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7 故事:聊斋故事:女狐知己

(重温聊斋系列002篇《娇娜》)

这是一篇描写异性知己的故事,孔生与女狐娇娜,无缘成为夫妻,却最终机缘巧合之下,彼此相救,成为知己。作者蒲松龄在文末,以异史氏自居,大发感慨,赞美并艳羡这种男女之间的精神之恋。“观其容可以忘饥,听其声可以解颐。”人生如能得此一异性知己,夫复何求!

话说有一名叫做孔雪笠的书生,是孔老夫子的后裔,有一个好友在天台县当县令,来信召他去当幕僚。不巧的是,孔雪笠到达天台县的时候,县令已经得病去世了。孔雪笠穷困潦倒,没有盘缠回家,只得寄居在菩陀寺里,帮僧人抄录经书为生。


故事:聊斋故事:女狐知己


这一天,大雪纷飞,孔雪笠路过一处庄园的时候,里面出来一名少年。这座庄园离寺庙不远,主人姓单,搬到乡下去了,平时总是锁着门。少年和孔雪笠行礼,邀请他进去相谈。

孔雪笠以为单家又搬回来了,也没有多问,和少年一席长谈,少年很同情孔雪笠的遭遇,要拜他为师。孔雪笠不敢以师自居,只以朋友相称。交谈之下,才得知少年复姓皇甫,祖籍在陕西,因为老家被野火所毁,暂居于此。

孔雪笠当晚留宿于此。第二天早上,一名白发老人过来见了孔雪笠,同意让他教儿子念书。于是,孔雪笠就住了下来,当起了教书先生。皇甫公子不但过目成诵,而且还懂得情趣,每五天痛饮一次,还偷偷叫来侍女香奴弹琴娱乐。

香奴不但长得漂亮,琴也弹得好,那种节拍,孔雪笠闻所未闻。有一天,公子见孔雪笠盯着香奴痴痴地看,明白了他的心思,就说道:“看来你是没有见过美色了,香奴太普通,你放心,我会给你找一个绝色的美女做妻子。”两人就这样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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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炎夏季节,孔雪笠的胸部,忽然长了一个大疮,一夜之间碗口那么大,疼痛难止,不能吃饭睡觉。眼看就快不行了,皇甫公子就请来妹子娇娜为孔雪笠治病。娇娜年纪很小,才十三四岁的样子,但是非常漂亮。孔雪笠看见她,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

娇娜为他做了外科手术,将金镯子按在疮上,慢慢压下去,让腐肉凸出来,然后拿出纸片一样薄的刀子,沿着金镯子切割下去,将腐肉全部割干净。

把伤口洗净后,娇娜从嘴里吐出一颗红珠子,放在伤口上旋转了三圈,伤口由热到痒,最后浑身清凉,很是舒畅。娇娜收起珠子含进嘴里,说声“治好了”,转身就走。孔雪笠喜欢上了娇娜,从床上跃起来相送,一扫病痛的模样。自此后,孔雪笠得了相思病,思念起娇娜。

皇甫公子看出了孔雪笠的心思,对他说,娇娜是他唯一的妹子,年龄太小。不过,他有一个姨表姐叫做阿松,年已十八岁,可以许配给他。公子带着孔雪笠悄悄地观看阿松,果然漂亮,与娇娜难分上下。孔雪笠不由得大喜,同意了这门婚事,央求公子做媒说合。过了不久,孔雪笠就和阿松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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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一天,皇甫公子说,单家要从乡下搬回来,他们全家得往西边迁移,劝说孔雪笠回老家去。孔雪笠面露难色,没有盘缠,路途遥远,如何能回?公子说:“你不必多虑,我可以送你。”

皇甫太公赠送孔雪笠一百两黄金,皇甫公子握着孔雪笠夫妻的手,让他们闭上眼睛。不一会,孔雪笠感觉到自己在腾云驾雾,耳边的风声呼啸作响。只听公子说道:“到了。”孔雪笠睁开眼,已经站在家门口,母亲惊讶地从屋里迎了出来。孔雪笠回头一看,公子早已不见踪影,这才知道,公子不是人类。

后来,孔雪笠高中进士,带着家眷到延安府担任司理官职。因为路途遥远,老母亲独自留守在老家里。此时,阿松也生下一名男孩,取名小宦。但是,好景不长,过了不久,孔雪笠因为为官耿直,得罪了上司,不但被罢免了官职,还被限制自由,不得擅自离开本境,只得闲居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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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孔雪笠在郊外打猎,偶遇一少年,竟是皇甫公子!两人相认,感叹不已。孔雪笠跟着公子去了他家,得知娇娜已经嫁人,岳母也已亡故,不由得唏嘘起来。住了一晚,第二天回去,孔雪笠带着老婆儿子又回来了。此时娇娜也来了,和孔雪笠一家开起了玩笑,其乐融融。娇娜的老公吴郎也来了,住了两晚,就回去了。

这一天,皇甫公子满脸忧色,要孔雪笠搭救他们一家人。细问之下,才知公子一家都是狐狸,今天要渡劫。孔雪笠满口答应下来,仗剑站立在门口。公子叮嘱,不管雷电多么恐怖,都不要移动半步。

不一会,天空灰暗,阴云压了下来。孔雪笠忽然发现,背后的房屋没有了,变成一座高大的坟冢,坟冢里,洞穴深不见底。就在孔雪笠惊愕之间,忽然霹雳一声响,地动山摇,只见急雨狂风之下,附近的老树被连根拔起。尽管孔雪笠被风雨雷电弄得头晕目眩,仍然坚守着洞口屹立不动。

这时,就见黑烟扑来,一个张牙舞爪的鬼怪,抓着娇娜夺路而逃。孔雪笠急忙一剑击在鬼怪的身上,娇娜随手而落。忽然一声暴雷,击在孔雪笠的身上,孔雪笠倒地而亡。不一会,天气晴朗,娇娜也苏醒过来,大哭说:“孔郎为我而死,我何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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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娇娜、阿松三人,把孔雪笠抬进洞里,三人合力掰开孔雪笠的嘴,娇娜吐出珠子,放进孔雪笠的嘴里吞咽下去。孔雪笠的身体里一阵响动后,苏醒过来,恍如一场梦。不久,吴家一名小奴来报,吴家同一天渡劫没有成功,全部死去。

后来,孔雪笠带着家人,和皇甫公子、娇娜一起回到山东老家,专辟一座闲园让公子全家和娇娜闲居。大家像一家人一样,和和美美的。

孔雪笠为了搭救一狐,连命都不要了。娇娜为了救孔雪笠一命,连仙丹也不要了。要知道,狐狸修行是一件苦差事,仙丹没有了,前功尽弃,等于以前的努力白费了。两者之间的舍己为他的精神,令人动容,他们之间纯洁的精神之恋,也为人称赞。不过,鬼神之说,向来与正统文化是冲突的,蒲松龄老先生把儒家鼻祖的后裔,与狐狸精结为夫妻,其中可能隐藏着不可言说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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