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勺之戰,魯國以弱勝強,開啟了軍事史上的新思考。


長勺之戰,魯國以弱勝強,開啟了軍事史上的新思考。

以弱勝強的長勺之戰

春秋時期,齊國和魯國是兩個相鄰的諸侯國,都在今天的山東境內,齊國地處東北,魯國地處西南。但是“遠親不如近鄰”的友好理念並不能讓兩國和平共處,基於政治、利益、恩怨、野心、生存、發展、道德、正義……滾滾歷史中從來不缺少戰爭的元素。

公元前684年,齊魯兩國再次發生一場極具影響力的戰爭,史稱“長勺之戰”。這是中國軍事史初期有名的以弱勝強、後發制人的經典戰例,戰役前後所凸顯的“取信於民”、“臨機制勝”、“驕兵必敗”、“一鼓作氣”、“彼竭我盈”、“後發制人”等眾多軍事至理和經驗,對後續戰爭史發展起到了極其深遠的影響。哪怕是到紅軍時期游擊戰的經典戰術“敵疲我打”,都依然閃爍著長勺之戰精髓的光芒。

而這場戰爭之所以能夠廣為人知,主要是因為中學課本里那篇

《曹劌論戰》的古文。《曹劌論戰》是一篇出自由左丘明編寫的《左傳·莊公十年》中的文章,文章中詳細地講述了曹劌對齊魯長勺之戰的建議和總結,重在“論戰”,而非“繪戰”,通過對話的形式突出了曹劌的政治遠見和軍事才能。

長勺之戰的結果自然是以魯國大獲全勝而告終,但當時的軍事實力實際上是齊強魯弱。那麼,魯國以弱勝強的軍事理論和戰略思想又是什麼呢?這恰恰是老易今天和大家一起來重新分析探討這場戰爭的意義所在。

01、戰爭來由

長勺之戰,魯國以弱勝強,開啟了軍事史上的新思考。

意欲稱霸的齊桓公

長勺之戰的參戰雙方在當時中國東方大地上都極具來頭。其中戰爭發起方齊國是姜尚即姜太公的封國,而迎戰方魯國是周公旦的封國,在西周初期,齊魯都是最具分量的諸侯國之一。長期以來,齊魯也都堪稱周王朝的東方強力藩國,一直為周王朝震懾東夷、管理東方,充分發揮了大國、宗邦的歷史作用。

然而世易時移,進入諸侯爭霸的春秋時代以後,齊魯因為地理毗鄰,相互間不可避免地發生各類矛盾,矛盾激化後的兵戎相見也就份屬必然。而對當時志在稱霸的齊國國君齊桓公來說,通過消滅或者打擊爵位尊貴的魯國,無疑是其積累威望的有效手段。長勺之戰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發生的。

但是,“權利的遊戲”也有遊戲的規則也不能“瘋狗式”地隨便咬人。所以,即使齊桓公有心打擊魯國,總還是得找個理由。“翻舊賬”和“報私仇”顯然都是很好的政治藉口

,於是一段陳年往事就被牽扯出來了。

話說當年齊桓公的爸爸齊僖公在位的時候十分偏愛齊桓公的堂哥公孫無知,這讓齊桓公的哥哥,後來的齊襄公十分的不滿,於是引發了家庭內部矛盾。見勢不妙,當時還叫公子小白的齊桓公和他的兄弟公子糾分別在鮑叔牙和管仲的擁戴下流落民間,公子糾出奔魯國,公子小白避難莒國。

後來齊襄公即位後,這種家庭矛盾迅速爆發,最後成了一場殘酷的政治鬥爭。公孫無知聯合心有憤懣的大臣們一起殺死了齊襄公,自立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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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寂寞的魯莊公

但是,無知的公孫無知也沒有在王位上坐多久,就馬上在其後的政治鬥爭中犧牲了。一時間,齊國一片混亂,國無定主,又到了“一朝一代爭王位”的時候了魯國和莒國,公子糾和公子小白,顯然都看到了這個政治風口的背後紅利。於是,各自帶著人馬,馬不停蹄地往回趕。

