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沉的天空,風沙吹拂,天上雷電暴虐地舒展著身軀,大地開裂,底下滾燙的岩漿不斷冒騰著。
一位女子抱著尚在襁褓中的嬰孩,孤身一人走在此地。
放眼四周,除了她再也沒有任何生物了。
女子靜靜懸空,突然揮手將眼前的空間撕開一道口子。
“借你的力量一用。”
女子淡淡說道,不似請求,倒像是直接索取。
而後一道巨大無比的金色法陣出現在兩人的上空。
無盡雷電更加暴虐。
捲起的狂風將地底的岩漿撒向了四周。
女子再次一招手,一幅幅畫面在空中閃過,然後法陣和這些畫面一起衝入了女子懷中的那個孩子身上。
做完這些,女子臉色一白。
於此同時,孩子臉色的黑氣在不斷退去。
女子露出了一絲安心的笑容,一跺腳,身後一道黑色的光門出現,將她的身影吞沒。
...
一處寧靜祥和的小村莊,天空朵朵白雲飄蕩,耀眼的太陽掛在彷彿洗過的天上,從遠處看去,整個畫面像是一幅靜止的畫卷一般。
突然,一聲悶雷響起。
然後在畫卷上有一個黑點出現,不斷放大,直至成為一道黑色的光門。
混亂的氣息攪動地四周的虛空一陣虛幻。
一位女子緩緩從裡邊走了出來,女子的身旁,右手還牽著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
...
天邊,殘陽如血,一位少年靜靜地坐在溪邊,盯著眼前清澈見底的溪流,小溪緩緩流淌,在陽光的照耀下,似鋪上了一層黃金,美不勝收,然而此時少年的眼中卻沒有任何欣賞的意味,反而帶著一絲哀傷,一絲不捨,一絲思念。
少年已經不知在這裡坐了多長時間了,口中一聲輕輕的嘆息:
“曦姐,路上小心,保重。”
少年站起身,扭了扭脖子,轉身離去,背後的身影被夕陽拉成一條長長的線,小小的身影顯得落寞又寂寥。
...
臨近村口,一個長的虎頭虎腦的傢伙出現在夜君逸的視野。
“虎子,有什麼事嗎?”
“沒,君逸哥,羲姐也走了嗎?”
“嗯。”
“哦。”
短暫的沉默後:“君逸哥,要不以後你搬到我家去住吧,我爹孃天天唸叨著你的好呢。”
“不用了,我一個人生活可以的。”夜君逸微微低頭。
“嗯,好吧。”虎子順從的點點頭。
虎子,全名李虎,跟少年夜君逸從小相熟,或許正是如此,李虎一直將君逸當成自己的哥哥看待,自此就像是跟屁蟲一樣跟著夜君逸。
跟在夜君逸的身後,兩人向著村裡走去,看著夜君逸的身影,虎子原本有點美麗的心情也跟著有些低落起來了。
“君逸哥哥,你來我們村已經有五年了吧。”
“是啊,五年了,好快,我記得當時你才三歲,天天掛著鼻涕。”
“那時還小,許多事我記不清。”虎子有些微黑的臉龐微微一紅。
“對了,聽我爹孃說,當時你們三個剛來的時候就像難民一樣,據說你是被婉姨揹著來,好像發著高燒呢。”虎子自顧自說著完全沒注意到當說到婉姨的時候,夜君逸的臉龐又是一黯。
“是啊,母親也已經離開一個月有餘了吧。”夜君逸在心頭默想道。
想起母親,夜君逸的臉龐似乎多了些光彩,嘴角卻不自覺地有點抽搐。夜君逸母親名叫婉玥,長相平平無奇,與一般村婦無異,但是卻有一雙似乎會說話的眼睛,平時與人相處溫婉體貼,但是罵起街來也是村裡的一把好手,少有敵手。為此姐姐靈羲沒少翻白眼。對於自己的兩個孩子少有的嚴厲,特別是自己,沒少捱揍。
對於母親的離開,夜君逸心中其實很清楚,母親說自己長大了要學會獨立生活了,還說要去找那個自己從來沒見過的死鬼老爹,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但少年心中明白,事前肯定沒這麼簡單。為了不讓孃親擔心,自己不哭不鬧,還笑著揮了揮手道別呢,只是之後一個人躲在床上哭鼻子,為此沒少被曦姐挖苦。
“對了君逸哥哥,你今天又翹課了,夫子今天又點到你了。”虎子說到。
提起村裡的教書先生,夜君逸又是一陣頭大,教書先生姓陳,是一位已過古稀之年的老頭子,至於名字就沒人知道了,來歷就更不得而知了,就是村裡年紀最長的老人家也說不上個所以然來。
