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同学花花

我与同学花花


162# 原创 作者:铁十师48团学兵 张居毅 铁道兵战友网 2019-12-04

花花是我小学同学,我们在同一条巷子中长大,按现在的话说,那是发小。我们同窗了六年,她是大队委,我是中队长,她是班长,我是班副,她语文好,我数学强,在学习上我们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花花自小模样俊秀,性格文静,老师和同学们都喜欢她,每次班里选举大队干部时,同学们大多都投她的票,我则每每落选,羡慕之余,总有那么一点点妒忌。
小学刚毕业,就遭遇文革,我们辍学在家呆了两年。六八年在复课闹革命的浪潮声中,我们总算进了中学,可她分到了市44中学,我却去了25中。
是一九七O年那场突如其来的毕业分配,让我们的命运,发生了根本改变。
为了紧急备战,中央领导下令,襄渝铁路立即开工建设。一时间,湖北、陕西、四川就云集了八十多万的筑路大军。陕西处在襄渝铁路中部,到处崇山峻岭,遍布激流险滩,全线三分之二的隧道和桥梁,都集中在这里。尽管当时已有了二十多万铁道兵和民工,但还是缺少劳力。


可当初,各个建设工地都需要人,六八至六六级的六届初、高中生,已经上山下乡,去了农村。当时的陕西省革委会,只好把目光放到了应届的六九级初中毕业生身上。
我和花花,有幸成为了修建襄渝铁路中的一员,只是我们这个群体的身份有点特殊,既不是铁路工人、也不是民工,虽是部队编制,可不算铁道兵。当时的2017指挥部,给我们这些修铁路的学生,起了一个空前绝后的特殊名字“学兵”。
于是,我与花花从同学成为了战友,那年我们都只是不满十七岁的少年。
真是太巧,我们同被分到了5848部队二营,她在学兵二连,我在学兵四连,我们的驻地都在旬阳菜湾,且相距不到五百米。
原想同学总算有了见面的机会,可谁料想,同饮的旬河水,不是我们加强友情的纽带,驻地近在咫尺的道路,也没能成为我们相见的桥梁。部队有着严格的规定:男女学兵之间,不得写信串门,不得见面交谈。
每逢全营大会或晚上放电影,我总想看到花花的身影,可女子连那清一色的黑衣服,让我雾里看花,分不清彼此。
由于我们两个连队相距太近,且同属二营,平时难免碰面,干活总有交集。曾经发生在旬河,被兄弟连队羡慕,且一直津津乐道的“英雄救美”故事,就发生在我们十班和花花她们二排身上。

那是七一年初夏的一天,连续的大雨,致使旬河水暴涨,洪流中冲下来不少隧道里做支撑的圆木,是学兵二连二排在河滩筛沙子的战友们首先发现,为了抢救国家财产,她们奋不顾身地跳进急流,抢捞圆木,可被洪水所困,她们又不会游泳,情况真是万分危急,是我们连一排及十班的人及时赶到并救了她们。
我当时就在现场,也参与了救人,远远看着洪流中的十几个二连战友,既想在营救中遇到昔日同学,可又不愿她在此遇险,心情实在矛盾。
后来听花花讲,她们二排八班临时另有任务,战友被救回后,她们立刻赶去河边搬运抢捞上来的圆木,回来还受到解放军连长的批评,嫌她们总检最大的扛,而不会学学民工,运那合适的。关心爱护部下的连长,原来是怕她们累倒受伤。
听了她的话,我不禁暗暗惊叹,花花娇小的身躯,究竟蕴藏了多大的力量。那几十公分直径的圆木,我都扛它不起,导坑施工立支撑时 ,都是我们班战友替我去扛。可花花竟然用稚嫩的肩膀,和同班战友一起,把这些急需短缺的圆木运到了安全地方。她这个八班长,当初可真不是白当。
记得七二年初,由于打桥墩和隧道施工急需砂石,我们班临时被抽调去河滩装车。深冬的河滩,寒风刺骨,装完一翻斗车石子,早已是大汗淋漓,衣裳湿透,休息等车时,又被北风吹了个透心凉,那种滋味真是难以言表。

