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一位数学博士是谁?

胡明复(1891~1927)初名胡孔孙,后改名为胡达,江苏无锡人,现代中国第一个数学博士,中国科学社创始人

中国第一位数学博士是谁?


19岁的胡适到北京参加留美公费考试。发榜那夜,他借着微弱的马灯,在史家胡同的录取榜上忐忑不安地瞅,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可仔细一看,却是“胡达”,再往上看,相隔很近,便是“胡适”,他终于长出一口气,心中暗想:“那个胡达不知是谁,几乎害我空欢喜一场。”

发生于1910年7月11日的这张榜单上的巧合,仿佛是中国近现代知识分子追求“德先生”和“塞先生”的坎坷道路的一个缩影。此后数年,胡适因提倡文学革命,成为新文化运动的领袖,而胡达,则是中国第一个综合性科学团体“中国科学社”最早的9名发起人之一,更多时候,人们叫他胡明复。

1914年6月10日的黄昏,美国康奈尔大学的图书馆走廊上,胡明复、赵元任、任鸿隽、秉志、杨杏佛等几个中国留学生聚在一起,讨论起中国的未来。有人提出:中国缺乏的莫过于科学,我们为什么不出版一种专门向中国介绍科学的杂志呢?随后,这个提议获得了一致赞同。

在这本名为《科学》的杂志和以其为核心组建的中国科学社里,胡明复一直是核心领导人之一。在中国科学社创立之初,许多章程都由他独立设计。1916年,中国科学会在美国开第一次年会,社长任鸿隽查询了英国皇家学会的资料,才发现这个老牌科学组织的运行,与胡明复的设计,“竟有许多不约而同的地方”。

这是胡明复第一次显露出在数学之外的才能。

在此之前的1900年,德国数学家希尔伯特在巴黎数学家大会上提出23个著名的数学问题,当时的中国,没有一个数学家能听懂这些问题的意思。

1917年,胡明复在哈佛大学获得博士学位,被近代数学史家们视为“中国现代数学真正开始的标志”,当时,他的博士论文《具有边界条件的线性微分—积分方程》,被发表在美国的一流数学杂志上,引起了国际数学界的广泛注目。

不过,在后来的中国科学社里,他的数学才能被更多地发挥在会计上。虽然经费窘迫,但在胡明复的理财本领下,始终都能正常运转。

这个数学博士也有算错的时候,曾有人留心过科学社的账目,发现有时候数目对不上,当然,吃亏的从来不会是科学社,而都是胡会计自己。根据胡明复的统计,在10多年中,他为科学社捐付的款项,达到两万多银元,在当时,这笔钱可以在北京买到50个四合院。

结束美国留学生涯后,中国科学社核心成员陆续回国。在成员分散于全国各地的情况下,胡明复在上海坚守阵地,主持中国科学社的社务长达10年。

为了科学社的正常运转,胡明复常在几个大学里兼课赚钱。在人们记忆中,寒冷的早晨,胡明复总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长衫,搭乘电车去上海的徐家汇赶第一堂课,因衣服单薄,常常冻得清鼻涕直流。

他讲普通话略带无锡口音,声音不大,却有着一种“简洁的力量”。很少有人见过胡明复高兴的样子,不过,1919年,中国科学社在西湖边上组织了第一次国内年会,人们却见到了一个在讲台上兴高采烈的胡明复。

在演讲中,他说:“……研究科学的人最爱自然,故在美丽的杭州西湖举行科学年会极为相宜。古代诗人来游西湖,歌咏名篇甚多,科学家虽不同于诗人……未始不可为西湖增色也。”

但那一刻,当胡明复沉醉于西湖的湖光山色之中,憧憬着他所献身的科学事业时,绝不会想到,他的身后将会永与西湖为伴。

1929年,年仅36岁的胡明复在家乡游泳意外溺水而亡。他的科学社同人们,把他安葬在了西湖边一处名为烟霞洞的小山坡上。

生前,胡明复最喜欢说这样一句话:“一个人倘若在一日之中能做3日的工作,他30岁死,也同活到90岁无异。”于是,有人在悼词中这样怀念道:“他恐怕没有1天不做别人5天的工作,这么说,他便是我们当中最为长寿的人。”

