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為靈魂而生,直面生命的人性與思考

中國,是一個具有五千年曆史的文明古國,中國的文化也在浩瀚的歷史長河中,經歷過生與死的考驗,血與火的熔鍊。

中國文化凝聚著華夏兒女的無窮智慧和力量。它展現給世人的,也是絢麗多姿的人文風情,風格迥異的信仰。中國悠久的文化,猶如一罈醇香的美酒,歷經數千年的歷史沉澱後,依然能讓世人嗅出它的縷縷幽香和芬芳。

說到中國文化,不得不提到“唐詩、宋詞、元曲”,在宋詞中,豪放派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有蘇軾、辛棄疾等。

其中,蘇軾是北宋中期文壇領袖。林語堂先生在《蘇東坡傳》中,有一段話是這樣寫的:

“蘇東坡是個稟性難改的樂天派,是悲天憫人的道德家,是移民百姓的好朋友,是散文作家,是新派的畫家,是偉大的書法家,是釀酒的實驗者,是工程師,是假道學的反對派,是瑜伽術的修煉者,是佛教徒,是士大夫,是皇帝的秘書,是飲酒成癖者,是心腸慈悲的法官,是政治上的堅持己見者,是月下的漫步者,是詩人,是生性詼諧愛開玩笑的人。”

林語堂先生對於蘇軾的一生,給了我們最好的詮釋。他一生的漂泊,也許是前世的宿命。他對人生的態度,始終是凝練幸福生活的秘訣。

蘇軾:為靈魂而生,直面生命的人性與思考

一、面對困境,如獲新生

1080年的正月初一是一個風雪漫漫之日,蘇軾經歷了“烏臺詩案”後,踉踉蹌蹌來到黃州,這無疑給了他最大的打擊。當時歷史環境下的黃州,是一個荒涼、蕭索之地,或許,在這裡等待他的,將是更多的兇險和黑暗。他肯定以為:我的人生也就到此為止了。

如果說“烏臺詩案”是一個無比黑暗的精神煉獄,那麼,黃州就是他一生當中,摧殘他命運的,又一個極端窮困的衰敗之所。

此時,他的官職是黃州團練副使。當時的他根本沒有薪水,只是一個掛名。剛到黃州並沒有自己居住的地方,定惠院的方丈給他們收拾出一間小屋,蘇軾整天把自己關在屋裡。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收到過平生親友的一封信,即使他給親友寫信,也收不到任何的回覆。

一個人如果位居高位,有權有勢,身邊肯定有很多人為之錦上添花。一旦窮困潦倒,處於逆境,眾人則會把他踩在腳下,更不用說什麼書信了。這種外在的環境和內在的因素,造就了蘇軾後來的命運。

蘇軾:為靈魂而生,直面生命的人性與思考

孤寂的寒夜,面對著孤鴻,他寫下了那首《卜算子·黃州定慧院寓居作》。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望著那滔滔的江水,望著定惠院海棠樹下的點點星空,他的靈魂更加寂寞,更加身無所依,心無所歸,思無所歸。他的這種情緒誰人能懂?

離定惠院不遠的安國寺裡,每天敲打的晨鐘暮鼓,他聽得一清二楚。於是,他走進安國寺,經常去裡面參禪,逐漸對生命有了新的感悟和體會。

面對內心的逆境,他變得淡然,變得更加鎮定,變得不再如從前一般焦慮和困惑。如果一個人在逆境中,逐漸擺脫掉內心的疑慮,內心不再被環境所吞噬,那他一定會如獲新生。

內在的困境慢慢好轉,現實的生活又對他緊追不捨。此時,他的家人已經來到黃州與他相聚,因為他在黃州沒有收入,只能用手中有限的積蓄維持一家人的生活。每個月拿出四千五百錢,分成三十串,掛在屋樑上,每天僅僅用一百五十錢。除去每天的花銷後,剩餘的錢就放在一個竹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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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困境中,有人陪他一起吃苦,實屬難得。人總在順境中成長,就如同一顆裹著巧克力的慢性毒藥,會慢慢消除人的意志和心智。吃苦是生活中一種很好的調味劑,它可以讓人在困境中沉澱出智慧和力量,讓靈魂變得強大而寬廣。

馬夢得是蘇軾的頭號粉絲,他去求徐君猷要地,徐君猷把荒廢的五十畝軍營地,給蘇軾無償耕種。這片地在城東的位置,“東坡”的名字,也由此而來。“東坡”並不是他自己起的名字,而是從白居易那兒得來。據說,白居易在忠州做官時,在東門外種植花。蘇軾出於對白居易的仰慕,於是,把自己開墾的這塊地,叫做“東坡”,把自己稱為“東坡居士”,自此,也開始了他在黃州的農民生活。

假如沒有“烏臺詩案”,沒有他為了求生,真正地融入農民生活,沒有如此多的困難重重,一定沒有豁達的、能上能下的、“也無風雨也無晴”的人間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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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黃州是蘇軾一生的轉折點

