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戰疫”

<table> 城中村“戰疫”

深圳市坪山區石井社區對城中村實行圍合封閉式管理,保留一個進出口,圖為橫塘小區。南方日報記者 朱洪波 攝

/<table><table> 城中村“戰疫”

深圳福田區下梅林村,城中村內封閉式管理,外來人員不得入內。南方日報記者 魯力 攝

/<table><table> 城中村“戰疫”

社區工作人員在張貼預防新冠肺炎的提示。

/<table><table>
城中村“戰疫”

工作人員為過往的車輛人員測量體溫。

/<table><table> 城中村“戰疫”

工作人員正在進行日常消毒防護。

本組攝影:南方日報記者 朱洪波

/<table><table> 城中村“戰疫”

掃碼看沒有圍牆的

城中村如何防疫

/<table>

“別說在村裡待了二三十年的我沒見過,就連80歲的奶奶也說,從沒見過石牌村封村。”對廣州市中心城區最大的城中村——石牌村住戶來說,疫情帶來了這樣一個特殊的春節。石牌村村民、出租屋協管員董炳耀說,村裡從沒這麼安靜過,也沒這麼緊繃過——17個出口關閉至9個,這是從未有過的事。“這麼多外來人口,說不擔心是假的。”附近一家企業負責人說。

在深圳,不少城中村進出的口子搬來了圍欄,在一些卡口設置了專門的檢測點,全天候對進出人員進行體溫檢測。在龍崗區吉夏村,原來10個出入口圍合後僅留有2個,進村測量體溫,社區黨群服務中心、村裡統建樓、小超市、茶餐廳都需二次測溫。一名工作人員說,其上午在一條路上被測了5次體溫。

大量沒有圍牆的開放式城中村,平時治理難度就不小,如今更是成為疫情防控的重中之重。記者走訪發現,廣深城中村嚴防死守、土辦法盡出,取得了一定的效果。然而,不少社區也面臨人手不足、物資緊缺等難題,有人說忙得連泡麵都顧不上吃。

“6萬多的流動人口,到2月18日只回了1萬多人。壓力還在後頭。”復工第二週,董炳耀心裡有數,摸查不能斷,疫情防控的弦更不能松。

●南方日報記者 崔璨 郭蘇瑩 陳熊海

摸排

住戶從不配合到說“辛苦了”

“入戶排查,剛開始有人不配合,遇到過敲門後住戶不理解的情況我們還捱罵過。但隨著疫情防控的深入,現在很多住戶見了我們都會說一句‘辛苦了’。”

170條小巷、3200多棟出租屋……初來廣州石牌村的人常會迷路。

石牌村面積0.31平方公里,設有4個居委會,目前登記在冊的來穗人員共63305人,其中湖北籍3577人。轄區內人員組成複雜,人口流動性較大,是石牌街疫情防控的難中之難。

“您好,我是協管員,請問您最近有沒有外出?”一次次敲開村裡居民的門,核對、詢問,是出租屋協管員董炳耀排查工作的一部分。

人口流動性大,摸清底數是基礎。自1月23日開始,出租屋協管員們的“掃樓”摸排便已在全村中開展。到2月6日,石牌村對村內3120棟出租屋進行逐戶排查,對62479名非本地戶籍人員進行電話回訪。

“忙到吃泡麵都來不及。”董炳耀說。年初二開始,24小時排班,123人三班倒成了他們的工作常態。在最初幾天的排查裡,123個協管員向外打出了幾萬個電話,走過了全村的片區,終於摸清了全村的人員情況。

“入戶排查,剛開始有人不配合,遇到過敲門後住戶不理解的情況我們還捱罵過。但隨著疫情防控的深入,現在很多住戶見了我們都會說一句‘辛苦了’。”董炳耀說。

幾千棟出租屋,數萬條數據,如何保證排查無死角?在石牌村防控指揮中心,常住人口、來穗人員和重點人員3本工作臺賬成為摸底依據,便於對人員分類管理。

在數據複核上,大數據也來幫忙。

“村裡設置了3道防線:路口排查、上門摸查、大數據重點人群核查。利用穗康小程序,我們完成信息比對,還通過電信運營商提供的軌跡核查,確定了重點人群。最終核實了村內流動人口申報的50476條個人健康信息。”石牌村治保隊員陳耀新介紹,這都是信息化帶來的便利。

在深圳,通過i深圳小程序來確定人口的流動行蹤是最常用的核查手段。在每個花園小區和城中村的入口查驗處,i深圳小程序的二維碼被放置在顯眼的位置上,來往進出的人都會被問是否已經在小程序上進行了報備。

“通過這樣的方式,我們可以精確地掌握到每一個進入城中村的人的過往行蹤,真實掌握其是否有疫區接觸史。”深圳市鹽田區梧桐社區工作站的廖燕彬說。

梧桐社區是深圳市較為典型的城中村社區,由三個自然村構成,現有居住樓宇小區全都是敞開式,擁有眾多原住民居住樓、城中村等綜合體,四通八達,如果用人盯人確認行蹤的方式,社區工作人員負擔會很重。

i深圳全稱為“深i您-自主申報”平臺,於2020年2月1日上線。那麼問題就來了,在2月1日之前進入城中村的人和居住在此的人行蹤該如何確定?