宜统二年(1910)七月,我到北京考留美官费。那一天,有人来说,发榜了。我坐了人力车去看榜,到史家胡同时,天已黑了。我拿了车上的灯,从榜尾倒看上去(因为我自信我考的很不好),看完了一张榜,没有我的名字,我很失望。看过头上,才知道那一张是"备取"的榜。我再拿灯照读那"正取"的榜,仍是倒读上去。看到我的名字了!仔细一看,却是"胡达",不是"胡适"。我再看上去,相隔很近,便是我的姓名了。我抽了一口气,放下灯,仍坐原车回去了,心里却想着,"那个胡达不知是推,几乎害我空高兴一场!"

那个胡达便是胡明复。后来我和他和宪生都到康南耳大学,中国同学见了我们的姓名,总以为胡达胡适是兄弟,却不知道宪生和他是堂兄弟,我和他却全无亲属的关系。


那年我们同时放洋的共有七十一人,此外还有胡敦复先生,唐孟伦先生,严约冲先生。船上十多天,大家都熟了。但是那时已可看出许多人的性情嗜好。我是一个爱玩的人,也吸纸烟,也爱喝柠檬水,也爱学打"五百"及"高低,杰克"等等纸牌。在吸烟室里,我认得了宪生,常同他打"Shuffle Board";我又常同严约冲张彭春王鸿卓打纸牌。明复从不同我们玩。他和赵元任周仁总是同胡敦复在一块谈天;我们偶然听见他们谈话,知道他们谈的是算学问题,我们或是听不懂,或是感觉没有趣味,只好走开,心里都恭敬这一小群的学者。

到了绮色佳(Ithaca)之后,明复与元任所学相同,最亲热;我在农科,同他们见面时很少。到了一九一二年以后,我改入文科,方才和明复元任同在克雷登(Prot.J.E. Creighton)先生的哲学班上。我们三个人同坐一排,从此我们便很相熟了。明复与元任的成绩相差最近,竞争最烈。他们每学期的总平均总都在九十分以上;大概总是元任多着一分或半分,有一年他们差只有几厘。他们在康南耳四年,每年的总成绩都是全校最高的。一九一三年,我们三人同时被举为Phi Beta Kappa会员;因为我们同在克雷登先生班上,又同在一排,故同班的人都很欣羡;其实我的成绩远不女问他们两位。一九一四年,他们二人又同时被举为Sigma Xi会员,这是理科的名誉学会,得之很难;他们两人间时已得Phi BetaKappa的"会钥",又得Sigma Xi "会钥",更是全校稀有的荣誉。(郭复先生也是Phi Beta kappa的会员。)

明复是科学社的发起人,这是大家知道的。这件事的记载,我在我的《藏晖室札记》里居然留和一点材料,现在摘已在此,也许可供将来科学社修史的人参考。

科学社发起的人是赵元任胡达(明复)周仁秉志过探先杨铨任鸿隽金邦正章元善。他们有一天(1914)聚在世界会(Cosmopolitan Club)的一个房间里,——似是过探先所住,——商量要办一个月报,名为"科学"。后来他们公推明复与杨铨任鸿隽等起草,拟定"科学社"的招股章程。最初的章程是杨铨手写付印的,其全文如下:

科学社招股章程

(1)定名 本社定名科学社(Science Society)。

(2)宗旨 本社发起"科学"(Science)月刊,以提倡科学,鼓吹实业,审定名词,传播知识,为宗旨。

(3)资本 本社暂时以美金四百元为资本。

(4)股份 本社发行股份票四十份,每份美金十元。其二十份由发起人担任,余二十份发售。

(5)交股法 购一股者,限三期交清,以一月为一期:第一期五元,第二期三元,第三期二元。购二股者,限五期交清:第一期六元,第二三期各四元,第四五期各三元。每股东以三股为限,购三股者其二股依上述二股例交付,余一股照单购法办理。凡股东入股,转股,均须先经本社认可。

(6)权利 股东有享受赢余及选举被选举权。

(7)总事务所在地 本社总事务所暂设美国以萨克(Ithaca)城。

(8)期限 营业期限无定。

(9)通讯处 美国过探先。(住址从略)

