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個世界,有另一個關於魔法少女的故事

當 Aniplex 依靠《化物語》和《空之境界》在動畫領域為人所熟知的時候,他們在 2010 年 10 月宣佈了《Fate/Zero》的動畫化。如果讓《化物語》的製作公司和監督,《Fate/Zero》的原作者,和《空之境界》的作曲來一次聚首,能否發揮出來更大的力量呢?

我們都知道,三個人一起帶來的作品是《魔法少女小圓》,它掀起了現象級的熱潮,並且為 21 世紀 10 年代的動畫迷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幾乎拿到了一個原創動畫所能取得最好的成績。

在另一个世界,有另一个关于魔法少女的故事

它的成功顯而易見:它完成了對“魔法少女”這個歷史悠久的符號的解構,創造了“三話定律”這樣的超展開並提升了觀眾的閾值,甚至在《叛逆的物語》再來一次展開,讓所有的觀眾措手不及,將動畫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叛逆的物語》鹿目圓香成神、曉美焰成魔的結局,給觀眾留下了無限的遐想,而它的商業成績又是如此的優秀。當觀眾認為續作在不久的將來就會出現的時候,它卻沉寂了。2017 年,新動畫依舊沒有聲音,可 Aniplex 推出了一款名為《魔法紀錄 魔法少女小圓外傳》的手遊,依靠著這塊強有力的招牌繼續地賺錢。如今,距離最開始的《魔法少女小圓》TV 版已經過去九年,《魔法紀錄》的動畫播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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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魔法少女的故事

任何一個衍生手遊的誕生,究其原因大概都是一句廢話——賺錢。Aniplex 在《Fate/Grand Order》取得成功之後,推出了玩法與之相似的《魔法紀錄》。雖然《魔法紀錄》的日服一直運營到現在,幾次衝入手遊付費榜的前幾名,國服也一直在宣傳之中,但是它的整體運營狀態只能說差強人意。無論是在用戶 IP 忠誠度還是在於畫師的多樣性上,《魔法紀錄》都很難達到《Fate/Grand Order》的高度。

但無論如何,這個手遊讓另一個“魔法少女”的故事實現了動畫化。

《魔法紀錄》具體的故事線可以理解成《魔法少女小圓》本傳的平行世界,那個本傳作品中的五位魔法少女都還安然無恙對抗著魔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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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叫外傳,那換主角是一定的。《魔法紀錄》的主角是一位叫環彩羽(CV:麻倉桃)的魔法少女,許下的願望是治好妹妹的病。可是,令她吃驚的是,在她許下願望之後,她妹妹小優的病非但沒有好轉,連小優的“存在”都被剝奪了。是的,姐妹兩個人合照都變成了環彩羽的獨照。

而故事的舞臺也換成了“神濱市”,並且這個舞臺還流傳著“如果去到神濱市,魔法少女就會得到拯救”的傳說。因此,環彩羽在神濱市遇到了個性迥然的魔法少女們,包括獨來獨往的七海八千代(CV:雨宮天)和橫衝直撞的由比鶴乃(CV:夏川椎菜)。三個人為了拯救神濱市,“組成了”聲優組合 Trysail,並演唱了動畫的 OP。這句話雖是玩笑,但是正因為這對組合的出現,讓這部作品難以避免地沾染上一些“賣CD”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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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變了、舞臺變了,主題也看似改變了。作品從本傳的“對抗魔女”,變成了“對抗謠言”。而隨著故事的開展,當主線逐漸浮出水面之時,我們發現整個《魔法外傳》依舊保留著系列的內核——“魔女是由魔法少女變的”,之前神濱市流傳的“拯救”,就顯得細思極恐了。

雖說如此,《魔法紀錄》實際上是慢熱的,它不會像正傳那樣第三話就來個“學姐調頭”的衝擊式展開。可是劇情依舊是該黑就黑,該有陰謀就有陰謀,動畫第五話,主角環彩羽就來了一次魔女化,也可以稱得上是超展開了兩部作品的出發點也不一樣,《魔法少女小圓》當時作為一款橫空出世的原創作品,是亟需話題來吸引住觀眾的;藉助本傳的積累,《魔法外傳》完全可以更傳統地推進故事,也把敘事的重點放在每個新角色的塑造,以及新舊角色的互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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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手遊的劇情,動畫進行了不小的改編。動畫開頭加入了原創角色黑江,也意在給手遊玩家帶來一些新內容。動畫中很多的細節處理也與手遊不盡相同。儘管不得不承認,《魔法紀錄》作為外傳性質的作品,很難獨立成章,需要藉助本傳的力量,因此有一定的觀看門檻。

