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9 劉彥湖:古典得讓人覺得深邃,現代得讓人覺得新潮


劉彥湖,1960 年3月生於黑龍江省,原籍吉林磐石人。現為中央美術學院中國畫學院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國書法院研究員,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國篆刻院研究員。

劉彥湖:古典得讓人覺得深邃,現代得讓人覺得新潮

01

有人說劉彥湖的字深邃,其實深邃,追根到底還是來源於氣質,和蘊藏其中的豐富內涵。

劉彥湖的字,引人處不在技法,其引人處在精神、在內蘊、在風氣。落落大方,氣宇軒昂,古典得讓人覺得深邃,現代得讓人覺得新潮。古人說筆墨當隨時代,大概如此。劉彥湖的技法,不是簡單的對於形的控制,而是致力於勢的發揮。這種寫法,有“一超直到如來境”的氣魄,最可貴的,是膽識學識和見識。劉彥湖在通過篆書、隸書、磚銘、器銘多種元素的積累,實際上是從更深的層次,挖掘著趙、吳、齊的內美,並試圖通過他手中的一支挾元氣之筆,表現出來,展現在我們面前。

劉彥湖:古典得讓人覺得深邃,現代得讓人覺得新潮

從這一點上說,劉彥湖的意義就不能僅僅侷限在對於傳統的繼承,還具有探索的價值。字的氣象大小,與字的個頭實在沒有關係,有的人即使把一個字寫成丈二匹,給人的感覺還是小氣,而有的人則不然,他即使寫小楷,仍然能夠給人一種鬱郁芊芊、噴薄欲出的感覺。這種字不管寫得多小,都能夠禁得住放大放大再放大,依然結構不散,神氣煥然。在古人的小字中,放大後效果最好的,是蘇軾。當代書家,小字能夠禁得住放大審量的,實在是並不多,而劉彥湖無疑是其中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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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石開說:

“劉彥湖的字有名士氣,

當然是說老湖出手不俗。”

劉彥湖的這種氣質,源於他骨子裡的那份自信。與劉彥湖接觸過的人,對劉彥湖都會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厚道,甚至實在得有些木訥。但是劉彥湖是大聰明,對於書法和書法的傳統,他卻能夠洞察見底,在紛擾迷亂的當代書壇準確地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

劉彥湖的運氣實在好,周昔非、羅繼祖、劉正成、王鏞,這些深知書者,先後都成了他前進的領路人。對於老師們的關愛和教誨,劉彥湖每每說起,眼神裡都充滿著懷念與感激。因為他們不僅僅教給他知識,還有方法。這樣使劉彥湖節省了許多時間與精力,避免了許許多多同齡書家所走過的彎路和曲折。袁安袁敞二碑,是劉彥湖下大力氣深挖的第一口井,他從漢篆中開始領悟筆法。筆法歷來都是書者的不傳之秘,可是他卻認為那層窗戶紙一旦戳穿,一切都會一目瞭然,讓人明白無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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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篆書裡面得益最大的,就是關於中鋒用筆的體驗和思考,他曾經長時間試著用毛筆從一箇中心點向四周畫線或者從四周向一箇中心點畫線,仔細感受方向微變造成的筆鋒提按調整,尋找篆書轉折處那種提按力量的平衡。他認為其實書法的筆法只有一種,那就是中鋒。至於側鋒,只是為了豐富點畫的形態才使用,而且那也應當理解為一種中鋒的活用。

從“二袁”出發,劉彥湖博涉諸體,兼工圖章國畫,把自己的文字江山演繹到北京、深圳、杭州、長沙,吉林“春遊”齊魯“望嶽”,讓看慣了平庸的當代書法人眼前一亮,大家同時把目光,轉向了神情暢滿的劉彥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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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對於書法作品的品評,從兩個方面來觀照。

一是看他的作品裡有多少傳統的基因。書法的傳統是一個傳承的系統,這個系統按照時間先後順序積澱為一個鏈條,並不是古人的東西都能與這個鏈條搭上邊成為傳統的一部分,這根鏈條在形成的過程中經過了千萬次的選擇和揚棄,所謂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最優秀的作品最終成為經典被後人所師法和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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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審美如何多元,衡量當代人書法的優劣,古代經典作品永遠是一把尺子、一個標準。劉彥湖這些年來下功夫最多的就是一件事情,入古!對於傳統的繼承,劉彥湖有他自己的一套理論和看法。在談到對於齊白石的學與棄時,他認為要學齊白石的精神,要求解意而不為摹作削所誤,否則就是外形再像也是貌合神離。

