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爸爸了,怎麼辦呀。”
武漢封城第23天,又一個女孩失去了爸爸。
她哭得撕心裂肺,眼看著殯儀館的車拉走了爸爸的屍體,她只能哭喊,“我沒有爸爸了,我怎麼辦呀”。
蒼涼又無助。
還記得那個在醫院門口,追著殯儀館車輛的女孩嗎?
她一邊跟一邊哭喊,“媽媽,媽媽……”
然而,她的媽媽,卻再也不能回應一聲了。
生死離別,短短四字,卻訴說著人世間最撕心裂肺的痛楚。
意大利有句諺語:“父母的心是孩子的天堂”。
無論我們年齡幾何,無論我們遊走何方,父母在,心就安。因為在我們知道,他們總會在那裡駐足,耐心等待我們的歸來。
可是正如林清玄所說:“人生是一場漫漫旅途,走到偶然的地方,力盡而止”,死亡總是猝不及防。
作家畢淑敏每寫完一部作品,總會拿給爸爸看看,可是有一天爸爸去了天堂,她就把書燒給爸爸看。
火焰舔舐過精裝的書頁,有字的地方是淡藍的火焰,沒字的地方是金色的火焰,要燒很久才能燒完,一如當初父親的細細品讀。
媽媽對她說:“以前我照顧你爸,沒時間看你的書,今後我也像他一樣,每一本都看”。
可是一部作品還沒寫完,媽媽也去了。
畢淑敏覺得人生一下子黑了,深重的痛楚直達脊髓,因為她再也不能喊一句爸爸媽媽了。
她被哀傷包裹,那些創作了無數直擊心靈文字的手指再也敲不動堅硬的鍵盤。
她在書中的序言裡寫道:“不會再有人在我的路口叮嚀不止,說那些親密和激勵的話了”。
碼頭工人哲學家霍弗說:“死亡只有一個恐怖的原因,那就是它沒有明天。”
那些曾經的關懷和照顧,鼓勵和教導,期盼和關注,還有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味道都隨著死亡,煙消雲散。
從此後會無期,只剩綿綿回憶。
《熟悉的味道》裡,岳雲鵬再次吃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是三姐專門給他蒸的饅頭,就是父親當年的味道。
一個又一個的白麵饅頭,就像一個個小雪山,承載著岳雲鵬的思念,純粹又沉重。
2013年,岳雲鵬在德國演出,上臺前,他接到了父親突然離世的電話,如遭雷擊。
臺上,他耍寶逗趣;臺下,笑聲如潮。
刻骨的疼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個靠賣饅頭養育他們八姐弟長大成人的父親沒了,他心中的那座山轟然倒塌。
四年後的父親節,說相聲的岳雲鵬寫了一首歌:
“如果有個直達天堂的電梯,我多想不顧一切去看你,讓你看看我的成績,算不算有了一點出息”。
可惜沒有直達天堂的電梯,逝去的終究是抓不住。
三姐說岳雲鵬孝順,說完就淚如雨下。父親走了很多年了,他卻依然放不下。
三姐勸他:“你不要跟心裡記著了,從今以後好好工作”。
對於逝者來說,死亡是一種結束,可對於生者來說,卻是疼痛、迷茫、遺憾還有悔恨。
我們懼怕死亡,但其實我們真正懼怕的是失去。生命終結,那些愛就真的不在了嗎?
《尋夢環遊記》裡說:“死亡不是真的逝去,遺忘才是永恆的消亡”,死亡雖然可以隔絕生命,卻無法隔絕愛。
美國女孩貝利16歲時失去了父親,她悲痛欲絕。
可是,在她往後每年的生日裡,她都會收到來自爸爸的鮮花。
原來,爸爸臨終前在花店預定了整整5年的鮮花,每年貝利生日的時候,就會收到來自爸爸的祝福,直到21歲。
21歲生日那天,貝利收到了爸爸的最後一封信:
“這是我寫給你的最後一封情書。
我不希望你再為我流下一滴眼淚,我的寶貝女兒,因為我在一個更好的地方了。
你永遠是我這輩子收到過的最珍貴的禮物。
今天是你21歲生日,我希望你永遠都會尊敬媽媽,真誠的做自己。
記得開心的生活,把日子過得充實。
我會永遠在你身邊,陪你走過每個階段。
想念我的時候就環顧四周吧,我永遠都在!”
