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好片扎堆,其中《吹哨人》算一个。
阵容值得期待,雷佳音和汤唯。
这片还没上映,主演雷佳音的梗,已经满天飞——
先是前阵子金鸡奖,两人在直播间跟观众打招呼。
汤唯刚一张嘴,雷佳音就打断她:我们应该用英文打招呼。(这部电影里有大量英文台词)
汤唯接招:My name is Soup(汤) Only(唯)。
到了雷佳音,他Chinglish的标准程度简直超出我想象。
雷佳音看着镜头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Honglonlong(雷) Good(佳) Music(音)。”
这还不算完,这两天,雷佳音仔细一琢磨,似乎不太对味。
于是趁宣传电影又来澄清一波,“其实我应该叫Honglonglong Good Voice”。
推敲了一阵之后,似乎……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昨天路演现场,他也贡献了不少笑料。
什么“登场晚了是因为在后面吃香肠啊”。
什么“站累了,抱着大麦现场‘亚洲蹲’啊”。
妥了,他还是那个雷·浑身是梗·佳音。
但,在不久前应邀和雷佳音面对面聊了一个小时后,飘飘想说——
这次,雷佳音还真有点不一样。
因为当天是文字采访,本飘有幸见到的一个已经卸了妆、“佳音瘫”的雷佳音。
并贴心透露中午吃了面条,前两天吃了驴肉火烧……
大概是这样
雷佳音不还是那个雷佳音吗?
不需要抖什么包袱,浑身自带笑点。
但聊起来《吹哨人》来,飘飘发现,雷佳音在“求变”。
《吹哨人》的故事发生在国外,雷佳音的对手戏演员也多是外国人。
因而,这角色,有门槛。
第一个门槛,就是语言。
以往的作品里,雷佳音自带一点东北口音,一张嘴,讨喜。
但当有大段的英文对白时,他以往的台词优势不仅发挥不出来,还可能成为劣势。
这可难坏了自认没什么语言天赋、英语更是一股塑料味儿的雷佳音。
为了拍戏,他提前大半个月去澳洲呆着,还专门找英文老师辅导。但好笑的是,在澳洲的英文老师,几乎不会中文。
飘飘诧异,那怎么教?雷佳音:硬教。
结果,三十三页英文台词,他四个小时背下来三句,五分钟后忘得干干净净。
花絮里面,他背个台词背得愁眉苦脸,好不容易背下来了,一句话里五个词三个发不标准。
第二个门槛,在角色本身。
之前汤唯托张译要雷佳音的微信,张译过来问雷佳音:给不给?雷佳音:还给不给,你赶紧给!
两人联系上了,但因为雷佳音在拍别的作品,没合作成。
时隔一年,汤唯又找到雷佳音,这次剧本是《吹哨人》。
同一时间,雷佳音手上一共有三个剧本,《吹哨人》是第三个。
接到汤唯的电话和薛晓路导演的邀约,雷佳音把手上的三个剧本翻出来集中看,等看完《吹哨人》,他就把前两个推了。
因为,《吹哨人》这类题材确实少见。
光听“吹哨人”这个词,很多人都很懵。
这是一个舶来概念,英文是“whistleblower”,直译为“吹哨人”。
有人也称“吹哨人”为举报者、告发者。
机缘巧合的是,电影还没上映,这个舶来的概念,在国内就被正了名。
2019年9月12日,国务院首提:建立“吹哨人”、内部举报人制度,对举报严重违法违规行为和重大风险隐患的有功人员予以重赏和严格保护。
但,尽管如此,这词里带有的内部举报成分,一个不巧,就让人排斥。
Mark(雷佳音 饰)这个角色,是个硬骨头。
雷佳音决定啃一啃。
Mark是澳洲一家跨国大公司为数不多的华人职员,与中国相关的跨国交易里,必定有他一份。
但,另一方面,他和家人在澳洲生活多年,仍在排队拿绿卡。
说白了,在澳洲,Mark的地位很是尴尬,一个不上不下、进退不得的普通人。
雷佳音在外形上,贴近了Mark。
他还微微增重,圆润一些之后,线条感变弱,攻击性也随之降低,扔进人群里不扎眼,够普通。
但,只有普通还远远不够。
一场爆炸和一场空难后,初恋女友周雯(汤唯 饰)突然出现在Mark身边,随之而来的各种围追堵截的神秘杀手。
他逐渐意识到,自己正在负责的跨国交易背后另有阴谋,甚至危及到中国某座小城全城人的安危。
一个普通人肩上突然背负了如此重担,怎么办?
