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8 《盧旺達飯店》:一場有關種族、暴力、人性的救贖

什麼是好的電影?著名導演阿巴斯·基亞羅斯塔米曾經說過一段話:“我更喜歡讓觀眾在影院裡睡著的電影,我覺得這樣的電影體貼得讓你能好好打個盹,當你離開影院的時候也並無困擾。也曾有電影讓我在影院裡睡著了,但就是同一部片子又讓我徹夜難眠,思考它直到天亮,甚至想上幾個星期。這是我喜歡的電影。”這也許就是一部好的電影,它不一定開篇就精彩,甚至無法做到一次就吸引你,但當你真正靜下心來沉浸其中的時候,你會發現,它有著讓人徹夜難眠的魅力。如果以這樣的標準進行評判的話,《盧旺達飯店》應該算是一部不錯的電影。

《盧旺達飯店》:一場有關種族、暴力、人性的救贖

一、回憶盧旺達事件

《盧旺達飯店》是一部由英國、意大利、南非、加拿大四個國家共同拍攝的一部戰爭題材的電影。它取材於歷史上真實發生的盧旺達大屠殺事件。影片講述了一位盧旺達飯店經理保羅在種族仇殺的背景下,忽視種族區別,設法挽救1268位難民的故事。

為了更好地理解這部影片,在觀看之前我特意搜索了相關資料,對這場名為盧旺達種族大屠殺的歷史大事件有了初步的瞭解。

《盧旺達飯店》:一場有關種族、暴力、人性的救贖

簡單來說盧旺達屠殺是一場由於殖民政治和種族歧視引發的內戰。盧旺達曾是比利時的殖民地,比利時殖民期間,為了便於統治,將盧旺達人根據體貌特徵主要分成圖西族和胡圖族等三個民族(第三民族由於數量極少且與內戰無關而忽略不計),其中圖西族膚色較淺,鼻翼較窄,個頭相對較高,成為了盧旺達所謂的“優勢人種”,且由於其人數相對較少,勢單力薄,更易服從和依仗於強勢之下,因此成為了比利時的政治武器,用來幫助統治和壓迫胡圖族。而此種統治助長了兩個民族之間的分裂與對抗,矛盾日益激化。當然,其中還涉及到多個國家的政治干預,我對此瞭解不詳,實不敢妄下定論。

1994年盧旺達總統朱韋納爾·哈比亞利馬納在簽署和平協議回程路上,所搭乘的飛機被擊落,胡圖族以此為名引發內戰,展開對圖西族的報復,兩族人民均在內戰中傷亡慘重,電影《盧旺達飯店》正是以此為背景展開的。

《盧旺達飯店》:一場有關種族、暴力、人性的救贖

二、無法消失的“種族”

種族歧視是階級剝削制度的產物,誕生於殖民時代,是殖民統治者用以統治殖民地的慣用武器。種族歧視的惡劣影響不言而喻,其影響往往不會隨著統治期的結束消散,而是將一直延續,並根深蒂固。譬如所謂的劣勢種族遭受的壓迫,造成的創傷,以及引發的暴亂等等。種族的階級劃分是破壞人類平等,導致互相殘殺的重要根源。因此自種族階級被劃分以來,呼籲平等與自由的偉大人士也層出不窮。黑人奴隸制的廢除者林肯,積極反種族隔離的曼德拉,他們終其一生都在為所謂的劣勢種族平反,致力於種族平等,維護人類這一物種的整體性,繼而維護世界和平。

《盧旺達飯店》:一場有關種族、暴力、人性的救贖

然而種族是否真的能平等?黑白黃棕四色人種的差異原本是由地理及氣候環境的不同導致的,若早知有一天生存地的差異將會給人類這個群體帶來這麼多的災難,想必攀爬到非洲的古猿可能會吃點辛苦,再向北多走幾步。看似我們不應該由於祖先的“過錯”,將人劃分為三六九等,造成種族間的分裂,更有甚者產生剝削壓迫甚至掠奪,然而種族歧視就真的能消失嗎?種族這一概念還能夠消失嗎?