生命是一條單行線,在這條路上,總有人先到終點,但愛永遠沒有終點,那些逝去的生命,終究會化作溫暖的情感,包裹在我們的周身。
那些曾經歡樂的、悲傷的、溫暖的記憶會湧進我們前進的行囊,那是我們不竭的動力。
那些曾經熱烈的、真摯的、純粹的愛會像河流一樣淙淙向前,在父母與我們,我們與兒女之間流動,永不枯竭。
讓這些愛和記憶去驅散死亡的陰霾吧,讓這場離別化作成長。
畢淑敏說:“生命和死亡,是我們人生的兩個翅膀,你只有都思索了,才能飛翔。”
在死亡面前,我們都太過渺小,但面對生命,我們都會迸發磅礴的力量。
向死而生,我們才能窺破生命的奧秘,感受生命的力量和靈魂的震撼。
作家曹文軒14歲時脖子上長了一個腫塊,經過診斷,城裡的醫院給他下了死亡判決書。
回家時,鄰居善意詢問,一向剛強的父親卻瞬間淚崩,他說:“我沒福氣”。
那是曹文軒第一次直面死亡,他常常想他離開這個世界時會怎樣。。
可是父親沒有放棄,他揹著小文軒四處求醫。
他才明白,原來在父親的心中,沒有什麼比孩子的生命更加重要。
後來,病治好了。
這場虛擬的生離死別讓曹文軒更加深刻地理解了生死,理解了告別,理解了愛。
97年,父親心臟病發,曹文軒接到了妹夫的電話。
電話那頭,父親很虛弱,但他依然樂觀,他說:“我會好起來的,你不要急著往家趕,你寫你的東西”。
可是,他才剛剛收拾完東西,拉開門準備走的時候,電話響了。
電話那頭,一片哭聲。
“人家都說,文軒是一個大孝子”,這是父親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就此訣別。
父親去世後,曹文軒寫了長篇小說《草房子》,他把他和父親的記憶全都鐫刻在文字裡,激勵自己砥礪前行。
他是那個命途多舛卻不失赤誠的桑桑,而父親是那個嚴肅端方卻憐子愛子的桑喬,他們的故事永遠也不會結束。
2016年,曹文軒作為第一個獲得國際安徒生獎的作家去意大利領獎,獲獎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妹妹打電話,讓她們去父親的墓前,去告訴父親一聲。
這麼多年,父親一直都在他的心中。
生命很可貴,那是因為只要活著,我們就可以去創造,生命裡蘊含著無數的可能。
死亡很可怕,那是因為生活中的那些痕跡明明都在,那個鮮活的背影卻再也轉不過來了。
余光中在《今生今世》中寫道:
我最忘情的哭聲有兩次 :一次,在我生命的開始 ;一次,在你生命的告終 。
第一次,我不會記得 ,是聽你說的 ;第二次,你不會曉得,我說也沒用。
但這兩次哭聲的中間 ,有無窮無盡的笑,一遍一遍又一遍,迴盪了整整30年。
你都曉得,我都記得。
死亡是生命不能承受的沉重,卻也是讓生命直抵永恆的路徑。
只要記得,那些逝去的終將永存。
史鐵生在《奶奶的星》中寫道:“人死了,就會變成一顆星星”。
他們會在天空中注視著我們,期待著我們幸福的活,活出精彩閃光的自己,活出幸福滿溢的人生。
向死而生,緬懷那些逝去的至親,珍惜那些還在的摯愛,不辜負自己,不辜負時光,不辜負這人世走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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