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週後。
星海墓園。
肅穆的禮樂拉響,穿著黑色西裝的人群湧動著走向禮堂,無數花圈擺滿大廳,安家父母已經哭成了淚人。
大廳中央,掛著一張黑白的相片。
安純的五官和笑容像往日一樣安靜、平和。
墨子痕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心頭陡然刺出尖銳的痛。
怎麼會去世……
只是一個簡單的流產手術,怎麼會子宮脫離,怎麼會大出血止不住……
他從未想過讓她去死!
他只是暫時不能要這個孩子啊!
悔恨的情緒在墨子痕胸中積壓、醞釀……
“你還我女兒!”
安母跟瘋了一樣地撲上來,撕扯著墨子痕的西裝,眼眶蓄紅,“你把安純還給我啊!我好好一個女兒嫁給你!你為什麼要帶她去打胎!為什麼要讓她去死!你把純純還給我……”
墨子痕任由她打罵,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
人群中也響起議論聲。
“是啊,聽說安家的女兒是死在手術檯上是……記者衝進去的時候哪兒都是血……安家的安純去世前親口說……墨子痕逼她打掉孩子……”
“這也太狠了吧,這個商業汙點看樣子是洗不清了。”
“等著看吧!今晚回去墨氏集團的股票就會大跌……我倒要看看在商界無往不利的墨總裁要怎麼解決!”
……
一個清瘦的穿著黑色風衣的女人站在人群一角。
她掀開高簷帽子,露出被濃密的假髮遮蓋的臉。
正是安純。
安純紅著眼眶,看著在那兒廝打墨子痕的母親,多想衝過去抱著她,告訴她自己還活著……
但她不能。
她要讓墨子痕嚐嚐身敗名裂的感覺!那些記者就是她請的!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是她從他那裡學的!
墨子痕!不知道這份大禮你還喜歡嗎?
安純將帽子壓下,看到自己想看的一幕後,正要轉身離開,突然聽見墨子痕冷淡的嗓音迴盪在靈堂。
“無論她生還是死,永遠是我的妻子。”
墨子痕掃視一圈,眼眶緩緩蓄紅。
當初之所以選擇安純,不僅僅是因為她背後的安家。
他並不討厭她。
她乖巧、聽話、長的漂亮、更重要的是她看他的眼神……那麼幹淨,純粹。
他早就知道她愛他。
可他這個人生來就不懂愛情。他能給她的,只有墨夫人的身份和尊重。
他同她講過,她卻義無反顧地要嫁給他。
所以他答應了。要嫁就嫁吧。墨氏集團需要一個身份高貴的夫人。她的外在條件很合適。
三年,都這麼過來了,兩人相安無事……為什麼會懷孕……為什麼……
逝者已去,他現在要做的,是怎麼安撫躁動的媒體。
墨子痕閉上眼,壓下心頭的那絲痛悔,緩緩開口,“純純這一胎懷像不好,我想著以後等把她身體調養好了再懷孕,畢竟我們還年輕……沒想到……純純會死在手術床上。”
“她氣性大,氣我丟下她去美國出差,所以才找記者過來……沒想到,會讓大家誤以為是我逼她打胎的。那是我的孩子啊,我……”
墨子痕聲音暈出一絲哽咽。
他承諾,“為了贖罪,這輩子,我都不會再娶妻,我每年會拿出墨氏集團五分之一的利潤,設置安純基金會,以她的名義做慈善……希望大家監督……”
記者和媒體都沉默了。
現場報道的那些新聞機構則把深情這個標籤加在了墨子痕身上。
一輩子不再結婚,這樣的承諾,罕少有男人能做到。
沉默之後,記者和媒體嘈雜的小聲議論,議論的內容不外乎是墨子痕情深意重,她們怎麼沒找到這種好男人……
安純站在人群角落,氣地渾身發抖。
她恨不得撕爛他那張悲痛的臉!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個男人根本沒有男女之情!要不是為了維持事業形象他根本都不會結婚!
他巴不得找藉口不再結婚!還是這麼一個深情的藉口!
自己用死亡換來的代價不僅沒讓墨子痕一蹶不振……反而……反而得了他的意!
果然,人群中傳來讚歎的聲音。
安母也驚住了,她啞著嗓子,“你說真的?”
墨子痕淡然點頭,“您永遠是我的岳母。”
譁。
安母眼淚跟著流出來,抱住墨子痕的胳膊,“是我誤會你了……到頭來,還是純純她有眼光……她怎麼沒福氣……走的那麼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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