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9 小說:女子飛來橫禍,想跟韓晨遠走高飛,遠離這傷心痛楚地方

眼前的男人閉著眼,沉寂而安詳,猩紅的血從額頭蜿蜒而下,連長而密的睫毛都沾染了紅色。

此刻的他,如同一幅讓人心曠神怡的畫。不知為什麼,她想不起他對她的殘忍,記憶中只剩一幕幕鐫刻心田的過往:少年時冷峻的一瞥,工作時專注的側臉,決斷時從容的微笑,還有擁抱親吻她時,那淡淡入骨的溫柔。

眼淚一點一滴地落了下來,寧清淺心中一橫,死就死吧,大不了同歸於盡,他們一家三口也算是圓滿。

她彎下身,用一雙柔嫩的小手,瘋狂地掰拉硬扯,又翻出工具箱,找出榔頭扳手,使出全身的力氣敲打……

這番不要命地執著,豁出去的姿態,也許連老天爺都被感動了,當她的一雙手鮮血淋漓再無一根完好時,葉修澤的腳終於可以拔出來了。

寧清淺來不及高興,揹著他沉重的身體就往外衝,可他太重了,直接將她壓趴在地,如同一塊磐石,壓得她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差一點,就一點,一定沒事的……”寧清淺不放棄地緩了口氣,吐出嘴裡的血,揪著跌倒的姿勢,攥緊背上的人,眼睛望著遠方,雙手摳著地面,一點一點地往前爬。

崎嶇不平的堅硬路面,傷腿在上面一點點磨蹭,留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沒一會,“轟”地一聲巨響,千鈞一髮之際,兩人剛剛爬離的地方升起耀眼的火球,地面也在微微顫動。

熱浪夾雜著衝擊力排山倒海地湧來,寧清淺一下便沒了知覺。

緊閉的房間裡,傳來一聲聲痛徹心扉的嘶鳴聲。

纖細柔弱的女人被兩個護士按在手術檯上,露出的雪白小腿傷口猙獰,戴著無菌手套的醫生捏著縫針,在不打麻醉的情況下,眼也不眨地刺入皮肉,飛針走線。

寧清淺大汗如洗,已經疼得發不出聲音,臉色白得如同一張紙,掐著韓晨的手指刺破肌膚,深深入肉。

韓晨好像感覺不到疼,只顧著一遍遍擦著她額頭的汗,輕聲安慰,“馬上就好,乖,就好了……”

是她堅持不用麻藥的,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不敢冒險。

她想扯出一絲笑,讓韓晨放心,可是嘴角剛剛翹起,就被又扎入的一針打敗,五官已經疼得扭曲,不受控制地顫抖。

疼!鑽心的疼痛如跗骨之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為什麼她還不暈過去?

在一遍遍的祈禱聲中,寧清淺真的疼暈。

再次醒來,已是黃昏,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四周籠上朦朧的淡金色。

“醒了?”韓晨拿著棉籤給她潤溼嘴唇,看到她睜開眼,臉上劃過驚喜,“怎麼樣?還很疼嗎?”

寧清淺轉了轉眼珠,努力擠出一抹笑,“不疼了,別忘了,我可是生命力旺盛的小強。”

其實她是被疼醒的,因為懷孕,不僅沒有打麻醉,甚至沒有用止痛針,加上之前未愈的蛇傷,她的身體再也撐不住了,才說了幾句話,就虛弱得氣息不繼,冷汗涔涔。

韓晨也看了出來,忍著心疼,“什麼也別說了,乖乖休息,我就在這陪你。”

他彎腰,細心地幫她掖好被角,寧清淺又累又痛,全身沒有一絲力氣,可是怎麼也不肯閉眼,固執地望著韓晨。

終於,猶豫良久,乾涸的唇瓣開啟,“……他,怎麼樣了?”

醒來後,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孤身躺在醫院,護士說她是一個人被急救車送來的,路人打的急救電話,並沒有發現其他人。

寧清淺懵了,那葉修澤呢?

他傷得那麼重?難道還留在車禍現場?

她瘋了似地就要下床找人,匆匆趕來的韓晨把她按在推床上往手術室送,並且答應她,他會幫她找,手術後就告訴她答案。

“他到底怎麼了?”看到韓晨不回答,寧清淺著急地伸手扯住他的袖口。

細白的手腕上,猙獰的血洞刺得韓晨瞳孔痛縮,“那個混蛋,你管他死活?”