雙方都在與時間賽跑,甚至不惜派人狙擊來爭取時間。公子小白就被當時還是公子糾的手下管仲射傷過。不過公子小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陰差陽錯還搶先一步回國當了齊國國君,是為齊桓公

齊桓公顯然不是什麼有仇不報的聖人,魯莊公(當時的魯國國君)也不是什麼甘心吃素的善人。齊魯雙方都心有不平,於是魯國主動出擊發動了第一次戰爭,叫乾時之戰。但是齊國雖然當時政局不穩,但畢竟是軍事強國,大敗魯國,甚至差一點把魯國的國君魯莊公給包了餃子。好在魯莊公跑得快,才得以倖免。

戰場上的勝負是足以改變政治形勢的戰勝的齊國可以迅速穩定和發展,戰敗了的魯國只能默默地知恥後勇。為了示弱,魯國也把公子糾殺了,把管仲送回齊國了。但是管仲因為鮑叔牙的極力推薦,最後不但沒有殞命,反而成了齊桓公最好的助手。當時的齊桓公一心要穩定政局、發展實力,也就沒有急著找魯國算賬了。

但隨著齊桓公把位置坐穩了,體內的洪荒之力再也控制不住了。雖然得到了管仲之後,齊國國力還沒有發生質變,但齊桓公稱霸的野心卻已遮攔不住,決定選擇魯國為首要打擊目標,通過徹底挫敗魯國,來為自己樹立威望。在野心和仇恨的驅使下,齊桓公不顧當時已經深受器重的管仲的勸阻:“不可,兵甲未足”,毅然決然地發兵攻打了魯國,也就是“長勺之戰”。

02、齊桓公的戰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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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桓公發動長勺之戰的戰略也沒大問題

雖然齊桓公有些急功近利,而管仲對此的建議也是阻止:“不可,兵甲未足”但齊桓公這一戰略選擇卻也未必沒有道理。

首先正如一開始所說,魯國是周公旦的封國,在政治上爵位尊貴。如果從血緣宗法上論,齊國都無法與之相比,因此魯國自視甚高,連齊國都不太放在眼裡。齊桓公要想稱霸中原、號令諸侯,魯國無論輿論還是法理,都是齊桓公首先要拔除的主要障礙。

其次,雖然相比齊國,魯國的實力有所不如,但那也只是相對齊國而已。就當時的全國格局而言,魯國的軍事實力稱得上強大,魯國也在當時的國家政治、軍事舞臺上頻頻亮相。在鄭莊公“小霸”的過程中,魯國作為鄭國的盟友,就曾多次聯合、協助鄭國進行軍事征伐活動,並且獲得了不少實際利益,比如鄭國送它的宋國兩邑。而縱觀當時魯國的戰史,魯國四次擊敗宋國,一次擊敗衛國、燕國,即使是對齊國,魯國也是兩勝兩敗並不處於下風。

不趁著魯國低谷期重拳出擊,一旦魯國元氣恢復,對齊國無疑是極大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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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強大的實力支撐下,齊桓公很有信心

第三,魯國和齊國又是鄰國,兩國間勢必矛盾重重。除了上文所述齊襄公、齊桓公和魯國間的“權力的遊戲”,兩國在對外征伐中也多次涉及到利益的紛爭。比如前693年,齊襄公攻打紀國,作為紀國的保護國,魯國曾和齊國發生過激烈爭奪,可惜最後失敗,紀國也被齊國兼併;前686年,兩國聯合攻滅郕國,本來這一戰的主導是魯國,但齊襄公

“火中取栗”,最後居然讓郕國投降歸屬了齊國,魯國空手而回。歸根結底,這都是“鄰國”爭霸過程中必然出現的矛盾,無可避免。而如果“遠交近攻”是諸侯兼併過程中不容否認的正確策略,那麼齊桓公選擇魯國作為頭號目標,就如同之前鄭莊公選擇宋國一樣,絕不會是大的戰略抉擇失誤。

然而就在齊桓公認定魯國軟弱可欺甚至不堪一擊的時候,有一類在中國過往歷史舞臺上從未出現過的人,甚至在當時都沒有資格參與“權力的遊戲”的人登上了歷史前臺,給了齊桓公當頭重重一棒,幾乎打的他現出“小白”的原形。

