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5 有一種境界叫“于謙”

但凡愛聽相聲的,不可能不知道有個小黑胖子叫郭德綱。但凡知道郭德綱的,又幾乎無人不知道他身邊有一位合作多年的黃金搭檔——于謙。今次,我們推薦《玩兒》,作者就是這位在行內有著“相聲皇后”美譽的于謙老師。

我聽郭德綱和于謙的相聲多年,也非常喜歡和尊敬他們。之前寫過一篇《記郭德綱先生》,受到很多鋼絲的首肯,我記得有位網友評論說,你寫出了我們想說而說不出來的那份感覺。今次適逢推薦于謙老師的書,我想借此機會說說我心裡的那個于謙,故題目取作《有一種境界叫“于謙”》

從哪說起呢?我在於謙老師身上感受到最明顯的是兩點,一是甘做綠葉襯花紅,二是永遠得是爺。咱就從這兩方面說開去。

有一種境界叫“于謙”

有一種境界叫“于謙”

有一種境界叫“于謙”


1、甘做綠葉襯花紅

一般人聽相聲,注意力都集中在逗哏的這邊,甚至覺得捧哏的就知道“嗯啊嘿”的,沒啥了不起,殊不知,相聲要可樂,實在是“三分逗,七分捧”。捧哏的不來勁,他這個“嗯啊嘿”早一秒,遲一秒,很多包袱它還真就抖不響。

而於謙正是相聲行裡難得一見的尺寸、勁頭、火候都能掌握的恰到好處的捧哏演員。用郭德綱的話說,謙哥是他前半生碰到的最好的一個捧哏演員。竇文濤在《鏘鏘三人行》節目中也說,郭德綱相聲很好,可是聽的時間越長,越覺得於謙更好。

行啦,藝術水準爐火純青什麼的咱暫且不提。

話說,一對相聲演員,如果說逗哏的是紅花,那麼捧哏的就是綠葉,紅花雖好還需綠葉扶持。如果說郭德綱是相聲界的奇葩,是大紅花,那此前也有多位綠葉扶持在側,前後約有十幾位,大多是因名利而離開。

這倒不是說人家為名利就有錯,誰都得居家過日子,再說具體怎麼回事,我們這些外人亦不知內情,更何況不還有那麼一句話嘛,叫“清官難斷家務事”。

但無一例外的是,凡是離開郭德綱的,在相聲行當幾乎都銷聲匿跡了。其實,人和人的矛盾,說來說去就一句話,就是他覺得他對你很厚,你覺得他待你很薄。

而郭德綱自從和于謙合作後,搭檔至今,除了臺上默契,臺下也能處得來,這在相聲圈裡很罕見。其實,臺上臺下是一回事,臺下不順,臺上能順了嗎?臺上不順,那也不行,畢竟倆人是在賣藝。

對於倆人合作這麼長時間,外界紛紛猜測于謙在德雲社的地位和收入。有網友說于謙是德雲社的“二把手”。

對此,于謙笑談:“這‘二把手’不成立,我是德雲社的一名演員,只不過是跟郭德綱搭檔,所謂的‘二把手’是粉絲隨口這麼一說。德綱是德雲社的領導,我是德雲社的演員,你只要把握好這個,就沒問題。”

有記者問于謙,你在德雲社有股份嗎?作為資格最老的員工,拿股份是應該的呀。”

于謙反問:“我為什麼要拿股份?憑什麼要拿股份?那你還拿不拿工資啊?演出費還要不要?

記者說:“工資要拿,股份也要拿。”

于謙笑道:“不要老替我不平衡。你去全聚德烤鴨店,說我跟你這兒工作三十年了,你得給我多少股份,這說不過去。雖然現在市場股份制,但這些方式可能不適合傳統曲藝行業。一個文藝團體要往好了發展,最終推崇的是明星制。馬連良劇團沒有馬連良就散了,梅蘭芳劇團沒有梅蘭芳就散了。你說裡邊還有好角沒有?有。但這好角要是站出來說,梅蘭芳,你得給我一半股份,那這就沒法幹了。或者說,你這不行,你得按我的唱,我得掛頭牌。你要是這麼較勁,你就出去成立一個劇團,另起一個山頭,你要還認投在梅蘭芳劇團,你就聽梅蘭芳的。”