但是,《魔法紀錄》就甘心待在本傳之後麼?顯然不是。

密度更大的珂拉琪風格

《魔法紀錄》相比《小圓》,無論是製作組還是一些關鍵的主創,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動畫製作公司 SHAFT 這些年來失血嚴重,新房昭之不再擔任本作監督亦或是總監督,轉而擔任動畫監修,監督換成劇團狗咖喱(泥犬),並由老社員宮本幸裕擔任副監督輔佐;系列構成也不再是由虛淵玄擔任,也交由泥犬負責;梶浦由記也不再負責 OST 的 創作而擔任音樂協力,音樂則換成了尾澤拓實。因為這些原因,在《魔法紀錄》放送之前,不少觀眾是持懷疑態度的。

我們或許要承認,《魔法紀錄》想要達到本傳的高度,難度是相當大的。但是從目前的七話來看,作品水準依舊值得肯定,其中劇團狗咖喱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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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名字有點奇怪的動畫製作團體,核心的人員只有兩個,一個是出自 GAINAX 的“白犬”白石亞由美,一個是“泥犬”穴井洋輔。這個團體也是由本作的副監督宮本幸裕介紹到 SHAFT 的,並一直與 SHAFT 保持著緊密的合作關係。讓其名聲大噪的,也正是《魔法少女小圓》。狗咖喱在作品中負責了異空間設計和魔女設計,珂拉琪風格也因此被更多的動畫觀眾所熟知。

珂拉琪(Collage),這個技法簡單來說,就是把繪製後的畫作,裁剪之後拼貼在畫面上。它的特殊美感主要在於抽象化和超現實主義。劇團狗咖喱正是把這個常用在抽象主義的繪畫技法,帶到動畫這個領域中的。《魔法少女小圓》體現得最為明顯。作品中的魔女基本都是由現實的畫作拼接而成,動起來也有一頓一頓的剪紙畫式觀感,不流暢還略顯笨拙,但是那種抽象的恐懼感油然而生。這個風格也助燃了《魔法少女小圓》的火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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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褒貶不一的《Fate/Extra Last Encore》,其中最受好評的章節正是童謠回,整個童謠回的世界塑造、環境塑造也全部由劇團狗咖喱完成,整個場景時而恐怖、時而陰森、時而溫馨、時而絢麗的切換,形成了一種特立獨行的視覺符號。基本有新房登場的作品,劇團狗咖喱就會出現,二者幾乎是互相成就的關係:新房給了狗咖喱足夠的空間去展現自己的獨特美學,狗咖喱也通過其他團隊無法複製的風格,讓新房昭之的動畫別具一格。

《魔法紀錄》的手遊也是如此。遊戲中的所有怪物設計、魔女設計、場景設計、必殺技設計(即Doppel),全部都由狗咖喱完成,這也是這個手遊在視覺上最為明顯的特點。因此,無論是泥犬擔當本作的監督和腳本,還是狗咖喱本身就在手遊的比重來看,《魔法紀錄》就應該進一步加重珂拉琪的比重,來進一步突出“魔法少女”的世界。實際上,動畫組也是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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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放送的這七話動畫,狗咖喱所負責的比重縱使沒有一半,少說也有三分之一。作品中大量的魔法少女與魔女的對決,一種類似於“另類賽璐璐”的風格躍躍紙上:這邊是由蒼樹梅擔當原案的“小圓臉”,而那邊則是由實物拼接的異世界和魔女,兩者看起來很突兀,但是也是這種突兀形成了一種難以仿造的獨特觀感,成為了這部作品的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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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本作的人設谷口淳一郎,在蒼樹梅原案的基礎上,與《魔法少女小圓》的人設做了區分化處理。即《魔法紀錄》不再像原作那樣,強調魔法少女的“幼”,而是更突出角色成熟感和肉體美。環彩羽更為纖細的身材,變身後更為暴露的服裝,不無在透露這點,甚至在手遊的對話中,環被鹿目圓香親自點評為“性感”,可見一斑。作品中大量魔法少女也在變身後,選擇了露腰或者露出肚臍,與本傳中包裹更為嚴實的少女們形成鮮明的對比。這也側面反映出來魔法少女們更為成熟化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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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說明了動畫的製作組,並不想在本來就無法企及的本傳面前畫地為牢,而是在追求另一種可能。這兩部作品也不由得讓人思考,這個系列的魅力究竟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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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圓》核心魅力究竟是什麼?