03、魯國的廟堂決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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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劌論戰,就是定戰略思想

公元前684年春,齊桓公劍指魯國,齊國大軍壓境,才經歷過乾時大敗和城下之盟的魯國人心惶惶,就在此危險時刻,一個誰也沒有想到的情況發生了,一個社會平民突然挺身而出,直接求見魯莊公,討論抵抗齊軍的問題,看上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勢。

這個人,便是長勺之戰的靈魂人物——曹劌。曹劌因為“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句名言而家喻戶曉,就不多作介紹了。

乃入見,問:“何以戰?”公曰:“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對曰:“小惠未徧,民弗從也。”公曰:“犧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對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對曰:“忠之屬也,可以一戰,戰則請從。

曹劌與魯莊公一見面,就開門見山地問:“齊強魯弱,魯國又才戰敗不久,國君您憑什麼認為魯國能和齊國再次開戰甚至打贏呢?”

魯莊公回答說:“衣食之類的東西,俺從來不敢獨享,總是分給臣下。”曹劌搖頭:“您這是小恩小惠,而且您分給的肯定多是上層貴族,不可能國人們都享受到,國人們恐怕不會為此效力死戰。”估計曹劌自己就從沒分到過,所以對此判斷極有自信。

魯莊公又說:“俺對天地神明很誠信,祭祀用的祭品從來不敢減少或虛報,神明們肯定會因此保佑俺們魯國吧?”曹劌又搖頭:“這類誠心只是小的信用,神明們未必會感動,恐怕也不會顯靈降福。”

魯莊公見勢不妙,又說:“國內所有的案件,雖然俺做不到明察秋毫,但總會按照情理予以處置,最終都會給國人們一個交代。”曹劌這才點頭:“這倒是盡到了君主的責任,為國人們做了好事,國人們應該會為此拼命,這就具備了和齊國一決勝負的條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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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劌是戰爭的靈魂人物

這段對話,實際上就是“長勺之戰”前魯國的戰略思想的分析。我們知道,一場戰爭,首先要解決的問題就是“憑什麼打”“為什麼打”的問題。同時,這段對話也反應出曹劌對魯莊公的一定程度上的試探和考察,畢竟之前曹劌說過“肉食者鄙”,魯莊公就是魯國最大的“肉食者”。如果魯莊公對長勺之戰也沒有清晰的認識,甚至根本就無心戀戰的話,我相信曹劌也不會戰則“戰則請從”。

從結果來看,魯莊公顯然是滿意曹劌“取信於民”的軍事思想的。畢竟軍事作為政治的延續,軍事行動必須要得到國人們的支持和效命。

但軍事戰爭中,光靠決心和士氣依然不夠的。究竟怎麼打始終是一個實際而又重要的問題。據說魯莊公也試探了一把曹劌:“打齊軍要怎麼才能打贏呢?”曹劌回答:

“兵事臨機制勝,非可預言,願假臣一乘,使得預謀於行間。”魯莊公也是一個識貨的人,飛快地認可了這一思想。

可以說,“臨機制勝”這四個字,也成了“長勺之戰”中魯國的戰術基調。

04、曹劌的出奇制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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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實擊虛是明智的做法

與乾時之戰及之後的索要管仲完全不同,齊國此次是奔著攻滅魯國的戰略目標而來,而魯國為了自保,也幾乎傾國而出,因此長勺之戰儼然成為齊魯間真正的戰略決戰。

既然是決戰,雙方布好陣勢後,魯莊公也就不客氣,立馬就想擂鼓出擊,打算“先發制人”,一舉破敵。這也是當時的傳統戰法,畢竟先發者制人,而後發者制於人嘛。然而他的這一命令卻被曹劌迅速制止。

一來曹劌發現齊軍兵力佔據優勢(雖然雙方兵力具體無考,但齊軍佔優應無疑問)。二來齊軍士氣旺盛,尤其在對魯作戰上具備很強的心理優勢。魯軍若是貿然出擊,勝算勢必不大,甚至可能再次遭到慘敗。因此曹劌建議魯莊公沉著冷靜,捨棄主動出擊而代之以堅守陣地,“持重防禦”,以逸待勞,伺機反攻,“後發制人”。