“我們前期根據掌握的網格信息,對所有在此居住的住戶和租戶都進行了電話聯繫和身份核查。”常住人口超過3萬人、擁有7個居民小組的深圳市龍崗區同樂社區工作人員謝筱君說。她介紹,除了網格數據,轄區派出所也同樣有掌握行蹤數據,而且可以根據掃描通信服務商的二維碼識別近15天的行動軌跡。

圍合

封閉式管理後該留多少出入口?

廣州石牌村最初將17個村出入口保留7個,後考慮到方便人員出行調整為9個。在對村裡實行封閉式管理之初,到底要開多少出入口、如何既做好人員信息核查,又能保障出入口不排隊?工作人員說,都得一步步摸著石頭過河。

摸清了人員的底數,如何把牢入口,既滿足村民進出需要,又做好防控?廣深不少城中村採取了圍合管理的方式,關閉部分入口。近期在這些城中村附近通行,依賴導航的習慣可能要改改,圍合管理讓很多出入口無法通行。

“請出示穗康二維碼和測量體溫。”返工回村的居民王先生初次進入石牌村,需在穗康完成自己的健康登記,測體溫後,可憑穗康碼作為電子健康通行證入村,整個過程大約3分鐘。

最初,廣州石牌村將17個村出入口保留7個,後考慮到方便人員出行調整為9個。石牌村社區工作人員介紹,在對村裡實行封閉式管理之初,到底要開多少出入口、如何既做好人員信息核查,又能保障出入口不排隊?都得一步步摸著石頭過河。

在被稱為“深漂”第一站的白石洲村裡,一排排綠色的圍擋頗為引人注目。目前整個白石洲村,被這些高約1.8米的鐵絲網進行圍合管理。社區主要採取“圍村、封片、查棟、包點”的做法,應對返程人流高峰。原有的31個進出路口、巷道大部分封堵,只保留5個進出口,並有值勤人員專門把守,對進出人、車落實測體溫、信息登記等工作。社區防疫工作群的二維碼,在村裡隨處可見。

除了封閉管理之外,深圳所有小區和城中村從2月9日開始,實行進出認證管理,須出示“深i您-自主申報平臺”或“深圳公安”生成的系統認證圖碼,或小區和城中村辦理的人員通行證,才可進出。

與小區居民數量少且相對分散的情況不同,對於人員密集的城中村來說,憑出入證進出為管理者減輕了壓力,卻給村民的生活造成了一些影響。

深圳上沙村的村民說,城中村出入證辦理流程較為繁瑣,影響正常復工。該社區工作人員回應,因城中村人員複雜,管理較難,他們無法通過系統申報內容來放行,系統申報的登記地址為自行輸入,這種核查方式不夠保險,因此,申請出入證時還要求提供紙質材料。

隔離

部分採取“軟硬兼施”的辦法

有工作人員說,為了確保居家隔離人士不出門,建立了居民舉報投訴制度。有的社區對個別不配合的隔離對象,採取貼封條、停水提醒等方式。

在摸清人員狀況、封閉式管理的基礎上,如何讓居家隔離人員更好地進行隔離,為他們提供必要的生活保障和服務,成為了各社區的重要工作。記者走訪廣深部分有城中村的社區發現,上門測體溫、上門送菜、提供暖心措施已成常態化。

在石牌村內居住的湖北籍租戶共計3600餘人,周連松等20多名湖北籍二房東主動成立了防疫工作志願服務隊,每天通過電話逐個勸導老鄉租戶延遲返回。“我們跟他們溝通更方便,既能解除他們的心理焦慮和疑惑,也便於核對信息。”周連松說。

在深圳,不少社區建起了防疫工作群裡,社區人員會定期轉發各類和深圳疫情相關的鏈接,還會對網上流傳的不實傳聞及時闢謠。有時,為了讓居民們放鬆,他們也會轉一些抖音上好玩的視頻進群,讓大家在群裡解解悶兒。

像這樣的城中村,在廣州、深圳還有很多。如何及時監測隔離居民的健康狀況,各社區都想出了不少辦法。

位於深圳市光明區的光明社區,則將居家隔離的人員分成了ABC三類,A類是新增發燒的,需要每天上門測量體溫;B類是隔離了10天以內的,沒有發燒症狀的,社區電話組每天打電話溝通測量體溫結果;C類是隔離10天以後的。“社區組成了社區、公安、疾控、社康、網格等部門的6人小組,上門測量體溫,尤其重點走訪A類人員”,該社區工作人員介紹。

“每天兩次由樓棟長、網格員1對1監督測體溫,產生的生活垃圾由社康中心按照醫療垃圾標準協助處理。此外,為了應對有可能出現的發熱或身體不適人群,還建立了由社區工作者、社區社康醫生、社區民警組成的‘三人小組’,及時上門服務”,深圳福田石廈村有十多名居家隔離人員,該社區黨委書記趙玉清介紹說。

在對居家隔離人員進行有效監控的同時,如何保障他們的生活需求?