郭德綱在一次採訪中也說:“某次在太原演出,一到酒店,一幫記者呼啦全圍到我跟前,採訪、簽名、照相,謙哥非常淡定的坐在遠處椅子上和別人聊天,把玩自己的文玩兒。好像眼前這跟自己沒關係。這得有一個非常好的心態才能做到這樣。”

于謙常說的一句話是,你跟別人簡單,別人就不會跟你複雜。前些年,我親眼看著很多買賣,因為嫌給的不夠而鬧掰了的很多。什麼叫大智若愚?這就是。什麼叫明白人?這就是。

很多時候,我們教育孩子,你要敢於爭先,可是很多時候,上天給你安排好的那份也被你爭沒了。正所謂,做人如尺,懂分寸,知進退,遇事停三分,說話留兩分,做人留一分。為人事事都爭,做事處處不讓,爭丟了情誼,爭來了恩怨。

舞臺上除了唱戲的,還有伺候唱戲的。以前就有這麼一位,專給角兒勒頭,扎靠,穿靴,泡茶,嘮嗑等。有那名角說啥,他在,我今晚就唱的舒服,自在。他不在,我這一晚上總不得勁兒。這位伺候角唱戲的,可沒有琢磨著說哪天自己上臺去唱戲。

一人一碗飯,老天爺非常公平,關鍵是你找到自己的那碗飯沒?吃著碗裡的瞧著鍋裡的,總是看見人家碗裡的肉多,那你這日子怎麼都過不踏實。

于謙能擺對自己的位置,很難得。話說,一家飯店以紅燒獅子頭出名,食客盈門,客人每次除了點紅燒獅子頭以外,也總點一碟鹹菜什麼的,時間久了,這鹹菜以為自己和紅燒獅子頭一個價,遂離店自己張羅著開了個門臉,結果,幾乎沒人再來點它了。

人得明白自己到底幾斤幾兩。于謙老師的甘做綠葉,是出於對自己的清晰定位。正所謂,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此其境界之一。

二、永遠得是爺

于謙的玩兒得益於自小在北京城長大,只有老北京才有這種玩兒文化。

第169期推薦的《末代皇叔載濤》,裡面就介紹了很多老北京的玩意兒,比如養馬、養鴿子、養花、養鳥、養魚、京劇等等。

我們今天說的老北京文化,多指有清一代,各路王公貴族,八旗子弟,憑著鐵桿莊稼,提籠架鳥,鬥雞遛狗,在你無我有,你有我優,你優我精的攀比心態下,玩出了深度,同時也玩出了文化。

什麼叫玩出深度?什麼叫玩出文化?僅舉一例:

于謙十來歲就開始養鴿子,說相聲掙了錢後,自己租了個小院兒,購置了各種動物,有馬、鹿、狗、猴、鴿子等,經常帶朋友到這兒閒坐、喝茶聊天,很愜意。但時間長了他發現,每次來除了欣賞一下自己的傑作,看看動物的狀態,好像沒什麼事可幹了,往下不知道該怎樣玩兒了,正好那段時間他經常到鴿市淘鴿子。

一天,于謙和七哥到鴿市找九爺玩,一進門看見一對鴿子。“全身灰色,到背部變為鐵紅,兩邊翅膀各有六七根白色的初級飛羽,在羽毛中部,橫跨一道黑色,把白羽截在兩邊,頭頂還有一塊圓形的白色,非常奪目耀眼。更加難能可貴的是羽色純正,分界線清晰明顯,沒有一絲含糊。”

九爺問:“老七,你能說上它叫什麼來嗎?”

七哥笑著說:“九叔這是考我呀?我要沒看錯的話,這對鴿子應該叫銅背孝頭玉欄杆。”

九爺說:“行啊爺們兒,啞巴吃扁食——心裡有數兒呀!”

七哥哈哈一樂:“我這也是瞎蒙,這鴿子我第一次見,以前也只是在王世襄先生寫的《清宮鴿譜》中有記載,我看過。上邊還有圖片,不過實物可比圖片要活靈活現得多了。”

九爺說:“爺們兒,你可別小瞧這幾塊顏色,能讓他勻勻實實地長在該長的地方你知道得費多大勁兒?這養鴿子就跟畫畫一樣,你腦子裡得有東西,得描這顏色。一堆母本擺在你面前,你得知道用哪兩隻搭配,它的基因傳到下一代大概齊是什麼樣兒。就拿頭頂這塊白來說,歪了不行,大了不行,太小了也不好看。後背上這塊黃,色深了,變淺咖啡色了,就老了;色淺了,真變成黃色了,那就嫩了,怎麼能讓它黃得這麼恰到好處?這不單得是行家,還得有多少父本母本做基礎,經過多少代的繁殖才能成!就這樣,還告訴你吧,一半是定向繁殖,一半也靠蒙,哪兒就出落得這麼規矩呀?”