魯莊公冷靜了下來,對面的齊軍就不冷靜了。齊軍自乾時之戰以後,就一直驕傲自大,輕視魯軍,此時見魯軍沒有出戰,更是認定魯軍膽怯畏戰。齊軍一來求勝心切,二來又有強大的兵力優勢,因此連續三次向魯軍發起猛烈進攻。

然而這三次主動進攻都沒能摧毀魯軍嚴密的防禦軍陣,不僅沒有達到先發制人的目的,反而造成齊軍士氣沮喪、戰力衰落。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齊軍前兩次主動進攻無果後,魯莊公都打算趁機反擊,但全被曹劌制止,直到第三次,連曹劌都已建議擂鼓反擊。此時雙方士氣全然逆轉,“彼竭我盈”,魯軍反守為攻,憑藉著強大的士氣優勢,一鼓作氣,英勇沖垮齊軍的車陣,大敗齊軍。齊軍自統帥鮑叔牙以下狼狽敗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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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術的實施要求時刻保持冷靜

魯莊公見齊軍敗退,立刻就要下令發起追擊,然而又為曹劌制止。原來曹劌擔心齊軍畢竟兵力強大,眼前的情形不排除有齊軍假敗設伏的可能。曹劌先是下車觀察到齊軍的車轍痕跡紊亂,又登車遠望,發現齊軍的旗幟東倒西歪,這才確定齊軍是真敗,方才建議實施追擊。魯莊公下令全軍追擊,進一步重創齊軍,其後又將殘餘齊軍徹底趕出魯國國境。

長勺之戰,就這樣以魯國的全勝、齊國的完敗而告終。​​​​

05、曹劌的軍事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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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劌覺得硬拼硬太低級了

曹劌敢於請求指揮此次戰鬥,說明他心中必然已經有了勝敵之策。曹劌的真實策略是:硬實力不濟的情況下,魯軍戰勝的唯一出路就是榨取軟實力這種軟實力就是“不按套路出牌”。魯國是周公之後,在諸侯中守周禮最為謹嚴,這就包括交戰時守軍禮、講規矩。在曹劌看來,魯國“謹守周禮”的國際聲譽就是最好用的軟實力。說得直白一點:從不耍流氓的老實人突然開始耍流氓,頭一回肯定能佔到便宜。在長勺之戰中,魯軍就是通過違背雙方同時擊鼓然後進軍的軍禮,取得了氣勢上的優勢,從而贏得了戰鬥的勝利;而齊國之所以失敗,就是因為齊人根本沒料到自己撞上了魯國第一次在戰場上“耍流氓”。

縱觀長勺之戰,幾乎可以斷定,若非曹劌的橫空出世、力挽狂瀾,魯國再次戰敗應是大概率事件。這從戰爭中魯莊公的多次魯莽舉動就可以看出端倪。而即使是到戰後,魯莊公也勝的莫名其妙,直到請教完曹劌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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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每一個坐在帥位上的都會打仗

當然,這不能全怪魯莊公,只能說,曹劌在長勺之戰中體現出的眾多軍事謀略和戰法,雖然、幾千年後的人們覺得稀鬆平常,但在當時,卻都是前所未有的創舉。

比如“後發制人”,之前打仗都流行先發制人,不僅要先發,還要力爭先發的優先權,

所謂“後發”本身就被理所當然認定為失招。這就是魯莊公明知魯軍總兵力不如對方,卻堅持先行擂鼓出擊的慣性作戰心理,他希望爭取“先發”的優勢,並希冀以此轉化提升魯軍的戰鬥力。魯莊公的這一指揮不能說必然不對,然而用今天的話說,卻是落入不顧實際的“教條主義”的窠臼,魯軍若是按照他的指揮,固然能搶到“先發”優勢,魯軍的戰鬥力也會有相應提升,但是否僅僅因此就能夠擊敗實力強大、士氣旺盛的齊軍,就當時的實際情況而言,成功的可能性顯然很小。

曹劌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所以才“臨機”阻止。而既然捨棄先發,那之後的持重相敵、積極防禦、適時反擊、敵疲我打、後發制人也就自然而然地漸次上演,只是齊軍固然聞所未聞,魯莊公和魯軍也是大開眼界。

