親不想給我留下終生遺憾,帶著我去邢臺、石家莊、天津各地醫院求醫問藥 ,因此而耽擱了不少上課時間。但在每次出發前,我都會背上自己的小書包帶著課本一起上路,在路上的火車裡,在醫院的過道里都曾留下了我看書學習的身影。那次升級考試,老師勸我留級,但要強的我一定要試試,結果考下來我並沒有因看病而讓老師失望。


六年的小學生活裡,雖然我行動不便,但我的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小升初考試,我以全鄉第一名的好成績考上鄉中,但我卻不得不告別心愛的校園。那一年,最疼我的母親不幸去世。而鄉中的所在地離我家還有8裡地,來回就是16里路,我自己根本不可能拄著雙柺去上學,而父親為了養活我們姐弟四個還要繼續工作,也根本抽不出時間來送我上學,我含著眼淚把鄉中寄來的錄取通知書壓在箱底。

不上學後,我就在家裡幹起小賣部,一邊賣貨一邊自學。時間一晃就是兩年,一天一個自稱是鄉中的李老師來到了我家,他告訴我他無意中在報紙上看到我寫的一篇作文在全省獲了獎,他希望我能繼續上學讀書。我又何嘗不想呢?後來這位熱心的李老師就不厭其煩的來我家給父親做功課,父親看我也挺喜歡讀書的,正好妹妹那年也考上了鄉中,父親終於點頭答應。後來在李老師幫助下,小學畢業兩年後,我作為一個插班生走進初中二年級的教室。

到離家8裡地遠的鄉中讀書,首先要解決的是路上的問題,路太遠我若拄著雙柺去上學,怕走到學校同學們也就放學了,那個年代更沒有住宿一說。為了能上學,我把開小賣部這兩年掙的錢買了一輛手搖式輪椅。每天天不亮,我就和妹妹一起出發,一路上除了要經過很大一片的莊稼地,還要爬一個很大的河道坡,每次爬坡我在前用手使勁搖妹妹在後面吃力推,爬到坡頂兩個人都累得滿頭大汗。等我和妹妹一起趕到學校,不知何時天早已大亮。


我永遠不會忘記再入學後第一次考試,語文和數學還行,唯獨英語只考了42分,這個分數讓我很難堪。雖然在家的時候看過初中的課本,但自己並沒有接觸過英語。那次考試後,每天放學到家,和妹妹草草熱點剩飯吃下,就開始學英語,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記,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背,時常揹著揹著自己就爬在桌上睡著了,等把自己凍醒了就接著再寫再背。就這麼,經過自己兩年多的努力,中考考試我的文化課在全縣獲得第一。

考完試,我想學一技之長做一個在他們眼中正常的人。可是接下來的學校錄取工作,卻讓我心灰意冷。憑著我中考考試成績,上個不錯的學校本不是難事,可是就是因為身體原因,所有的中專學校都把我拒之門外。我感覺不公,和父親和老師乘車到100裡外的省城討說法,去校長的家裡送禮,可就連這都沒能給我換來開啟中專大門的鑰匙。從不輕易流淚的我哭了,哭的很傷心也很委屈。一天,妹妹給我梳頭,驚訝的發現我的秀髮竟然出現大片白髮。

臨近報道的日子,同學們都歡歡喜喜去自己理想的學校報道,我感覺很不甘心。後來,老師和父親商量讓我去一所私立學校上學,前提是要花很多錢,父親很難得的答應了,可就是這樣,學校對我還是拒收。在即將走出校長辦公室的那一刻,無奈的我跪在了這位校長的面前,哭著求她把我收下。或許是我的眼淚起到了作用,感動了這位女校長,她答應免學費讓我試讀一個月,如果能適應就繼續在這學習,不適應……我連連點頭答應,說自己能適應。


告別家人,一個人來到省城學習,對於這次用眼淚換來的上學機會我十分珍惜。因為行動不便,每天早上我第一個去食堂打飯,當同學們還在吃飯的時候,我已經開始拄著雙柺爬向二樓的教室。上課期間,為了避免來回爬樓梯,一天裡我基本上不敢喝水,就怕還要去操場那邊的廁所。後來,學校老師看我的確挺愛學習成績也不錯,為了照顧我,就把教室搬到了一樓,而且還把我所在的宿舍安排在了教室的一旁。

1995年,我如願從衛校畢業,學有所成的我回到家鄉準備大幹一場。這個時候,媒人來到了我家,想想自己的特殊情況,我不可能一輩子都靠父親,這些年父親為了我,為了這個家也實在太累了。畢業後的第二年,我嫁到鄰村,就在這一年我們家鄉發生多年不遇的洪水。都說大災過後必有大疫,不出所料,洪災過後,鄉親們很多人都得了痢疾,找到了我,由於我開的方子療效好價格又便宜,一下子讓我這個初出茅廬的鄉村小丫頭贏得了鄉親們的信任。

1997年,我們的大女兒出生,她的到來讓我圓了做母親的夢,可是我卻沒盡到做母親的責任。孩子還在吃奶時,一早餵過孩子就把她送到了我舅家,在診所忙到天黑,再把孩子接回來。平時也還好說,可一旦遇到晚上出診就麻煩了,那個時候往往是,丈夫在後面推著我,我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拿著醫藥箱,一家三口一起去給病人看病。


不論出診回來有多晚,我都會抽出一個小時學習的時間,因為一路走來,我太瞭解知識對一個人的重要性。幸好丈夫對我也比較支持,他見我開始準備學習,每次都會自覺地把孩子帶走。就這樣,在我結婚育女後,我白天給鄉親們拿藥扎針,晚上就抽空自學,我又用了三年的時間,終於完成大專學業。

因為自己飽受過病痛之苦,我當醫生就要刻苦鑽研,不斷提高醫術,為病人祛除病痛。為了提高醫術,我在認真研讀醫學書籍、瀏覽醫學網站的同時,還把自己遇到的難題整理成冊,利用晚上、診治空餘等時間向市縣名醫電話請教學習。通過不懈努力,2013年我通過了執業醫師考試,在我們當地鄉村醫生中我是為數不多的一個。

從我拿起聽診器的那一天起,23年來,我始終堅持免費出診,普通外傷處理和一般檢查不收費,遇到家庭困難的病人全部免費治療。為此,鄉親們親切稱我為“輪椅上的白衣天使”。2013年,我被評為河北省十佳鄉村醫生。2018年,我獲得了“全國百姓滿意的鄉村醫生”稱號。看著鄉親們送給我一個又一個的榮譽,我感覺自己肩上的擔子更重了。我常把“但願世間人無病,寧可架上藥生塵”做為自己的座右銘,這也是我自己最大的一個願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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