宋朝,是皇上和士大夫共天下的。宋代的知識分子懂得幫助皇上成為聖君。

當蘇東坡初到汴京,並沒有創作詞的意願。他想:幫助聖上成為明君,才是文章的“正道”。但是,當他外放杭州後,才開始詞的創作。

人要知道自己站在什麼樣的位置,時刻看清自己的內心和想法,不管外界如何變化,我依然是我,我還得繼續過我的日子。

蘇東坡慢慢意識到,他寫的詞,不是為朝廷而寫,也不是為帝王而寫,而是為了自己的心而寫,為一個人真實的存在而寫。

當一個人懂得為自己的心而活,他的內心是自由天真的,他的詞是豪邁的。

當時在北宋,詞壇的霸主是柳永,他的詞被世人傳唱,基本是他的天下,形象一點說:他就是一個流行歌曲的歌王。是蘇東坡把詞變得和詩一樣,用歌詞來抒寫內心的理想。這也是用作詩的方法來作詞。

蘇東坡的文學不僅在中國聞名,在日本也有他獨特的影響。在東京有一座湯島聖堂,稱之為日本的孔廟。每年中高考之時,家長和學生都會來此許願。每個月的第三個星期,還會開辦一次蘇東坡的文學講堂。

在文學成就極高的宋代文豪中,蘇東坡在日本有著令眾人難以想象的影響力。他為蒼茫的歷史填寫了令人動容的青春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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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2年的七月十六,當他與好友駕起一葉扁舟,在赤壁吃魚,喝酒,賞月,當白天的喧囂都已退去,月光水色,再加上臨江站立的赤壁,一切是多麼寧靜,多麼讓人享受。

他的好友楊世昌吹起長簫,簫聲悲涼,蘇東坡也黯然神傷起來。原來是他的好友羨慕江水的永恆,感嘆人生的短暫。他勸朋友:何須感嘆人生啊,世間的一切都有它的宿命,如果不是你的東西,你永遠也得不到。眼前,我們要想長久地,佔有這江上的清風與山中的明月,就把自己的身心交給自然,只有你真正地享受夠了,你一定能永久地佔有它。

1082年,蘇東坡寫下了著名的《念奴嬌·赤壁懷古》和前後《赤壁賦》。這也是他在黃州的艱苦歲月中,他的文學和藝術創作的黃金時期。

他的處境並不好,還在開導朋友,從他的身上,看到了人性的坦誠、直率與他的真性情。這也是蘇東坡人性中,對世人的寬容與溫暖。所以,黃州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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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文豪也有人性的弱點

蘇軾雖然是世人眼中永不過氣的偶像,但蘇軾也有我們凡夫俗子身上的弱點,那就是他的個性。因為他才華外露,說起話來特別直爽,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並不考慮別人當時的感受是什麼。

蘇軾二十歲高中進士,三十歲已經成為名頭最響亮的大文豪。1061年,他到鳳翔府任職時,當時的太守是陳希亮,蘇軾和太守陳希亮的關係並不好。

在中秋節時,大家都會到太守府參加宴會,當請蘇軾時,蘇軾沒有去參加,因此,給蘇軾一張罰單,罰銅八斤。蘇軾從小在誇獎中長大,如今,因為和陳希亮的關係進入僵局。

蘇軾並沒有因為陳希亮官職的大小,給他面子,仍然我行我素。這也為他一生的命運奠定基礎。

年輕氣盛的蘇軾因為被罰,心裡很不痛快,他想找個機會報復一下。正好,陳希亮修建了一座凌虛臺,找蘇軾為之撰寫文章。蘇軾利用這個機會,想諷刺一下陳希亮。這就是後來的《凌虛臺記》。

文學的成就讓他驕傲,他的個性,也顯示出他的獨一無二。

蘇軾說,這個地方原來也是金碧輝煌,宮殿連宇,現在也已成為了殘垣斷壁。多少年後,這個凌虛臺也會化有為無。大千世界,建築如此,人何嘗不是如此呢?

蘇軾藉助凌虛臺,對陳希亮加以嘲諷,這也側面表達了蘇軾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

蘇軾:為靈魂而生,直面生命的人性與思考

多少年後,他在給陳希亮寫墓誌銘,回憶了之前的這一段往事時,也寫出了自己當年少不經事的懺悔。

卡耐基在《人性的弱點》中說:“心靈的成熟過程,是持續不斷的自我發現、自我探尋的過程。除非我們先了解自己,否則我們很難去了解別人。 ”

蘇東坡就是善於在自我發現中,讓自己逐漸成長,慢慢跨越自己的心理防線,向世人展示他最真實的內心情感,讓它們毫不加以掩飾地自然流露。

蘇東坡的一生,是充滿坎坷和艱難的,他被貶黃州、惠州和儋州的顛沛流離,讓他領悟到自己:如果一個人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置身的那個時代,不如改變自己,超越自己,超越現實。無論是他的文學方面、情感方面、美食方面等等,我們都可以從那個古老的時代,從他人性中的寬容、溫暖、豁達以及他的個性中,嗅出那不老的傳奇與芬芳。

(參考資料:大型歷史人文紀錄片《蘇東坡》、林語堂《蘇東坡傳》)

敏敏唯一,煙臺市作家協會會員。閱讀與寫作,讓靈魂永遠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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