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8 水鬼的礼物

吾之蜜饯,汝之砒霜。两心之间的猜忌,让恐惧被无限放大,最终成为横断你我靠近不可跨越的鸿沟。


水鬼的礼物


盛夏,躺在床上翻煎饼的沐雨,只觉越翻来覆去,越是热意难耐。

头顶的风扇吱呀呀的转动着,那吹出来的风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凉意,倒是不断送来“滚烫”的热意。

【要命,这个夏天可怎么熬。】沐雨翻了个身,顺带往床边挪了挪,感觉到比之前躺的位置略微凉快了点。

窗外,是对面宿舍还未关的灯光照进来。借着这点子微光,沐雨看了看宿舍其他人是否已经睡下了。

对面的琦琦也是热得受不了,一直在翻身;临床的诺诺黑夜里还亮着手机,也是个夜猫子;斜对着的是菲菲,听着她不知怎么的叹了声气。

【你们也都没睡吗?】

【太热了,哪里睡得着?沐雨,你也没睡啊!】问话的是菲菲。

【热,躺在床上感觉就是在烤肉啊!】沐雨郁闷道【要是都没睡,不如我们聊天吧,反正也睡不着。】

【可以】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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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原本安静的宿舍热闹起来。众人的话题从最近追的剧到哪里有什么东西好吃到哪次路上遇见了特别好看的人------

话题的随意性,是想到什么就从那开始-----

【你们有遇见过很奇怪的事嘛?】诺诺突然这样问道【就是那种感觉科学解释不了,无法让人相信但是又似乎的确存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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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静默后,还是琦琦开了口【大晚上,还是不要聊这些话题。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上课,我们还是睡吧!】

【是啊】

【是啊,睡觉吧】

热闹的宿舍又重新静谧起来,对面的宿舍也都关灯睡下了。

整个校园真正的安静下来了。楼下的不知谁家的猫还有狗偶尔的叫声,成为深夜中校园里唯一的声响。

沐雨知道自己应该睡下了,可是临睡前诺诺的问话就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沐雨原本平静的心湖。它所带来的震撼非惊天动地,却是丝丝缕缕,难以断绝。

【一只羊,两只羊-----】睡不着的沐雨只好数绵羊做催眠,不想让自己在这深夜里再想起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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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竹床,大蒲扇,杨柳垂,鼓浪响-----

拨开重重浓雾,沐雨一步步走向鼓浪声响的地方。

那杨柳树下一片开阔地,摆着一张小竹床。

在这酷热难耐的夏日,躺上去,定是个惬意的所在。从前,自己不是总是躺在上面纳凉的吗?

【躺上去吧,那就是你的位置。】

是谁,在耳边轻语,像施了魔力,让人无法抗拒。

【真的很凉快啊!】躺下的沐雨在心里轻叹,热意消去,困倦就排山倒海的袭来。

【咚,咚,咚】鼓浪的声音再次响起,自沐雨所在的右前方而来。那里,有一条流经村庄的河流,水流清澈,河鱼肥美。

【咚,咚】当鼓浪的声响越来越近时,沐雨“看见”一个小小的“自己”自竹床上坐立起来。

那么小,得是十几年前的自己吧?可是,为什么现在看见的是十几年前的“自己”呢?

且看着吧。

小沐雨自竹床上起来,随即进了屋里。原来的竹床又被搬进了大厅,进了屋的小沐雨继续躺在竹床上,准备睡下。

【咚,咚】那声音如在耳畔,小沐雨抬头,就看见大门口站着一个怪人。

【咚,咚】那是个和小沐雨一般大小的孩童,手里拿着拨浪鼓,一直转动着,眼睛却是看着屋内的小沐雨,头微微歪着。

【你是谁?】小沐雨觉得她手上的拨浪鼓很有趣,可是自己又不认识他,想过去心底却好像总有一丝恐惧,拦着不让她的脚步再往前走。

【咚,咚】小怪人不说话,手里的拨浪鼓转的更急了,眼微微张大了些,口一张一合的,却未有半字出口。那眼神分明是说【你过来啊,过来啊。】

【我不能过去,我不认识你,妈妈说不能和陌生人玩的。】小沐雨对着小怪人摇了摇头,她好像认识他,却又确实记得自己未曾见过他。

【咚--咚--】拨浪鼓响的慢了些,像是主人在思考,小沐雨看着那个小怪人对着自己笑了一下,转身便走了。鼓浪的声响也一点点远去。

目送怪人离开后,小沐雨又懒洋洋的躺回竹床,准备继续会周公去。当小沐雨正要入睡时,鼓浪声又在门口响起了。

【你怎么又来了?你不要回家睡觉的吗?】小沐雨爬起来,看向大门口,却是两个人。

【沐雨,过来,过来】站在大门口的,除了那个小怪人,还有一个高个的女孩。

那女孩,正是沐雨的堂姐。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呼唤自己过去。

【阿姐,你怎么来了?你进来吧。】小沐雨说道,看着小怪人的眼睛,却见他眼里带着笑意,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沐雨,过来吧,阿姐带了你爱吃的糖葫芦,过来----】