夫子是出了名的嚴厲,呆板,學生私底下都叫他老古董。身為村裡唯一的學識人,老古董受到村裡人上上下下的尊重,村長老人家更是天天盼著村裡能出一個有大學識的人,能走出這個山旮瘩,在朝為官,光耀全村。
“今天夫子說了,明天你要再敢翹課,就是你娘回來都不管用了,他說鐵定要打你三十大板。”
說起這就又不得不說夜君逸他孃的彪悍之處了,陳老夫子身為全村人尊敬的對象,一身學識可以說是本村自開村以來最高的人,已過古稀之年的夫子心境定力更是不必多說,可每次碰到夜君逸母親,老夫子都是吹鬍子瞪眼的,夜君逸孃親每次見此情景,笑得花枝亂顫,前搖後襬,雖然身材有點走樣,看起來也不是那麼的賞心悅目,但這並不妨礙她的好心情。據說這都是因為一次小君逸調皮搗蛋,被夫子當堂打了手板,回家後被母親發現,婉玥心疼之下,一怒連堵了夫子七天門,差點把老夫子氣得去見先師聖人了。當然了,傳言歸傳言,至於到底是什麼原因,也就只有當事兩人清楚了。
聽到夫子要責罰自己,夜君逸也是頭大如牛,“夫子真的這麼說?”夜君逸不確定地問道。
“嗯,千真萬確,不信你去問二丫姐。”
“二丫,額,還是免了吧,那個瘋丫頭,提起她我就頭疼。”
“怎麼,君逸哥除了夫子、你娘、你姐,還有怕的人?”
“停,打住,還是說說夫子的事吧,別扯遠了。”夜君逸有點無奈的搖搖頭。
“好的,君逸哥哥。”
夜君逸側耳準備傾聽虎子接下來的話,結果等了半天也沒等來一句話,扭頭一看,虎子這傢伙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有話快說,憋著不難受嗎?”
“額,主要是我感覺現在說這個有些不合適。”
“有屁快放。”夜君逸無奈地說道。
“好的,君逸哥哥。”
虎子瞥了下夜君逸,說道:“君逸哥哥還記得上個月你說的村西山頭裡面的那顆被遺忘的獸蛋嗎,什麼時候有空你也帶我去看看吧,我很好奇呢。”
“這個倒是沒問題,只是這件事你得保密,特別是別讓夫子跟二丫知道。”
“沒問題。”虎子拍著胸脯保證。
兩人不知不覺又都陷入了沉默,虎子心裡懊惱不已,平實自己能跟君逸哥哥東拉西扯能講一大堆東西,怎麼這會兒就嘴鈍了呢。
沉默間,兩人已經走到夜君逸的家門口。
夜君逸摸了摸虎子的腦袋說道:“行了,回去吧,明天我會去學堂的,跟你爹孃說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好的。”揮了揮手,虎子轉身離去。
推開家門,夜君逸邁步走進去,曾經這裡有孃親,有羲姐,有歡聲笑語,有責罵教育....今後自己就要一個人生活了,一時之間,小小的君逸心裡充滿思念,對人,對往事。
收拾好心情,肚子傳來一聲不合時宜的叫聲,夜君逸摸了摸肚子,開始淘米做飯。還好之前孃親有讓自己試著做過飯,說是要讓自己孝敬母上大人,現如今這就派上用場了,雖然達不到色香味俱全,但好歹能入口,不至於餓死自己。
做飯,吃飯,收拾碗筷,時間總是這麼悄無聲息地流逝,這期間,幾個跟夜君逸家平實走動比較頻繁的鄰里過來了下看看夜君逸是否需要幫助。夜君逸按著禮數一一招待。送走鄰里,夜君逸搬了把躺椅到院子裡,躺在上面,望著天上明亮的月亮,聽著而耳邊的蛐蛐叫聲,思緒紛飛。
“孃親,二姐說她不放心你,要出去找你,你們兩個都離開君逸了,君逸會照顧好自己的,還有我今天做的晚飯又進步了哦,以後見了孃親跟二姐,你們一定會誇我的手藝的。”夜君逸搖晃著躺椅輕聲自語道。
夜君逸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就在他的背後靜靜地佇立著一個婦人,婦人單手捂嘴,雙肩微微抽動,臉上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止也止不住。明亮有神的雙眼這一刻也失去了光彩,眼眸深處是不捨,是疼惜......