《魔法少女小圓》打開了一個“潘多拉魔盒”,它成功地解構了魔法少女,也開啟了這個“職業”的悲慘命運。因此,我們在這些年看來了各種各樣的魔法少女在遭受著本不屬於她們的折磨——變身殘疾(《結城友奈是勇者》)、大逃殺(《魔法少女育成計劃》)、無止境的暴力(《魔法少女網站》),這反倒讓《光之美少女》系列這種傳統的魔法少女在這個時代看起來更為特立獨行。致鬱,已然成為了魔法少女在新時代的標籤,並將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難以撕下來。

“三話定律”“學姐掉頭”,這些內容提升了觀眾對“刺激”的閾值,讓創作者為了超展開而絞盡腦汁。這換來的是越來越多的動畫開始為了展開而展開,彷彿邏輯上的自洽已經無關緊要,先刺激一圈再討論別的。因此,穩紮穩打、步步為營的劇情展開也成為了這個時代的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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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個角度看,《魔法少女小圓》似乎成就了自己,透支了別人的未來與空間。而這麼多年,作品遲遲未出新作,可能也是因為整個故事太完美了、太轟動了、太勁爆了,讓突破成為了“地獄模式”,誰也不願意開這個頭。

因此,我們看到了新房昭之的退居二線,虛淵玄的追逐夢想,梶浦由記為了《Heaven’s Fall》和《鬼滅之刃》的劇場版而努力創作;SHAFT 也因為《煙花》的失敗和《物語》的牢籠遭遇著大量人員出走的問題——有名的演出家,除了宮本幸裕基本都選擇了離開;有名的戰鬥原畫師,也就剩阿部嚴一郎在堅守。

但是我們也很欣慰地看到,《魔法紀錄》和劇團狗咖喱依舊堅守在《魔法少女小圓》的內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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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魔法紀錄》無法再完成“學姐斷頭”的超展開,這裡面的巴麻美依舊是那個高傲、有攻擊性的少女。《魔法紀錄》也無法再超越原版的致鬱,畢竟觀眾也沒什麼“可害怕的了”。

但是它依舊在用珂拉琪風格不停地展現出來這個系列的獨特美學,它依舊在描繪著少女們不切實際的幻想和對現實的妥協與掙扎,它依舊在講述著少女之間似友情、似愛情的關係與情愫。它依舊在努力地掙脫本傳所帶來的束縛,就像故事中的魔法少女一樣,尋找著黑暗中僅有一點點的陽光,並試圖想把它捧在手心。它也在延續並拓展著新房昭之所、尾石達也們所塑造的風格,就像第一話,把所有的文字卡都交給路邊的提示牌;就像每一話的“恐怖氛圍”,在致敬著《傷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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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紀錄》是個很棒的作品,儘管它的前面有座難以逾越的高山,但這又能怎麼樣呢?

在 Anime Expo 2019 的會場裡,曉美焰的聲優齋藤千和說了這麼一句話“《魔法少女小圓》的故事還沒有結束”,這句話也引得會場中的美國動畫迷們陣陣高呼。要知道,《魔法紀錄》早在 Anime Expo 之前就宣佈了自己將要在 2019 年動畫化,而正當《魔法紀錄》動畫開播之後,也傳出了《魔法少女小圓》續作製作決定的消息。

鹿目圓香和曉美焰把接力棒交給了環彩羽和七海八千代,而她們何時會把這個接力棒傳回來,一切都是未知數。但至少,《魔法紀錄》足以讓我們享受當下的快樂,並心懷等待,等待著成神和成魔之後的她們,又會創造怎麼樣的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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