这哨子,吹还是不吹?
吹?绿卡大概率是飞了。
自己与家人也可能陷入危险。
那,不吹,就能明哲保身吗?
他的初恋周雯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也并非偶然,一个隐雷埋在身边。
一个普通人被放在了要么死于非命,要么成为平民英雄的十字路口。
挣扎和复杂,都在这一个角色里。
而这份挣扎和复杂,他一个眼神,就能带出来。
被人威胁,他前一秒还带着笑意应和;下一秒转身,眼神骤然变冷。
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的Mark,也并非一个任人捏的软柿子。
但,所谓挣扎,注定是要摇摆不定的。
随着事情的发展,他不断挖掘线索,时而决绝、孤注一掷。
又常因“小我”而泄气。
用雷佳音的话来说,这个角色,够立体。
而雷佳音,看中了这份“立体”。
也演出了这“立体”。
雷佳音不止在《吹哨人》这一部电影里不一样了。
以往雷佳音玩梗玩得溜,也爱玩,还爱在微博上玩。
什么修图版孔刘、TF老boys、前夫哥……
他自嘲起来,一个顶仨。
但如今,他微博除了必要的宣传,基本不营业。
《长安十二时辰》播出过半,他都甚少发微博。
被问及这个问题,雷佳音不在意:十个人知道我和八个人知道我有什么区别呢?
我:有区别啊。
“啥区别啊。”
“就多了两个人嘛。”
雷佳音大概没料到我这么无聊且认真地回答了这个设问句,瞬间解除了“佳音瘫”模式,站起来拍掌直乐。
乐完之后,他答:“以前没人认识我,我就嘻嘻哈哈的,虽然我生活中还是这样,但我现在不想搞笑,不想大家伙儿看我就乐儿。”
戏红人红后,雷佳音想要保持神秘、回归低调。
这是为以后的角色做担保——
观众一看你的脸就乐,对于非喜剧演员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而另一个原因是,他确实累了。
从2017年因为《我的前半生》走红后,雷佳音的工作排得满满当当。
采访过程中,雷佳音有肉眼可见的疲态。
他需要不那么“满”的放空,来调节自己——
“我一点儿都不担心没戏可演,我不当演员,我活得好好的。养养花,遛遛狗,看漫画……”
但,话是这么说,其实对于戏,他心里的那根弦比谁都绷得紧。
这“绷”,体现在他的两次“玩命儿”上。
第一次在2011年,还是新人的雷佳音在宁浩的《黄金大劫案》里饰演男主“小东北”。
宁浩当时已经凭借《疯狂的石头》出了名,有了很大的选择演员的空间。
但,在徐峥的推荐下,他找到了新人雷佳音试戏。
试戏的时候,雷佳音眉毛一皱,眼皮一耷拉,一挤眼,再顺势微微背过身去坐下。
几个表情和动作下来,那股子不耐烦的劲儿,不看台词都能让人品出来。
几段试戏,让宁浩认定了雷佳音就该是这部戏的男主。
比成为男主让雷佳音更有压力的是,给他配戏的,一水儿的老戏骨,陶虹、郭涛、范伟、黄渤……
他怕人失望,于是拼了命地演,还放话给宁浩:把命交给你,你随便用。
拍摄的三个月中,雷佳音几乎每天都要挨打,和陶虹的一场戏中,被扇了四十多巴掌。
拍摄结束后,他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一百多处。
一部戏拍完,雷佳音:半条命都没了。
不怕吗?怕。
但过了多年,再碰上《长安十二时辰》,他照样交出了自己半条命。
他在戏中摸爬滚打、飞檐走壁……
一段飞扑的戏,他第一遍拍完脚脖子肿了。
然后他拿着对讲机对导演抱怨“干肿了干肿了”,接着缠上绷带继续拍。
第二遍下来,脚脖子又肿了一大圈,撑得靴子鼓鼓囊囊。
甚至一度以为《长安十二时辰》会是自己的最后一个戏。
拍完《长安十二时辰》,雷佳音说动作戏拍伤了,于是给自己立下一个flag:
“能不拍打戏就不拍打戏。”
结果到了《吹哨人》,飙车、爆炸、近身搏斗……
还是该上就上。
90%的动作戏,都是他自己完成。
而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一开工就迷糊的雷佳音,在《吹哨人》中即便有大量绕口的英文台词,他也很少NG。
理由?