花花她们常年在河滩备料砂石,寒冷的冬天还算稍好,酷热的夏天,烈日当头,河滩里四十多度的高温,可真是炼狱里的煎熬,听说她们排天天都有不少人中暑晕倒,我想她肯定也有此经历。
去年我在撰写三线回忆文章时,提到我们营王技术员牺牲时的情景。花花看到后告诉我,王技术员身负重伤时,她也在现场,当时她就在旬阳隧道里开通风机,曾目睹铁道兵战士,把王技术员抬到了担架上。她清楚地记得,王技术员重伤后,脸上全无血色,那块红色的胎记已变得煞白。
没等听完,我已是惊诧万分,七一年九月至年底,我们班一直在旬阳隧道铺设和养护电瓶车轨,而花花在隧道里开通风机,四个月的时间里,我们竟然连一次相遇都没有,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当然了,既就是碰到了,我们也不能说话。但在极其艰苦的工作和生活环境中,能见到昔日的老同学,彼此远远地望一眼,那也是莫大地安慰,可遗憾的是,命运没有给我们这个机会。
七三年春,襄渝铁路即将通车,我们也退了场,我分配到了西安第四医院,花花虽然也分到西安,却被派往外地。
近三年的三线生活,磨练了我们的意志,在铁道兵这所大学校里,我们学会了坚韧。我们退场工作以后,也曾遇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可这点困难和当年在三线所遭受的艰难困苦比起来,已经不算什么。

有了三线积淀,花花在工作上干得有声有色,到单位第二年就入了党,调回西安后,靠着自身的努力,成为了单位工会的领导干部。
由于都忙着各自的工作、学习以及家庭,八十年代末,我们一度失去了联系。
花谢花开,缘落缘起,二O一O年夏末,在西安开往安康的列车上,我与花花不期而遇,我们都是为了去旬阳参加三线建设四十周年纪念活动。
失联多年的同学、战友在此相逢,我们彼此都异常兴奋,车厢里洋溢着欢声笑语,一路上同行的几个发小,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语……
下了火车准备换乘大巴时,同学、战友五人在旬阳北站合影,留下了这张弥足珍贵的照片。(照片左边倒数第二个是花花,左边第一个是我)
真正相互交往,加深了解是在三年前的发小同学群里,而这次我是群主,她是群友,我终于有机会给花花当了一回“领导”。
此时,花花已经独自带大了两个外孙女,我也卸去了工作重担。我们几个三线战友、儿时伙伴,才有了相聚时间。我们一起喝茶聊天、定期聚餐、K歌狂吼、结伴游览,奢望把以前缺失的时间和友谊统统都补回来。
如今,花花可是我们群里的“铁杆群友”,群里的活动,花花没有特殊原因,从不缺席,每一次的聚会,总能看到她的身影,总能享受到她带给同学们的美味。只可惜她做的花馍,我没尝过,只能对着照片上那如同工艺品般的花馍,空咽口水。

花花对群里的每个同学都特别友好,从不厚此薄彼,微信留言里,总能看到她热情和温馨的话语,同学们仍像小学时一样喜欢她,只是这喜欢中,多了一份尊重。
花花还是我们群著名的旅游达人,以前是抽空出游,如今有了时间,更是马不停蹄。去年女儿去美国进修,外孙女不在身边,花花就和她的老陶,从初春一直游到深秋,只是在“五一”和“十一”时,才回家做短暂停留。
花花的三线情结特别浓厚,从襄渝线起点襄阳到终点重庆,她已经足足走了两遍。说来惭愧,我却一次也没走过。
晚年花花的生活,就是四个字“幸福美满”,她的爱人原也是我们三线战友,后被铁十师特招入伍,复员后在公安系统工作,前些年也已退休。博士毕业的女儿,早已是四医大医学专家,而且特别孝顺。我想,女儿一定是继承了母亲优良的遗传基因。
花花前几年带外孙女时虽然有忙有累,可也是孙女绕膝,其乐融融,尽享天伦。
在此,我深深地祝福她……

我与同学花花

(编发:彩云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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