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雍正年間,此人正經進士出身,唱道情一流,卻只混了個八品

小說:雍正年間,此人正經進士出身,唱道情一流,卻只混了個八品

第二回

結巴驛丞順口道情 倒運王爺遞解回京

“天爺……”那位死裡逃生的女子終於醒了過來,趣青的臉上泛起紅暈,一雙水汪汪的杏仁眼慢慢閃開,在一張張陌生的男子面孔上掃過,訥訥說道,“我這是在陰曹地府,還是活著?你們是人還是……”

“俺是代縣的,”那女孩子赤著腳當著這麼多男人面,害臊地把腳縮進馬褡子下頭,“喬家寨人,是莊戶人家,叫引娣。去年縣裡派下來官銀,俺家攤了七吊半錢……可憐去年秋裡沒收成,哪去弄這麼多的錢?家裡只有俺爹俺媽,還有一個不到六歲的弟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村裡來了個蠻子,一口蘇州話,說要買二十個女孩子去蘇州給皇上織貢品、繡花,管吃管住一年還有一兩工錢,三年期滿,願意回來給路費,想留的一年給六兩銀子。為還債,也為了一家活命,爹媽賣了我……”

她一頭哭一頭說,胤

“你這故事倒編得叫人淚下腸斷,”胤

她話沒說完,胤

“一丘之貉!”胤

引娣眼中一泡兒淚水,她原以為這幹人個個佩刀帶劍,不是響馬就是刀客,這會子回過神來,已經覺察到胤

侍衛們帶著引娣出去了。胤

“十四爺,十四爺!”

矇矓睡著的胤

“井陘驛站派人來接您了!”

“好嘛,記得我昨晚說的麼?”

“……”

“叫他們為頭的進來!”

“扎!”

井陘驛丞像個雪人,籲著白氣進了山神廟,在簷下輕輕跺了跺腳,摘了大帽子抖抖,抹了一把滿是雪水的臉,結結巴巴報道:“井井井陘,驛驛……驛丞孟孟孟……”一肚皮愁緒的胤

“回回……王爺,”孟憲佑叩頭道,“奴……才是正正……正而八經的進進進士……就為這個毛毛毛……毛病,才混混……成個八品、品官!日日日……日子久了,都都不……不計較了。王王王爺,您叫奴奴……才唱道情,就不結結結……結巴了……”

開言千歲請細聽,

奴才為你唱道情。

不敢造次接王駕,

都只為保定府裡傳來了憲命。

接到了十四爺還則罷,

接不到十四爺,八品官兒也作不成!

歌詞雖俗,卻是清楚明白,胤

裡頭的委曲,奴才弄不清。

昨日晚有個官兒來到井陘,

工部員外郎,名叫田文鏡,

奉聖命去陝西慰勞軍營,

順路兒帶來這一道令,

命奴才帶著暖轎接爺回井陘。

四十五里山路跑得奴才頭髮蒙——呀

吱也么哥!

唱到這裡收板子,一嗓子“呀吱也么哥”唱得殿裡殿外人人控背躬腰,跌腳捶胸鬨然大笑。胤

“十四爺,”一個王府侍衛見胤

“她身子骨怎麼樣?”

“挺好的,昨晚暖了一夜,已經過來了。”

引娣一下子抬起頭來,淚光閃閃詫異地望著胤

“恩公!”

“唔?”

“求恩公賜下姓名,俺回去給您立長生牌位!”

百餘人簇擁著那乘杏黃氈套四人抬軟轎,高一腳低一腳踏著擁滿積雪的山道迤邐東去。引娣站在廟門口呆望著,一直目送到他們消失在瀰漫風雪裡才回廟來……

一行人在風雪中又跋涉數日,待到北京京郊的潞河驛,已是十一月二十六日傍晚,前頭自有人飛馬進京報知。過永定河,早見大學士尹泰、禮部員外郎高其倬、理藩院司官阿爾松阿、蘇奴等人接了過來,見胤

“竹韻公,”胤

尹泰是文華殿大學士,已故上書房大臣熊賜履的頭號門生,出了名的道學老古板。康熙晚年,因跟著大學士王掞保奏廢太子,罰俸罷職,置閒多年,望七十的人,鬚髮都已皓然,仍是精神矍鑠,正襟危坐在胤

面對這些人,胤

“忠孝節義雖為一理,卻有序。”尹泰不疾不徐,款款說道:“忠在守位,今日君臣之分已定,聖天子在上,自當先覲見當今萬歲。不過萬歲也在乾清宮晝夜守靈,一同參見也未嘗不可。”尹泰胸有成竹,說得十分篤定。他素日並不接交阿哥,對爽直豪氣的胤

這是題中應有之意,胤

“十四爺,”阿爾松阿見允

這等於又一個信息,而且更加要緊。所謂“奸黨”云云,允

“回十四爺,”高其倬忙欠身賠笑道,“臣原任四川成都署理知府,一直在外頭,是前幾日才調到禮部的,因此沒緣分榮見十四爺。”此人乾巴精瘦,一雙黑豆眼炯炯有神,只一臉麻子有點破相,伶伶俐俐的,一望而知是個渾身消息一按就動的角色。允

有時候一句話像一道閘,能堵住潮水一樣的話題。本來歷代帝王,即位便選陵墓,並不是一件忌諱的事,但康熙屍骨未寒尚未安葬,京師危機四伏,雍正的帝位坐得穩坐不穩都難說,就言及給他選墳的事,人人都覺得他別有用心語帶雙關,雖然挑不出毛病,頓時心裡咯噔一聲。高其倬也自覺失態,漲紅了臉,低頭吃茶,再也不說什麼土味的“甘酸苦澀”了。

“我也乏了,”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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