当时的目的只想办一个"科学"月刊,资本只要美金四百元。后来才放手做去,变成今日的科学社,"科学"月刊的发行只成为社中的一件附属事业了。

当时大家决定,先须收齐三个月的稿子,然后赶送出付印。明复在编辑上的功劳最大;他不但自己撰译了不少稿子,还担任整理别人的稿件,统一行款,改换标点,故他最辛苦。他在社中后来的贡献与劳绩,是许多朋友都知道的,不用我说了。


明复学的是数学物理,但他颇注意于他所专习的科学以外的事情。我住在世界会,常见明复到会里来看杂志;别的科学学生很少来的。

有一件事可以作证。民国元年(1912)十一月里,明复和我发起一个政治研究会。那时在革命之后,大家都注意政治问题,故有这个会的组织。第一次组织会在我的房间里开会,会员共十人,议决:

(1)每两星期开会一次。

(2)每会讨论一个问题,由会员二人轮次预备论文宣读。论文完后,由会员讨论。

(3)每会由会员一人轮当主席。

(4)会期在星期六下午二时。

第一次论会的论题为"美国议会",由过探先与我担任。第二次论题为,"租税制度",由胡明复与尤怀皋担任。我的日记有这一条:

十二月念一日,中国学生政治研究会第二次会,论"租税"。胡明复尤怀皋二君任讲演,甚有兴味。

二君所预备演稿俱极精详,费时当不少,其热心可佩也。


明复与元任后来都到哈佛去了。那时杏佛(杨铨)编辑"科学",常向他们催稿子。民国五年(1916)六月间,杏佛作了一首白话打油诗寄给明复:——

寄胡 明 复

自从老胡去,这城天气凉。

新屋有风阁,清福过帝王。

境闲心不闲,手忙脚更忙。

为我告"夫子","科学"要文章。


元任见此诗,也和了一首:——

寄杨 杏 佛

自从老胡来,此地暖如汤。

"科学"稿已去,"夫子"不敢当。

才完就要做,忙似阎罗王。

幸有"辟克匿,那时波士顿肯里白奇的社友还可大大的乐一场!

这也可以表示当时的朋友之乐,与科学社编辑部工作的状况。


民国三年(1941) 明复得盲肠炎,幸早去割了,才得无事。民国五年(1916),元任也得盲肠炎,也得割治。那时我在纽约,作了一首打油诗寄给元任,并寄给明复看:——

闻道先生病了,叫我吓了一跳。

"阿彭底赛梯斯!"这事有点不妙!

依我仔细看来,这病该怪胡达。

作和他两口儿,可算得亲热杀:

同学同住同事,今又同到哈,

同时"西葛玛鳃",同时"斐贝卡拔"。

前年胡达破肚,今年"先生"该割。

莫怪胡适无礼,嘴里夹七夹八。

要"先生"开口笑,病中快活快活。

更望病早早好,阿弥陀佛菩萨!

那时候我正开始作白话诗,常同一班朋友讨论文学问题。明复有一天忽然寄了两首打油诗来,不但是白话的,竟是土白的。第一首是:

纽约城里,

有个胡适,

白话连篇,

成啥样式!

第二首是一首"宝塔诗":--

痴!

适之!

勿读书!

香烟一支!

单做白话诗!

说时快,做时迟。

一做就是三小时!

我也答他一首"宝塔诗":--

咦!

希奇!

胡格哩,

我做诗!

这话不须提。

我做诗快得希,

从来不用三小时。

提起笔何用费心思,

笔尖儿嗤嗤嗤嗤地飞,

也不管宝塔诗有几层儿!

这种朋友游戏的乐处,可怜如今都成永不回来的陈迹了!

去年五月底,我从外国回来,住在沧州旅馆。有一天,吴稚晖先生在我的房里大谈。门外有客来了,我开门看时,原来是明复同周子竞(仁)两位。我告诉他们,里面是稚晖先生。他们怕打断吴先生的谈话,不肯进来,说"过几天再来谈",都走了。我以为,大家同在上海,相见很容易的。谁知不多时明复遂死了,那一回竟是我同他的永诀了。他永永不再来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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