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醫院門口和血販子打交道,不小心發現了醫院的潛規則

小說:醫院門口和血販子打交道,不小心發現了醫院的潛規則

既然吃包子都不讓獻血,索性餓著。活活餓了五個小時,眼瞅著快到下午四點了,跑去獻血中心一看,人家關門了。

弟弟不以為然,說獻什麼血啊。咱們買點得了唄。人家都是花錢買的血。

我一貫較真,回到病房,向兩個做了手術的“前輩”的陪護者打聽獻血的事,回答都支支吾吾,只說獻了。我問是自己家屬獻的血,還是花錢買別人獻的?一屋人都不理我,有的看電視,有的望窗外。

估計他們把我當成某個不懷好意的媒體派來的調查記者了。

弟弟把我拉出門外,說你問這話幹什麼?我驚訝,問問怎麼獻血咋了。弟弟說,屋裡有職業護工,人家和醫院什麼關係都不好說,這裡水很深啊。我一想也是,大家都吃醫院這碗飯,肯定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別因為我瞎說實話再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畢竟我們才是有求於人的。

中國的各行各業都有利益鏈條編織成的潛規則,某些在局外人看來非常簡單的事情和邏輯,因牽扯到相關人的飯碗,而變得諱莫如深

。每個人都擔心你的“魯莽”造成“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後果,影響到自身的利益,因此對外來的質疑都懷著深深的戒備。

第二天一早,空著肚子再去獻血。在門口小樹林又碰到昨天那個小個中年猥瑣男。他主動湊過來打招呼,得知我還是要去獻血,他很瞧我不起地說:“去吧去吧,十有八九獻不上。”

我知道這是他們的套路。就像推銷者通常會說:“你花點錢得了唄,看你也不像差這點錢的人。”再不就做出很高貴的樣子說:“非買勿動,那個你買不起。”一手抬你,一手壓你,目的就一個,讓你乖乖地進他的圈套裡來。

這次真不墨跡。眼鏡女與昨天判若兩人,一臉職業的殺氣,見是我,直接道:“不行,你這頭髮是血液問題,回去吧。”

一句話就宣判我死刑。根本不給申訴的機會

我想發作,又不知從何說起。人家拋來的是一個世界性的醫學難題,關於白髮增生與血液質量的生物性關聯。我這得改專業重讀醫學院了,沒準得讀到博士後,才能駁倒對方。等到那時我還有沒有頭髮都說不定。

最關鍵一點,這不是我的地盤,我在這裡只有聽話的份

找準自己位置後,我唯有掛著一臉訕笑投奔在獻血中心門口遊蕩的血販子了。

血販子沒工夫嘲笑我,而是寬慰道:“都一樣,都檢不上。”言外之意是,如果都能自己獻血還要我們血販子幹什麼?

我還是不太放心,問他找什麼人獻血。他很懂行地說:“這你們就不懂了,全是體校的學生,身體都槓槓的。我跟你說我這都不掙錢,錢都給他們,我就賺個三百二百的。”

我哪有閒心管你賺多少錢。當下我弟與其一番交涉,約定好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時間地點。所謂“貨”就是獻血的證明,上面寫清與我父親的關係和獻血多少毫升即可。

之後我上網查了一下。現在地下賣血的價格一般是每百毫升一百元左右,賣血400CC 多說能得到四五百塊錢。我們卻掏出1500元,這中間的差價被血販子賺去。而且哪有什麼體校學生,血販子組織的賣血者多數是農名工和社會閒散人員。他們往往有一個龐大的賣血網絡,其中是不是有醫務人員參與,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正如我在前文提到的,我沒有經過專業調查,無法提供證據和數據,僅僅是姑妄言之。血源作為一種禁止私人買賣的緊俏資源,必然會催生地下交易的出現,而為了維護這種監管之外的市場秩序,血源管理者也極易被收買,靠出租權力“分一杯羹”。只有阻斷無償獻血的渠道,或者讓無償獻血者得不到應有的保障,血源黑市才會興旺繁榮。那個小個血販子說的未必是假話,此中大部分的利潤不一定歸他,也許要上供給坐在辦公室裡的血源管理者。

他們都是一夥的。

搞定的獻血問題,又出現了新問題。父親的各項檢查結果出來了,血肌酐偏高。

燻雞肝我倒吃過,但血肌酐是什麼?

在醫院總會碰到這種尷尬,就是醫生滿口都是比外語還難懂的術語,而且還不解釋。人家都很忙,哪有空搭理你小白式的困惑。特別在大醫院,每天早晚的例行查房,基本是實習和助理醫生來做,匆匆瞭一眼就走了。你得追著屁股問,才回應你一句半句。

“那怎麼辦啊?”不得已,我只能拿出這句好像白痴一樣的疑問句。

“先吃藥調一調吧,看看情況再說。”我發現了,大醫院的大夫說話時真的不瞅你,保持著一種令你產生自我懷疑的壓力。

我們這些庸庸碌碌的人生,一輩子都活在自我懷疑的陰影裡。課堂舉手老師沒看見,送女友禮物被拒絕,上司開會表揚沒提到你,路遇熟人人家扭頭而去,我們都會率先想到一個問題:

“我是不是做錯

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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