七哥也說過:“(鴿子)好誰都能看出來,那不叫能耐。你得能看出這隻鴿子身上具備哪些顯性基因和隱性基因,哪些基因能遺傳到子代甚至孫代,這樣你才能知道哪隻鴿子買回來有用,哪隻鴿子能讓你的鴿棚上一個臺階,升一個檔次。兄弟,玩鴿子哪那麼容易呢?說玄乎點那叫遺傳工程學。”

通過這件事兒于謙才對鴿子有了新的認識,培養出新的興趣。

有人說,不幹正經事,光知道玩兒,那怎麼行。一看這位就沒玩過,郭德綱、于謙相聲為什麼說的這麼好?最大的原因就是愛,因為有愛,所以快樂,把工作和愛好完美結合在一起,就是最大的福分。

吃喝玩樂,實乃人生四大追求。玩兒出境界不簡單,再舉兩例:

香港四大才子(金庸、黃霑、倪匡、蔡瀾)之一的蔡瀾,亦被譽為香港食神,現任世界華人健康飲食協會榮譽主席,近年大陸熱播美食紀錄片《舌尖上的中國》曾邀請他擔任節目總顧問。他是美食家、也是作家、也搞電影監製、還是電影節目主持人、商人。蔡瀾的態度也是玩兒,玩出地道來。

洪大才,機械專業出身,在父親和弟弟的影響指導下,新開爐灶玩起了涮羊肉,這便是現在的洪運軒。館子不大,卻因保持著北京傳統涮肉引來了不少社會名流,記者問都誰來過,洪爺牛氣哄哄的說:“別問我誰來過,要問誰沒來過。”

關於羊肉,洪大才說,羊肉要精選大尾綿羊的後腿和上腦,以一歲半沒有交配過的公羊為佳。鑑別羊肉品質有一個簡單的方法,就是盆內無血水,肉粘在盤子上,把盤立起來不會掉下來。肉出現血水一是宰殺方法不對,二是抹了嫩肉粉和亞硝酸鹽。另外,羊肉下鍋後應呈白色。如果怎麼涮羊肉都是粉紅色,則代表羊肉品質低劣。關於湯,講究越涮越清,涮羊肉講究白水涮肉,白開水裡放上少許大料、蔥、姜、蒜、枸杞。肉涮後水上不泛白沫且越涮越清。

三百六十行,哪行出色,都能成家。吃火鍋能琢磨到這個份上,他開火鍋店不賺錢才怪。

我侄子今年高二,理科差些,自己也喜歡文科,所以就選了文科。老師多建議孩子們選擇理科,說是將來好找工作,有的班裡五十來個孩子就一個選擇文科,我侄子這個班還多點,有十八個左右。

其實,從市場營銷角度講,物以稀文貴,這麼多人學理科,恰恰是以後的供大於求,貨爛大街。我這話也不全對,為啥,很簡單,不是少林寺武功不行,是你不行。竊以為,人不管選擇什麼,要選擇自己愛的,要多考慮對和錯,少考慮利和害,愛的往往就是對的。

于謙的朋友七哥說:“老北京人玩兒的就是範兒,講究的是,要想人前顯貴,就得背後受罪。俗話說,叫山後練鞭,找沒人的地方下功夫去。等到大庭廣眾之下亮出自己的玩意兒,一定得有過人之處。一樣的玩意兒玩兒出不不一樣的手法,人無我有,人有我優,人有我精,讓人一看就得佩服,提起這方面的事兒來都得說:知道某某嗎?人家玩得才叫高。不論誰說起這事兒,永遠得帶著一種仰慕的語氣,永遠得是爺!”

其實,在學習、工作上又何嘗不是這樣?你玩兒,人家也玩兒,人生如戲,戲就是玩兒,但彼此玩兒出的水平不一樣。玩砸了那是孫子,玩好了那是爺兒。

此其境界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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