“我只想知道他怎麼樣了,韓晨,你答應我的。”寧清淺無比執拗。

韓晨面色緊繃,臉頰肌肉跳動,還是抵不住寧清淺祈求的目光,不甘不願地答:“死不了!早在你之前他就被送到醫院,現在田憶柔正在衣帶不解地照顧他。”

他沒說的是,葉修澤傷得很重,就在剛才還在手術室沒出來,景天集團的股票更是跌了一半。

聽到田憶柔的名字,寧清淺的眼神暗了下去,頹然收回手,喃喃低語,“沒事……就好。”

想起之前田憶柔說的話,兩人的關係已經今非昔比。心中驀地一陣刺痛,手指揪緊床單,已經分不清,身體和心裡的傷,到底哪個更痛?

韓晨看著難受,明明他和她才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寧清淺的全部神魂卻被葉修澤勾走,最可恨的是,這個混蛋還不知道珍惜。

雖然希望兩人斷掉,可他更看不得她傷心。每一次寧清淺難過垂淚,就好像有把刀子在他心上劃過。

“我知道你還是放不下他。”韓晨深呼吸,認命地嘆了口氣,“如果你想去找他,也要先把傷養好。跟他好好談談,你救了他,應該能彌補洩密的過錯,關於孩子的事,我會跟他解釋……”

“韓晨,帶我走吧!”她突然的請求,讓韓晨一下愣住了。

寧清淺扯出一抹虛弱的笑,臉色蒼白如鬼,聲音卻異常冷靜,“我想過了,即使證明孩子是他的,又能如何?他也不會讓我生下來,他說我不配。”

“那三年只是運氣,並不是非我不可,他對我……本沒有多愛,現在更是恨之入骨。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了,只要這孩子!在這個世上我一直一個人,一個血脈相連的人都沒有,什麼都沒有,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我一定要保住他。”

一個從小是孤兒的人,沒人知道她渴望擁有孩子的心有多麼強烈。

韓晨微微溼了眼眶,用力點頭,“好,我帶你走。”

雖然明知葉修澤無暇顧及,韓晨還是不敢掉以輕心,他選了一千公里外的一處偏遠城郊,等到寧清淺的病情稍稍穩定,就帶她悄悄離開。

韓晨很是細心,挑選的住處離醫院很近,方便寧清淺複診和孕檢,還請了一個保姆和保鏢照顧她的起居。

別墅的院子很大,種滿了花草,幾株臘梅開得正盛,濃香撲鼻。

寧清淺就這樣住了下來,一開始還忐忑不安,時常半夜驚醒,一會夢到無數的蛇將她包圍噬咬,一會是葉修澤從天而降,伸著鐵鉗般的大手,把她押到手術檯上。

可是日子一天天流逝,三個月過去了,什麼也沒有發生。

寧清淺心生疑慮,她太瞭解這個男人,以他的能力不可能這麼多天一點動靜也沒有,除非,他不想找了。

韓晨有自己的事業,為了掩人耳目,每半個月會飛來看她一次。每一次他都會報平安,“放心,他沒找你。”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似安慰似慶幸。

聽得多了,漸漸地,寧清淺的心也慢慢放了下來,說不清是失落,還是鬆了口氣。

也許他是念著車禍時的相助之情,決定放她一馬?

這樣想著,終於決定揭過這一段,安心過日子。

每天都努力吃飯,堅持散步,寧清淺身上的肉開始長回來,肚子也漸漸顯懷。閒暇時候,她學著織小毛衣,用最柔軟的紗線,跟著保姆一針一線編織,祈禱孩子健康可愛地成長。

她還給孩子起了個小名叫“陶陶”,寓意活潑討喜,也暗喻逃過一劫,從此天高海闊。

這裡山清水秀,空氣清新,景色宜人,她很喜歡,以後她想就在這裡長住,陪著孩子快快樂樂成長,哪裡也不去。

只要離那個人遠遠的,孩子就安全了,她的心也不會再起波瀾。

寧清淺想好了一切,卻沒想到,短短數日後,她的計劃就被打破。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