看看劉彥湖的臨帖吧,他的涉獵面寬泛而能深入,金文、小篆、漢隸、漢篆、魏碑、晉唐、松雪、八大、王鐸、悲庵、賓老、白石,劉彥湖廣攬博採,他的臨寫已經不是一種簡單的臨仿,更不是一種單純技法的展示,這字裡行間都滲透著劉彥湖對於書法經典的理解,以及他的解讀和再現,每件作品裡都包含著他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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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看他的作品裡,具有多少新意。只有經過書法傳統基因交匯碰撞引起的那種富有生命力的創變,才可以稱為創新。創新本身就是傳統基因的發展和成長。劉彥湖的作品,就是讓人感到,處處充滿新意的那一種,他創造了只屬於自己的“老湖圖式”。他的點畫很豐滿,他能夠把楷法和篆法結合得渾然天成,把楷書書寫得很古雅把小篆寫得很生動,讓我們能夠感受得到那書之筋骨字之血脈,骨力洞達有泠泠之聲。

你會情不自禁地被他作品所營造的氛圍所感染,感嘆原來字還可以這樣寫,筆鋒尖銳犀利卻一樣叫人感覺點畫渾圓,很新穎很時尚,這是劉彥湖的個人標籤。清末書法的中興,源於碑學與考據的興起,打開了書法的另一扇門。可嘆的是後人不解前賢意,錯拿碑帖作紛爭,致使本來就水乳交融的一個書法傳統體系,被人為地分作碑帖兩個派別,從某種程度上抑制了書法的健康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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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書法的新生點,或許正在於這種書法傳統認識觀念的轉變和由此引發的各種方法論的轉變。劉彥湖從來沒有把自己看作帖派的或者碑派的,他更沒有把自己劃到傳統的或者流行的,因為他知道,碑與帖的精神是一致的,丹青難寫是精神!強調筆墨的精到與書風雄強並不矛盾,而點畫的婉轉雋麗也絲毫不會影響筆力的表現。

所謂筆力扛鼎,指的是內涵而不是形狀。劉彥湖書法這幾年最大的進步,就是點畫的更加精到。集廣大是一種方法,是一種取法的廣泛,一如米老的集古字,而致精微則是落腳點,是集廣大的細化和具化。甚至這樣認為,劉彥湖這幾年對於細節的注重,恰恰強化和提升作品精、氣、神的表現,其實士氣是什麼,精氣神又如何我們未必都說得清楚,但是我們卻能夠感受得到,一件好的書法作品,字裡行間透露出來的那種感染力,那種卓然不群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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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最佩服的當代書家是誰?我說很難說,畢竟是各有所長,再說對於欣賞者來說,也是蘿蔔鹹菜各有所愛。朋友說一定要說一個人,我就向他推薦了劉彥湖。他竟然又問我為什麼,請我說明理由。

我說其實書法,在最初的階段,技法是最最重要的,技法不過關,就無所謂書法,終究徘徊在書法的大門之外。而技法一旦過了關,好像技法竟然會成為最不重要的了,修養、氣質、審美、名望、交遊甚至市場,卻成為衡量書法品格最重要的方面,劉彥湖卻恰恰佔據了各個方面的優勢,這是其一;

劉彥湖:古典得讓人覺得深邃,現代得讓人覺得新潮

第二,寫字就像修煉武功,篆隸楷行草,包括筆法墨法章法,都是套路,是具體的招式。所以對於修煉者來說,需要規則和範式。但是字到高境,這些彼此獨立的招式和章法會渾然一體,篆隸楷行草會被打通。

劉彥湖打通了五體的脈絡,所以他的篆書、隸書、楷書、行書包括草書,已經渾然形成自己的體系,在他寫來甚至無所謂是什麼一種字體了,而在我們看來,他的五體皆精幾乎到了同樣的高度,這正是獨一無二的劉彥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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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是這一兩年裡,我看到了劉彥湖書法的逐漸成熟;

第四,我說現在看到的,或許僅僅是個表象。能夠證明我這種認識的,還是劉彥湖今後一個時期書法的發展。是越寫越好呢?還是停滯不前。當然,這隻能寄希望於劉彥湖的不懈努力;