當每次思考這些問題和概念的時候,我都無法給自己一個確切的答案,甚至我都不知自己潛在是否是一個種族主義者,我是否也抱有著對於種族的歧視而不自知。如果明天一早醒來我變成了黑人,我會覺得無所謂甚至開心嗎?而如果是變成了白人呢?有沒有人夸人長得漂亮的時候說:你長得真像非洲人?黑人與白人相比,我是不是也曾確信認為白人更加好看?而這種偏好究竟是促成種族歧視產生的根源,還是種族歧視帶來的影響?也許人與動物的一大不同便在於,同種動物之間不會有類似的區分,繼而歧視,繼而相殘。可同是人類,四個種族卻感覺像是四個物種,當種族的概念被提起,縱使我們都能知道所謂的劣勢種族其實並非劣勢,縱使我們都能用平等的眼光看待不同膚色的人,但人類在自己這個群體的心理,卻永遠存在黑白黃棕四種色彩。

然而我們能做的是什麼?我想也許便是坦然地接受差異,並熱愛自己和其他人的種族,平等地對待,不歧視不壓迫不施以暴力,不殘殺不征服。就像尊重每個人存活的權利一樣,尊重每一種族生存與發展的權利。

《盧旺達飯店》:一場有關種族、暴力、人性的救贖

三、我們都是暴力的從犯

為什麼會有暴力出現?對於這個問題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在經過部分信息收集以後,我較傾向於這樣一個答案:暴力源於原始社會中弱肉強食生存狀態之下的征服欲;此外,暴力過程由於腎上腺素等激素作用,會使人興奮,甚至是產生快感。也就是在幾千年的人類文明發展過程中,原始的野性並未受到完全的抑制或者進化,而是在不斷的刺激與日益增強的壓力之下逐漸爆發。同樣,這也是為什麼往往男性才是暴力中的主角,而戰爭又往往伴隨著強暴的原因。

暴力恐怖事件一直是懸在人類頭頂的一把尖刀,有關暴力的探討幾乎從未終止過,轟動一時的ISIS組織更是將這一探討推向了高潮。也是在幾天前,我看了一個有關暴力的演講,名字叫做《網絡時代的看客》,演講中提到,ISIS組織正在通過網絡重演“砍首示眾”的歷史,而無論是歷史還是現在,砍首這樣的事件從不缺少受眾者,我們正在通過這樣看似事不關己無能為力的觀看、下載、傳播甚至是叫囂,成為暴力施予者炫耀其暴力手段,獲取成就感的工具;並通過懦弱、恐懼、逃避助長暴力的氣焰。暴力一直活在我們的生活中,我們都是暴力的從犯。

《盧旺達飯店》:一場有關種族、暴力、人性的救贖

不僅僅是大型的暴力恐怖事件,時有發生的校園暴力,以及各類犯罪等都是人們關注的重點。許多人也許會說,我雖然看了,但我的感覺是恐怖,而非刺激或興奮,因此不能說是對於暴力的認同或偏好。恐怖是避之而不及,若是真的恐怖,又是何種力量在促使著我們去不斷地關注甚至是發現?《盧旺達飯店》中有一個場景令我印象深刻,也是那個場景激起了我對於自身的反思:保羅在去尋找救濟糧返回飯店的路上,無意經過了當時屠殺的一個受難區,遍地死屍,慘不忍睹,保羅在看到這一場景之後慌不擇路,嘔吐不止,立刻返回車上吼司機立即開車,並在返回飯店之後,將自己關在屋子裡,渾身顫抖,久久不止。這也許才是面對暴力時應有的反映。也就是說,縱使我們有著對暴力的憤怒與恐懼,但也未能完全遏制自身與生俱來的獸性所帶來的暴力傾向。我們中的很多人只是在道德和文明的束縛之下,隱藏起了原始的野性,而又通過觀看發生在他人身上的暴力事件來對此進行發洩,從而獲得恐懼背後深藏的快感。可見,一個社會真正文明的標誌是其成員均能遏制原始的野性,而我們打著文明的旗號這麼多年,卻從未真正接近過文明。