學堂後院,陳老夫子住處,老夫子放下手中的書籍,望向夜君逸家,輕嘆一聲,拿起一旁的燈籠,走出住處,一步踏出已離夜君逸家不足百米,與此同時婦人望了一眼此處,微微一福,雙唇輕啟,陳老夫子心中響起一聲雍容華貴的聲音:“妾身見過陳夫子。”
“夫人不必多禮。”
婦人看了眼椅子上的少年:“往後我家君逸就有勞陳夫子多多照看了。”
“理當如此。”
“如果,如果可能的話,真想在此再多陪陪逸兒。”
“夫人,你心裡應該清楚才是。”
婦人無奈嘆息一聲。
“我不辭辛苦到此處,夫子當知我願。”
“知。”
“你還真是惜字如金啊。”
......
“此處一時要避開上面的排查不難,但是這不是長久之計,況且......”
“這個我清楚,兩年,兩年後我會讓他派人來接他回去的。”
“他?”
“對,逸兒的父親。”婦人嫣然一笑,身影緩緩虛幻消散。
陳老夫子抬頭默默望了一眼婦人,渾濁的雙眼深處有點點星光浮沉,轉瞬間又都一切如常。陳老夫子邁開步子朝著夜君逸走去。
躺椅上夜君逸忽的感覺似乎身前多了一人,忙起身一看,是陳老夫子,正一手掌燈,一手置於身後,趕緊一溜煙起身見禮問好。
“這幾天一個人生活可還習慣?”陳老夫子問道。
“一切安好,謝夫子關心,只是會時不時想起孃親跟曦姐。”夜君逸老實回答道,同時心裡還有點忐忑,最近翹了好幾堂課了。
陳夫子嚴肅刻板的臉上露出點笑容,點點頭道:“你娘在我那託付了些銀兩,你現在年紀還小,放你這也不安全,就由我來代管,以後每月會給你些錢財,生活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向我說。”
“聽先生安排。”夜君逸乖乖點頭道。
“還有明天該回學堂了,下不為例。”
一聽嚴厲的夫子提到這點,夜君逸趕緊點頭稱是。
陳老夫子又隨意的跟夜君逸聊了點,就表示要回去休息了,夜君逸將夫子送到院門口,望著夫子離去的身影,長舒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在夫子面前,夜君逸都感到了深深的壓力,還是虎子厲害啊,在夫子面前一直都是一副樣子,夜君逸在心裡想道。
夜晚,躺在床上,小小年紀的夜君逸又開始惆悵了,哎,今後自己除了讀書還要幹些什麼呢?孃親也沒說多久回來,萬一等個十年八年的,那時我都可以討個媳婦了。趙家大哥十六歲就娶了個媳婦了啊,對了討媳婦還要錢,孃親估計也沒放多少在先生那邊,看來娶媳婦之前還得賺錢......夜君逸胡思亂想,小聲嘀咕,末了,輕聲細語道:
“孃親還有曦姐,君逸想你們了。”
閱讀更多 黑夜裡的偵探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