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適:“金聖嘆是17世紀的一個大怪傑”

胡適說,金聖嘆是17世紀的一個大怪傑。

他的怪,怪在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金聖嘆早年參加過多次科舉考試,而每次去,都不好好發揮,都是抱著做“張鐵 生”的心態去的。清人筆記說他,“每遇歲試,或以俚辭入時文,或於卷尾作小 詩,譏刺試官”。所以,每考一次,就被除名一次。


胡適:“金聖嘆是17世紀的一個大怪傑”


他倒也有耐性,換個名字,再來一次。 視人生出路,如同遊戲。 很多人據此稱讚金聖嘆的反叛精神,但是你反叛一次也就夠了,反叛這麼多次,不 嫌無聊嗎? 如果真的痛絕於仕途功名,那就徹底做個優遊林泉的讀書人,為何還要參加五年高 考三年模擬呢? 只有一種解釋:他確實無意於科舉功名,但卻想成名,想走捷徑,所以屢屢以科考 上的特立獨行之舉來引起時人的矚目。

就像他一度熱衷扶乩降神,也是如此。在錢謙益作文寫詩“稱頌”他之後,金聖嘆 逐漸退出了扶乩的行當。反過來說,他當初進入這個行當,或許只是為了圖名。 金聖嘆是一個極其自負的人。他後來追憶早年志向,說兒時自負大才,常常自我感 覺良好,總是覺得“自古迄今,只我一人是大才,只我一人獨沉屈”。 有才能卻不見用,這是任何時代一個讀書人最大的悲哀。

金聖嘆對此尤其敏感。他在西廂記》張生唱“才高難入俗人機,時乖不遂男兒願”一句後,批道:“哀哉 此言,普天下萬萬世才子同聲一哭!” 可見,對於時運不濟的怨艾,他是感同身受的。這種“自負”和“沉屈”的感慨, 成為他一生的基調。


胡適:“金聖嘆是17世紀的一個大怪傑”


最後一次遊戲科舉考場被除名後,金聖嘆曾笑著對人說:“今日可還我自由身!” 人家就問他,什麼是“自由身”? 他炫技式地解釋說,“酒邊多見自由身”,這是張籍說的;“忙閒皆是自由身”, 這是司空圖說的;“世間難得自由身”,羅隱說的;“無榮無辱自由身”,寇準說 的;“三山雖好在,惜取自由身”,朱熹說的。 展示完他搜索引擎般強大的記憶力後,他不再做進一步的解釋。

但從他特意檢索出來的這些詩句,我們大致也可以拼貼出他心目中的“自由身”, 其實就是一個無拘無束、無榮無辱、詩酒自娛、珍惜自由的人。 說到底,金聖嘆是有聖人情結的。他雖然推崇,卻不想學陶淵明做個隱者,否則他 就沒必要做出那麼多帶有表演性質的、吸引輿論關注的舉動,他也不會因為有才不 見用而深感鬱悶沉屈。 他原本可以過得更簡單,更快樂,而不僅只是在文字裡意淫“不亦快哉”的種種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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