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与功利不可兼得?难道赚钱就要牺牲起码的道德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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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与功利,不是敌人,可以是朋友

胜负师和求道派

多年前一个学生对我的启示:他从小是一个围棋爱好者,他说,围棋运动中存在两类人——“胜负师”和“求道派”。所谓“胜负师”即是以胜利为终极目的,一切为胜利服务。就像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首相丘吉尔所说:“一个词,‘胜利’。以全部力量和全部勇气,不论多么艰难困苦,不论多少流血牺牲,都要追求胜利。”而所谓“求道派”则是以追求围棋的艺术境界为主要目的,他们认为围棋是一种智力的体操,其美妙之处在于自我境界的不断“成熟”“圆满”乃至“炉火纯青”:最高的子效(棋子效率)、最优美的棋形(棋子形状)、最猛烈的攻击、最华丽的腾挪、最出其不意的手筋(棋局中巧妙高效的着法)和最了无遗憾的棋局。在每一场“棋赛”、每一个“棋局”中,“胜负师”与“求道派”都会竭尽所能、全力以赴,而他们的不同之处在于:“胜负师”以战胜他人为乐,“求道派”以战胜自己为乐;“胜负师”因败北而痛苦,“求道派”因没有自我突破、自我提升而痛苦;“胜负师”生活于“二人世界”,他在对他者的征服中寻找自我的存在感和成就感,“求道派”自成世界,在自我的内在超越中实现自我的存在感和成就感。

如果我们借用这两个概念,那么我们会发现在人与人的竞争关系中也存在“胜负师”与“求道派”两类人。“胜负师”往往为了“赢”不惜以“诽谤诋毁”“倾轧挤对”这样的“小人手段”践踏对方;而“求道派”则是默默地努力工作、工作、工作,在工作中积累宝贵的经验和惨痛的教训,缓步却稳健地不断向上攀升。“胜负师”意在求胜,为了要成为“赢家”,他总有一只眼睛盯着与他实力相当的劲敌,对对手的进展保持着“先知”般的敏锐觉察和弹簧似的对应举措;“求道派”则专心于自我潜能的深入挖掘、自我水准的尽善尽美,对他们而言,“失败”“挫折”“输”固然并不令人鼓舞,却也可以被认为蕴含了一些高成本的“道理”,是通达更高境界的成功和更卓越的人格的迂回之路。

相似的情况也常常出现在:同是“赢家”,却可以呈现为两种截然相反的“胜利”姿态。第一类胜利者接近于前面所谈及的“胜负师”,为了能长久立于不败之地,他们往往选择对失败者“四面围歼”“斩尽杀绝”。就像公元前149年至公元前146年,古罗马因滋事挑衅与迦太基之间发生的“第三次布匿战争”,迦太基全民奋力抵抗,却扛不住三年的围困封锁,终于弹尽粮绝,被罗马攻占,得胜的罗马元老院决定把迦太基城夷为平地。罗马血洗迦太基,挨房搜索,将所有居民找出并杀死。迦太基港口被毁灭,国家成为历史。

第二类胜利者倾向于“求道派”,他们往往会选择对失败者“网开一面”“留有余地”。典型的代表人物就是伊斯兰世界的英雄、埃及阿尤布王朝的第一位苏丹萨拉丁,他在率领阿拉伯人成功抗击十字军东征的过程中表现出了令世人惊叹的“骑士精神”。当他的对手英格兰国王“狮心王”理查的马在战场上摔倒在地,萨拉丁让弟弟给他送去了两匹好马,甚至在他病倒时为其送去水果、派去医生;当萨拉丁的伊斯兰军队最终攻入耶路撒冷王国,与88年前十字军攻克耶路撒冷时大开杀戒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萨拉丁进入耶路撒冷没有杀一个人,没有烧一栋房子,他甚至宣布释放所有战俘,让异教徒们回家,不要一分赎金。

光荣属于“求道派”

生活充满竞争,却有不同的“赢法”。有时候,输了竞争却赢了自己。而在双方难分伯仲的实力较量中,若能赢得竞争固然是一件激动人心的事情,然而更重要的,或许是赢得尊重和友谊,赢得对手的心,赢得世人的感动,赢在“灵魂的卓越”。就像萨拉丁不仅赢得了战争的胜利,也赢得了包括对手在内的全世界人的景仰,他不仅被视为伊斯兰教、阿拉伯世界的伟人,也被西方人尊为“骑士精神”的楷模。为了纪念这位浪漫的英雄,普鲁士国王为大马士革萨拉丁墓赠送了一座大理石棺。由此可见,“胜利”可能属于胜负师,“光荣”却一定属于求道派,而长久的胜利和深入人心的光荣,最终必然同归于求道派。在围棋上情况往往如此,被誉为“昭和棋圣”“天下第一”的吴清源(日籍华人)就曾说:“一流棋士之间棋力之差是微不足道的。胜负的关键取决于精神上的修养如何。”大事相通,小事相似。另一位传奇的英雄人物拿破仑必然也是认同这一观点的,否则他不会说“世界上只有两种力量:利剑和思想。从长远来看,利剑总是败在思想手下”。可见,人与人的高下最终还是取决于精神境界、人格修养、思想力量,而这种长久的胜利,只属于那些在自我完善、自我升华的道路上走得更远、登得更高的“求道者”,他们未曾怀抱野心,却只是努力地超越自我……偶然间,一低头,竟发现群星在脚下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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