那麼對於暴力我們究竟能做些什麼?我想這是我們每個人都面臨並應該有所思考的問題。同樣是在一個演講中提到了這樣的問題,也是在那個演講中我第一次知道了盧旺達事件。面對暴力時,也許我們真的沒有能力向保羅一樣去做一個和平主義者,去奮不顧身為和平鬥爭並最終有所作為,但至少我們可以反思並遏制自身的暴力,不去做暴力的觀眾,然後對暴力的受難者施予必要的援手和同情。暴力一日不止,我們都可能成為下一個暴力的受害者。

在一部我非常喜歡的日劇《女王的教室》中,阿久津老師曾說過這樣一段話:我把他打成了重傷。因為他問我為什麼不能殺人。所以我回答了他,讓他知道了別人的痛楚。每個人都是和自己一樣是活生生的人,每個人都有別人所不知道的了不起的人生,每個人都擁有家庭,愛,夢想希望回憶友情,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剝奪。

《盧旺達飯店》:一場有關種族、暴力、人性的救贖

四、有關人性本善的感召

人性包含神性與獸性,即理性與情感和本能。善與惡皆源於人性,愛與暴力隸屬於同一概念之下。如何利用神性去剋制獸性則是人類需終身修煉的課題。而這部影片所帶給我的關於人性的思考,是來源於一場有關真相的揭露。

影片帶給了我極大的震撼,無論是種族歧視,還是泯滅人性的暴力屠殺,而相對比之下,保羅這一人物其身上人性和正義的光輝讓人崇敬和動容。在得知這部影片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我對保羅這一人物的真實事蹟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於是在網上展開了瀏覽,而令人心碎的真相就在這個時候被揭開了。

“保羅其實是個卑鄙小人”,這是我在搜尋之後的結果。文章真實性無從考證,但在文章中作者借那1000多個被挽救的倖存者之口還原了此件事情的真相,保羅確實挽救了1000多個圖西族人的生命,但這些人其實是被當作政治人質,來要挾比利時政府釋放之前關押的胡圖族罪犯,且在施救期間,保羅將那些圖西族人關押在地窖中,並以各種名義向他們所要財務。

《盧旺達飯店》:一場有關種族、暴力、人性的救贖

事實真相果然讓人大跌眼鏡,影視作品中被冠以人性光環的主角何以成了卑鄙的角色?不得不說人性是個極為複雜的問題,人有時難以單純用好和壞來劃分,“好人”也會犯錯,而“惡人”也會心懷悲憫之情。《烈日灼心》這部影片也是我所喜歡的影片之一,被許多觀眾大呼為國產懸疑劇的良心之作。我想之所以說它良心,並不僅僅在於演員們高超的演技,更重要的是整部影片對於人性的詮釋:我犯了罪,可同時我也做了很多的好事,你說我是好人我就是好人,你說我是壞人我也要為所犯的過錯接受懲罰。在這部影片裡,沒有純粹的好壞之分,反而讓人,讓人性更加真實。以理性剋制獸性是人類獨有的能力,如若真有造物主存在,想必理性也是其賦予人類平衡自身能力的工具,否則人類的獸性加之其種種改造世界的力量,將會使世界面臨空前的災難甚至毀滅。因此如何運用好這一工具戰勝獸性,以預防其可能造成的災難,也是值得我們深思並實踐的課題。

我們迫切需要有關人性本善的感召,所以有越來越多的創作者不斷試圖用作品直擊人心,從而造成一定的影響,使人們能有所觸動,有所反思。有人評論說《盧旺達飯店》不是紀錄片,是的,它只是出自創作者之手的一部作品,非紀實性創作給了創作者很大的空間,他們往往將自身的價值觀,根身的期望對某些真實事件加以改編,比如范冰冰主演的電影《楊貴妃》,便將歷史上那個禍國殃民的絕代佳人塑造成了為鞏固王室而獻身的英雄。與其說此種方式是對歷史的不尊重,倒不如說作品是創作者傳遞自身價值觀念的工具,是作者對於歷史的無能為力,以及對於未來仍保有的期望。

《盧旺達飯店》:一場有關種族、暴力、人性的救贖

如此看來,真相併不一定令人心碎,反而更加讓人心懷希望。保羅是過去,是歷史,而創作者卻是現在,是未來。是有關人性的詮釋,是引發人性的思考,是對於人性之善的感召。

是我們與未來中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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