他说,丢不起那人。
早年间,雷佳音一直在上海话剧中心演话剧。
台词,是他对自己最基本的要求。
一场话剧两个小时,在台上即使错一个字,也会认为自己整场演出失败。
到了影视作品里,他依然如此要求自己。
“不夸张地讲,我拍一部戏大概三四个月,每天十几场,一部戏下来,我说台词基本不会错的超过五次。”
提起话剧,飘飘忍不住好奇对很多演员来说很是治愈的话剧舞台,对雷佳音意味着什么。
他答得坦诚:话剧舞台,是锻炼演员能力不假。
但,那种锻炼,是更大面儿上的,是你的台词、形体。而一个好的演员,除了这些,还要有个人特色。
而这个,需要放在怼脸拍的影视作品里精雕细琢。
比如,《绣春刀》里一个吃东西的戏。
雷佳音的眼神、动作、停顿和呼吸的节奏里,都是戏,而这种小细节的呈现,在话剧的大舞台上就会被湮没。
发现了没?
在演戏这件事上,雷佳音有自己的坚持,也自有一套理论。
端得起饭碗,吃得漂亮。
也放得下饭碗,弯腰再割禾。
学表演时,老师告诉他:
“不要生活中像个演员,舞台上像个演员才是演员。”
所以,与其说雷佳音从“营业”到“不营业”是变了。
不如说,这不过是在当他发现大众对他生活的关注多过对他作品的关注时,他向后“退了一步”。
向后退一步的勇气,不是谁都有的。
雷佳音一直都有,但又有些不太一样。
前期雷佳音的“后退一步”,是自认不足的沉淀,带着点“不够自信”。
看他的三个重要节点上的三次“拒绝”。
大学毕业后,他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上海话剧艺术中心。
彼时,他因为出演话剧《十二个人》获得了话剧界媲美奥斯卡的佐临话剧艺术奖最具潜质新人奖,在电视剧里也开始演些男二男三。
但《黄金大劫案》时,宁浩找到他,让他去试镜。
他第一反应是拒绝。
第二次拒绝,是《我的前半生》的角色递到他手上时。
即便为靳东、马伊琍、袁泉、陈道明这样的演员阵容心动,他也生怕这“渣男”一角,自己演得不好,生出反效果。
第三次拒绝,是《白鹿原》。
还是那句,“不敢演”。
让他一个东北爷们儿去演一个西北大汉,他心里怯气。
几经波折之后呢?
他试戏被宁浩看中演了《黄金大劫案》的男主,并摘得了当年长春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
《我的前半生》里“陈俊生”的懦弱寡言,对两个女人都试图顾全的纠结、无奈和压抑,他也演出来了。
而“陈俊生”也让他爆火。
《白鹿原》里,他和何冰、张嘉译这样的老戏骨对戏,豁得出去,也毫不出戏。
昔日的退,是有能力,却不自信的退。
而如今呢?
雷佳音爆火两年后,又一次选择“后退一步”。
不同的是,雷佳音已然跻身一线演员的行列,有了剧本选择上的自由。
这“后退”,不是退缩,是隐在角色后面。
也是他在爆红之后的自我追问。
而追问的结果是,他选择“主动降温”。
温度高了,容易飘上天,而这种“主动降温”,才能让演员双脚落地、有烟火气。
这种“主动降温”,是良性的。
它意味着像雷佳音这样的实力演员,在拥有了“选择自由”、进行自我追问后,回到更本质的东西。
不是演多少戏,也并非赚多少钱,而是“静水深流”。
挑战更具现实意义的题材,演平凡又有点伟大的小人物。
选择《吹哨人》便是如此。
最后飘飘问了一个填空题:雷佳音想成为一个XXX的演员?
连轴转了许久、渴望休假的雷佳音开玩笑:想做一个不拍戏的演员。
旋即,他又正色道:
“但希望《长安十二时辰》《刺杀小说家》《吹哨人》等,这些我创作力最旺盛的时候拍的作品,能够留的时间稍微长一点。”
这话飘飘倒不意外,太多人这么说过了。
只不过大部分都拎不清、渴望观众单方面分清嬉闹与严肃,结果反而被动。
而,具体该怎么延长演员的生命力,雷佳音直接干脆地用他幕前的“变”、幕后的“隐”给出答案——
请记住角色,而非我自己。
角色他给到了,未来还会继续挑战尝试,“自己”他不过多展览,也不滥消费。
一脚站出来,一脚藏回去。
无怪他怎么“变”怎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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