【糖葫芦?】小沐雨眼里放了光,巴不得马上吃到【阿姐,你进来阿。】

【沐雨乖,过来阿姐这,阿姐给你糖葫芦】小沐雨 从竹床上下来,穿好鞋正准备过去。心里却又是一阵心悸:笑着的小怪人,怎么也不肯进门的阿姐。

【不,我不出去】小沐雨忽然想起事情的怪异处,现在应该很晚了,阿姐不在家,为什么会和小怪人在一起呢?她把要踏出去的脚收了回来,看着门口的二人组,越看越怪异。

【咚,咚,咚】小怪人看着小沐雨收回去的步子,原本带着笑意的眼变得深沉,手上的拨浪鼓急速的转动。

【沐雨,这是阿姐的朋友,我们一起玩好吗?】

【阿姐的朋友?】小沐雨的脑子好像转不过来,【阿姐的朋友就不是陌生人了,沐雨可以和你们一起玩。】

【对阿,还有沐雨爱吃的糖葫芦,沐雨不想要吗?】

【想的】

小沐雨一步步走向门口,好像那红艳艳的糖葫芦在像自己招手,好像门口的人,都是她久别重逢的故人。

【咚--咚】

【沐雨阿,不要去水边玩哦】

【为什么?】

【因为水里有水鬼阿】

【妈妈见过水鬼吗?水鬼是什么样子的?】

【妈妈没见过,不过有人见过阿。水鬼会变幻,所以它想变成什么样子就会是什么样子。】

【水鬼会吃小孩吗?】

【他不吃,不过要拉了人下去,这样才有人替了他的位置,他才可以去投胎。】

【没有不害人的水鬼吗?】

【他不害人,自己就要永远当水鬼了。所以,水鬼狡诈,一定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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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不是阿姐。】小沐雨在快到门口时清醒过来,一步步倒退回去【阿姐怎么不敢进门?你,你们不是人!】

【咚,咚,咚】鼓浪声响,小怪人的眼里是惊怒。那原本站在小怪人身边的阿姐却突然禁了言语,犹如木人,没有生息。

【阿妈,救我!救命--救命阿!】随着那鼓浪声响,小沐雨感觉自己回退的步子越发艰难,竟然隐隐有要回去的趋势。这才知事情的严重,大叫了起来。

【沐雨,怎么了,沐雨?】是妈妈的声音,可是妈妈在哪?

门口的鼓浪声在妈妈的声音响起时,就弱了下去。小沐雨看着门口,那小怪人正要离去。似乎感受到小沐雨的目光,回身一望,那眼里,竟是快要溢出来的悲伤。

【咚,咚】鼓浪声渐渐远去,小沐雨听见妈妈的呼声【沐雨,醒醒!】

【阿妈?】小沐雨睁开眼,看着焦急的看着自己的双亲,四下一探,发现自己竟是在小竹床上。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嗯】小沐雨点点头,真的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第二日,天一亮,小沐雨就起床了。出得大门时,往门槛一望,看见一根红艳艳的冰糖葫芦遗落在角落里。

甜腻的糖葫芦引来了众多的蚂蚁,正加班加点准备把它搬回蚁穴。

小沐雨怔在那里,夜里噩梦的恐惧一点点扩散,盛夏的早晨,竟是如此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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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雨,快起床了,要迟到了!】

【什么?】沐雨坐在床头,看着宿舍舍友们走来走去,一时恍惚,不知自己是在哪?

【沐雨,还发呆,快起来,要迟到了!】

【哦哦】

咕噜噜下了床,洗漱完,急急忙忙赶着去上课。

待到坐在课堂时,沐雨发起呆来【好好的怎么又梦见小时候?只是,那次的糖葫芦,到底是巧合,还是-----】

那时,沐雨在看见糖葫芦后吓坏了。她急急忙忙把事情告诉妈妈,可是妈妈却是糖葫芦是别人掉的,根本没有水鬼。关于水鬼,只是她编来吓唬自己,怕自己偷偷玩水才编出来的故事。随着年龄和知识的增长,沐雨知道水鬼的故事是妈妈编来吓唬自己的。可是,从那个梦以后,她是真的惧怕水了。那个怪人最后悲伤的眼神,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因为不能拉下一个替身,所以自己无法去投胎吗?

只是,若随了他的愿,自己又何其无辜?

或者,他其实另有缘由?

或许,是那个谁也不敢相信的缘由?

【唉,真是魔怔,一个梦而已】沐雨暗自叹息,【怎能多想?又怎能当真。】

那就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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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在这水中,人称水鬼。

从前,从前我也是一个人,会笑会闹,和那个小女孩一样的。

只是一次贪玩,成了这溪流里上任水鬼的替身。我若想投胎,就需得拉了另一个替死鬼。

呆在一处不能转生的水鬼,是很可怜的。人人惧怕,无亲无友,孤独至极。

我经历过这样的日子,便不忍得别人替我去过这样的日子。

于是,我决定当一个不害人的水鬼。

可是,即便如此,亦不会有人同我做朋友。除了那个小女孩,只是她,也不知道那个每每看着她的小金鱼是我啊!

在我心里,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可是,她却不知有我这个朋友存在。

我唯一一次吓人得来的糖葫芦,希望能带给她欢喜的礼物,却吓着了她。明明,我已经运用了梦境的力量,还是吓到她了吗?

从那以后,她再未来过,我再无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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