長勺之戰正是把握了弱軍對陣強軍過程中的一些基本原則和普遍規律,所以才能大勝齊軍,成為以弱勝強、後發制人的經典戰例。因此它一直為後世歷代兵家所稱道,具有重大的啟示借鑑意義。

06、長勺之戰的軍事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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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取勝的關鍵在於“於混亂中到基本規律”

《道德經》裡面說,以正治國,以奇用兵。後世的的《孫子兵法》也說了類似的觀點“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

“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河。終而復始,日月是也。死而更生,四時是也。聲不過五,五聲之變,不可勝聽也。”——引自《孫子兵法》

從《曹劌論戰》來看,實際上談的就是正和奇的區別和結合:在戰前,曹劌問“何以戰”,談的是正。“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等都因過於單一或者片面,不足以依賴,所以不能成為戰爭的中的“正”。而“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這是立規矩,如果這一點成立並且深入人心,就“可以一戰”了,這是正的戰略

正,代表這正義和正氣,它是整個戰略層面上最核心的東西。

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國,難測也,懼有伏焉。吾視其轍亂,望其旗靡,故逐之

而三通鼓的故事,說的是“奇”。大家都覺得擂鼓以後就該衝,但我偏偏就是不衝,這就是意想之外,只要破壞對方一個點(這裡是“士氣”),對方沒有準備,就會失敗。

所以用兵必須出奇制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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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奇"相輔相成

但明白了這個道理是不是就明白怎麼打仗了呢?並不為然——所有的“奇”,都是以面面俱到的“正”為基礎的兩者是相輔相成的。

在討論討伐高麗的戰略時,李世民問李靖:(汝)平突厥時用奇兵,今言正兵,何也?

靖曰:臣討突厥,西行數千裡。若非正兵,安能致遠?偏箱、鹿角,兵之大要,一則致力,一則前據,一則束部伍,三者迭相為用。

他還說:“按曹公《新書》曰:‘己二而敵一,則一術為正,一術為奇;己五而敵一。則三術為正,二術為奇。’此言大略耳。唯孫武雲:‘戰勢不過奇正,奇正之變,不可勝窮。奇正相生,如循還之無端,孰能窮之?’斯得之矣,安有素分之邪?若士卒未習吾法,偏裨未熟吾令,則必為之二術。教戰時,各認旗鼓,迭相分合,故曰分合之變,此教戰之術耳。教閱既成,眾知吾法,然後如驅群羊,由將所指,孰分奇正之別哉?孫武所謂‘形人而我無形’。此乃奇正之極致。是以素分者教閱也,臨時制變者不可勝窮也。”

從李世民和李靖這兩位軍事大神的這段論述裡面,我們可以看到兩個東西:

第一,奇和正,只是看從哪個角度看。比如突襲,它是“奇”,但偷襲又是基於小心,它又是“正”。奇和正是出現在同一件事的不同的角度上的,我們不能只簡單按一個規則來選擇什麼“奇”,“正”,這些都是要結合實際的,具體討論一個具體的角度的。

第二,奇正是互相依存的,沒有正,根本沒有奇可言,只有有了正了你的奇才展現為奇。因為大家都認為擂鼓後會衝鋒,你取三鼓以後進攻才有奇,如果都是這個套路,就無所謂奇了。所以“正”永遠都是基礎,奇是“變”出來的,“變”是奇的本質。

綜合而言,長勺之戰是“以正謀、以其勝”的軍事典範,影響到後來中國軍事的方方面面,從此中國軍事戰術不再停留在裝備和佈陣,心理戰也成為另一種輔助戰術。這是早期“心理戰”戰術。但是後來大家軍事都“精”了,後來升級成了“誘敵深入”(通過各種迷之操作,引誘敵人,從而圍殲之)。典型有:孫臏減灶計,李牧打匈奴。 還有“出其不意”,典型有:趙奢閼與之戰。這些用兵之道在孫子兵法,司馬法等兵書都有詳解。

所以《曹劌論戰》是中國早期軍事思想的重要瑰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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