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史载,元大德十一年(1307)到至大二年(1309),江浙大祲。
祲[jìn],古代迷信称不祥之妖气。在史料记载中,江浙一带发生了严重的灾害,出现了“人相食”、“死者枕藉”、“饥民啸聚为盗”等惨烈灾情。
恰逢此前,赵孟頫告病辞官,辞去江浙儒学提举,半岁卧病。在他的文集与书法作品中,留下了这段灾疫时期自身所遭受的惨痛经历。
|乞米告贷|
灾情与疫情,致使时局日趋紧张。在赵孟頫笔下,开始关心柴米油盐,关心物价。同时也为朋友的逼仄境况向人求助。
致德輔教授《李長帖》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如帖所云,“鄉間大水可畏”,“米又大貴”灾难带来的饥荒之下,赵孟頫深感忧虑,开始担心“何以卒歲”的问题了。
连赵氏这样的家庭,都为米价上涨而感到恐慌,可想而知,当时的民生状况有多糟糕。
《為牟成甫告貸書》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帖云:友人牟成甫之贫,香严所谓锥也无者。丰年犹啼饥,况此荒歉,将何以坚其腹而赡其老穉。渊明乞食,鲁公乞米,赖多古贤,可为口实。仁人义士,有能指鲁肃之囷而实莱芜之甑者乎。吴兴赵孟頫白。
赵孟頫讲述友人的窘况,已经没法裹腹了。他引经据典,希望大家都能伸出援手,以解友人“鲁肃之困”。
|悲痛三帖|
今天,我们都面对着“新冠肺炎”,经此一疫,大家都知道相互隔离、切断病菌传播途径的基本知识。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赵孟頫在当时,却依然进行着频繁的文化社交活动,没有进行有效的隔离,致使赵孟頫本人和他的家庭发生了群体性感染患病、甚至家人死亡的悲剧;尤其是幼女夭亡,令赵孟頫悲痛尤甚。
《致吳森•小女帖》
上海博物馆藏
帖云:“
孟頫自去秋疾患,新年方稍安,而小女不幸棄世,哀痛度日,諸況皆惡...”连“日书万字”的赵孟頫都说“无心情可书”了。致中峰和尚《幼女夭亡帖》
日本静嘉堂文库藏
帖云:“孟頫不幸,正月廿日幼女夭亡。哀懷傷切,情無有已。雖知死生分定,去來常事,然每一念之,悲不能勝。兼老婦鐘愛此女,一旦失之,哀嚎度日,所不忍聞...”
赵孟頫乞求和尚,“望师父于冥冥中提诲此女,使之不昧明灵,早生人天。”
致中峰和尚《亡女帖》
日本静嘉堂文库藏
帖云:「亡女蒙吾師資薦,決定往生……下次婢僕輩多病患,死者二人」。
赵孟頫夫妇为中峰和尚弟子,家庭遭此蒙难,只能期望禅师“杖锡之临”,祈福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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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以上传世书法作品中,我们看到,一场大疫,给赵孟頫及其家庭带来了无比悲痛的伤害。我们临修赵帖,不能仅仅耽溺于书法的赞美,细读帖文,稍加考察,更能知悉帖后的历史背景,书者的心境。
今日灯下观之,不由喟叹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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