“居家隔離群眾可以網上購買生活用品,或聯繫黃貝嶺餐廳送餐。只要他們有需要就可以聯繫我們,聯繫方式都貼在每棟樓下、發在微信群裡,居民生活基本能保障。”羅湖區黃貝嶺社區黨委書記江濤說,目前,社區還在增加居家隔離的關愛措施,例如聯繫社區商超供貨召集義工送上門,為居家隔離人員提供一定補貼,免除居民的後顧之憂。

深圳市福田區針對居家隔離人士推出了“暖心10條福禮包”,其中包括一個月數字資源免費服務、健康小器材、跑腿代購服務、愛心補貼、心理諮詢等10項。

“第一時間掌握和滿足居家隔離群眾的需求,跑腿送達”,在深圳市龍崗區吉廈社區,黨委書記陸國雄介紹,該社區一名隔離戶母親過生日,社區第一時間定做蛋糕主動送上門,“同時,對個別不配合的隔離對象,採取貼封條、停水提醒等方式,‘軟硬兼施’做實做細居家隔離群眾疫情防控工作”。

寶安區流塘社區工作人員說,不能完全確保居家隔離人士百分之百不出門。“我們建立了居民舉報投訴制度,也安排社區物管給居家隔離觀察的人送米送菜”。

困難

“接下來希望得到更多支援”

記者調查發現,不少城中村在高強度防控的同時,還要克服防護物資不足的困難:一方面是醫療物資緊缺,另一方面圍合、帳篷等工作物資也緊缺。

“現在社區防疫的工作實在太繁雜,這項工作每天都在加班加點,工作人員也在超負荷運轉,接下來希望能得到更多的支援,尤其是城中村外來人員返城高峰到來時”,一名社區工作人員說。

記者調查發現,不少城中村在高強度防控的同時,還要克服防護物資不足的困難。

深圳市南山區白石洲東社區工作人員何付才坦言,防護物資仍處於緊缺的狀態,“應該4小時換一次的口罩,很多工作人員一戴就是一天。有些是我們自己買的,有個員工帶了50個口罩過來,物資緊缺,只能大家湊一湊。”何付才說。

在深圳鹽田區沙頭角的城中村,社區工作人員介紹,紅外線體溫計和口罩等防護用品比較缺乏。

對深圳光明區的圳美社區來說,也遭遇到了防疫物資短缺的問題。“上門檢測人員配的是N95的口罩,普通工作者是一次性醫用口罩,目前暫時還能保障,但防疫時間不知道要堅持多久,N95口罩、護目鏡、防護服等物資還是很緊張的。社區買了一次性雨衣,準備自己做一些防護服。”該社區黨委書記梁福財說。

一方面醫療物資緊缺,另一方面圍合、帳篷等工作物資也緊缺。

在位於龍崗區同樂社區的城中村,該社區黨委副書記、工作站副站長張奕雄介紹,該社區醫用物資如酒精、口罩較為充足,但圍合、帳篷這類物資比較緊張。記者發現,部分圍合點並沒有使用“鐵馬”圍擋,而是用警戒線進行簡單地圍合。

除了物資緊缺外,隨著復工復產的不斷推進,返深人員增加,人手緊缺也是防疫工作的一大難題。“目前已經有六方力量參與到防疫工作中,街道辦的工作人員也全部下沉到社區,但是預計人力還是不夠用,一旦開工,這裡人員缺口至少四五十人,社區工作人員感覺工作壓力很大”,南山區陽光社區黨委書記翁開煥說。

“此外,疫情防控不僅需要社區工作人員投入,更需要醫療專業人員的配合。”張奕雄告訴記者,“同樂社區工作站中僅有醫療專業人員1名,這類人員的缺口還是相當大的。”

“從疫情防控的角度講,社區3萬多人全部復工復產的壓力較大”,福田區石廈社區黨委書記趙玉清說,他們收到轄區內很多企業和商鋪希望復工復產的訴求,但復工復產和防控疫情兩方面因素要進行平衡,“哪些必須復工復產,哪些還可以推遲,需要找一個平衡點,比如一些人群容易集聚的場所,我們還是儘量勸其延遲復工復產,不要人員聚集”。

疫情如鏡,也暴露了城中村、“三無”老舊小區等一些治理薄弱點。正如廣州市天河區車陂街黨工委書記曾東標說:“疫情是一次基層治理水平的檢驗,接下來我們更知道工作的發力方向了。”

策劃統籌:伍青 邵一弘 何雪峰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