第五,其實書法是文無第一的,既然非要說一個人,就點一個。而與劉彥湖在一個層面上的書家如鮑賢倫,老一輩的孫伯翔,劉彥湖的業師王鏞,鬼才石開,學者書家曹寶麟、華人德、叢文俊,後來居上的陳忠康,可能在某些方面都超過了劉,而我只是認為劉更全面一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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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好的書法,不但是寫出來的,也是品出來、讀出來的。書法的創作,是對作品自身的製造過程。書法的鑑賞,卻是對作品內在氣質的挖掘過程。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藝術鑑賞其實是對書法作品的二度創作,通過對作品的解讀和品評,把品鑑者自己的感受表達出來,引起其他欣賞者的共鳴甚至延伸性品評,是對藝術品藝術性的深層次完善,直到大家形成共識,完成對書法作品的學術定位。

每一件作品擺在我們面前,一方面是一個總結,與之相對的是它的作者;另一方面也是一個起點,與之相對的就是鑑賞。不管是向前延伸還是向後延伸,好作品都會給人一個豐富的空間。我想好書法本身,應當努力追求一種“書人合一”的境界,也就是說書如其人。惟其如此,作者、作品、觀眾才會產生心靈的共鳴,而作品也因為這許許多多的思想與感情,煥發出生命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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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的臨帖,是非常值得駐足一觀,甚至仔細揣摩的。我想其中的好處,大致有三:

第一,看看名家,對古人是如何學習的。都說學古而不泥古,但是如何學古?啥叫不泥古?名家對於古人,如何理解?如何消化?往往給我們很多啟發;

第二,看看名家,何所謂名家?臨帖是書法人的看家本領,名家的臨帖,往往讓我們更透徹的看清作者作品風格的來龍去脈,有助於我們解讀名家的作品。

第三,可以更好地分清真名家還是假名家。臨帖這活兒,有的人得心應手,有的人卻一塌糊塗。這時候,你就會慢慢明白,哪些人是真正的書法家,哪些人是混混。劉彥湖或許得益於他的考古學背景和物理學的理性思維,他首先在古文字上下了極大功夫,所謂寫書法,先要“認識字”,這其實亦是清代“訓詁”之義,只不過今日材料更為豐富,視野更加開闊,研究更加理性。

正因科學,才強調整體文化脈絡的源流而不矜於小得;正因理性,才不會拜某一家門下為走狗而不能自拔。追古,崇古而不迷於古,正是劉彥湖在回溯傳統方面的一大特點。

05

劉彥湖對當代藝術領域並不排斥,且有獨立見解。

有人曾說,一個人的思維深刻程度必然與他對自身母文化的認識深度有關。而有了對自身文化的深刻認識,也就可以相對平和、清醒的看待其他文化的優劣。事實上,這也正是繞過他者從而重新認識自身的過程。盲目排斥他者文化,看似自信實則自卑,而且是不自知的表現。

劉彥湖對當代藝術亦是著眼於對西方現當代藝術整體文化脈絡和上下文語境的把握,顯然其中有通過對西方藝術發展優劣的觀察來審視自身文化的用意。在藝術界往往有一個特點,即無論推重傳統或標榜當代,一涉爭論,往往陷入意氣之爭。實則如不能深入其內部,無論傳統抑或當代,不過說辭而已,譁眾取寵,不著痛癢。

劉彥湖的藝術深植傳統內部,加以國際視野,並有著強烈的個人特徵,我們可否大膽將之認定為中國藝術發展自身現代性的體現?這不是西方式現代與傳統二元對立的“現代性”,而是一種真正來自於中國文化脈絡內部的現代性成果。雖說“民國熱”一直為人津津樂道,但從這一點上來說,我們應該承認當代藝術家的視野、機遇乃至自信心是五四一代以來的知識分子所不具備的,雖然他們其中不乏真正學貫中西的大家。

因此,回頭來說,劉彥湖的藝術在今天看上去說“傳統”反而不傳統,說“當代”反而顯得不夠當代,這是一個令人感慨的誤解,或許,也正是一條真正有價值有可能性的個體選擇的必然命運。

最重要的,是要看到劉彥湖不同於傳統的傳統之源,不同於現代的現代性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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