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3 《遇見你是一個美麗的意外》十三 (原創連載小說)

他們誰也沒有踩住誰的影子,影子比他們人還要跳躍。到最後,如月耍賴,一定要叫秋收,站在那裡讓她踩,秋收便站住。如月一改“嫻靜猶如花照水”的樣子,蜜蜂繞花般圍著秋收轉來轉去,兀自笑聲不止,象個開心的嬰兒。

秋收眸子明亮起來,定定地盯著這個樂此不疲遊戲著的人看,忽然覺得這個不同於吃飯時安靜的女孩,象張開翅膀的天使,活潑美麗,充滿了青春的話力。

如月被看得不好意思,她說,要不你也踩我吧。

秋收察覺自己的失態,畢竟初次見面,他看著前面的十字路口,說,我踩不過你……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遇見你是一個美麗的意外》十三  (原創連載小說)

這是十字路口,就像是梁山伯與祝英臺十八相送時,那道別的長亭,秋收要送如月,如月不讓。

如月說,踩影子都踩不過我的人,還要送我,真是笑死人。我送你還差不多……

倆人站在路口齊聲大笑起來,春天的樹木在路燈的暗影裡震得簌簌發抖,起風了,矮處的花草沾染了他們的笑聲,努力地擺動著它們的枝葉。

如月和秋收互相攙扶著,回到了秋收的宿舍,倆人和衣而臥,倒下就睡著了。

大概半夜的時候,如月糊里糊塗把自己的衣服脫了,胡亂扔了一地,再睡。

秋收鼾聲如雷,睡得象只幸福無比的豬。後來,豬拱啊拱的拱過來,抱著如月,又睡去。

相擁一夜,相安無事。

天亮時如月醒來,嚇了一跳,這個跳是鹿撞心頭一陣打鼓似的跳,夾雜著些許害羞,還好宿舍其他人都沒回來。她檢查一遍自己,衣衫褪了內褲和胸罩還在,完整無缺,趕緊穿了衣服走人,都沒敢和秋收招呼一聲。

《遇見你是一個美麗的意外》十三  (原創連載小說)

這隻豬,還保持著抱她的姿勢,睡得正香哪。

秋收起床,腦子撬開,從隔宿的酒味裡感覺到,有美女滾燙的體溫與彌散的體香,他確定如月來過,而且抱過他,他感受到了那軟軟的身體挨著,讓他很受用,他便很享受地睡著了,很香。只是一時吃不準,她是怎麼來的,又是如何消失的。沉醉在女生回抱的溫軟裡,美美地品味了一陣,然後有了深深的懊悔與遺憾。

後來他去找如月,兩人都沒提那夜的事。再去幾回,兩人也談得來,看得出如月對他有好感,他陪如月逛街,擁擠的人群中,如月會緊拽著他的手,過馬路的時候,他會拉住如月……只是,他們的逛街也就是逛逛,基本上只看不買。

秋收家境一般,他沒錢給如月買那些只能過過眼癮的東西。如月知道他的家底,她知道秋收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為了不增添秋收的困窘,她每次看上的衣衫鞋襪甚至髮卡一類的小東西,都是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再來買。但她喜歡秋收陪著她一起逛的感覺。《遇見你是一個美麗的意外》十三  (原創連載小說)

秋收知道了如月畢業後的工作,家裡已經幫她落實,將到這個城市的一所中學任教。秋收替她高興的同時,心被錐子挖了一下。他自己,工作的事茫然無緒,投出去的簡歷石沉大海,偶爾面試也是驚鴻一瞥再無下文。

秋收覺得他與如月的差距更大了,甚至近於無法彌補的境地。離畢業越來越近,秋收的心在焦急的等待中漸漸下沉,他覺得如月是一艘劈波斬浪昂首萬里的輕舟,而他自己,卻是一條載滿巨石長滿荒草正沉沒中的破船,如月有心拖他,他卻不忍心將如月拖沉。

他決定放手,他決定寧可獨自承擔任何苦難與不幸,也要讓如月幸福,他不能拖累她,可是,面對如月鮮花盛開的笑靨,他試了幾次卻開不了口,哎,多好的姑娘啊!

他越來越覺得配不上她,就有意疏遠,如月來找他,秋收避而不見。

直到有一次如月在校門口堵住他,秋收咬緊牙說,他已經有女朋友了,畢業回去就結婚。

如月直接被他氣昏,難怪這些天,他總是躲躲閃閃,支支吾吾,原來是心裡有鬼!

好,我如月光明磊落,絕不奪人所愛。將一本書摔在秋收臉上,扭頭逃竄……那書不是砸的秋收的臉,而是砸中瞭如月的心。

秋收又回到和如月第一次喝醉酒並肩走過的街上,那些“羊群”還在,卻令他想起唐詩裡的那句“朱門酒肉臭”,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退,不料最後,一腳踩空,落入了一個時間隧道,穿越漫長的幽冥,醒來。操,眼角居然掛著笑出的眼淚。《遇見你是一個美麗的意外》十三  (原創連載小說)

他知道夢中的那個如月永遠不會再來了,因為是他自己把她趕走了。但他不後悔,他時常會自己成全如月的高尚的舉動,感動。

後來看電影《七月與安生》,安妮寶貝作品,陳可辛導演。裡面有關於影子的臺詞,“如果踩住一個人的影子,就會和這個人在一起一輩子。” 秋收受了震動。

女孩七月與女孩安生,兩個最好的朋友,小學中學一起長大,但因各自的家庭不同,互相羨慕對方的生活,互為對方的影子,兩人同時愛上一個男孩佳明,安生為了成全七月,為友情放棄愛情而選擇離開,是遠遠地離開,向不可知處流浪,宿醉,飄洋過海,她寄過來的明信片,每一張最後總有一句:“問候佳明”……

影片後半部分,七月與安生完成了角色的互換,但是卻有一個意外去世,而另一個則代替她活著,並以逝者之名寫下這段故事。有強烈的宿命色彩。秋收想,既然是命,就認了吧。

秋收回到老家,進了城關鎮的一家汽修廠做財務工作,後來遇見了高中同學小井,擦出愛情的火花,汽修廠宿舍一夜,小井把她最寶貴的愛獻給了秋收。《遇見你是一個美麗的意外》十三  (原創連載小說)

然後外出打工的小井,卻又象當年秋收怕耽誤瞭如月的幸福那樣,要讓開大道,希望不拖累秋收。

秋收打她電話她也不接,後來乾脆換了號碼。

秋收憂心如焚,他已經錯過了如月,千萬不能再失去小井了。所以他不顧一切要找到她,一定會的,秋收想。一定堅持下去,會幸福的。

在找到小井之前,秋收還要繼續做他的髮型師奧克託。

只是奧克託怎麼也不會想到,剛才那個顧客小禾老師,竟然是如月的姑媽。而小禾老師年輕時的戀人木木,就是幾十年之後的工程師老先生。

老先生雖然覺得年輕的女教師如月,長得和曾經的戀人娟子姑娘極度相象,但他怎麼會想到這如月,竟是乳名娟子即現在的小禾老師的侄女呢?

人一輩子會有無數的遇見,而所有的遇見構築人的一生。

實際上,比遇見更多的是數不清的錯過。而且有一些遇見只是表面上的,在其背後,有可能是深層次上的錯過。

第二天,小禾老師收到了新朋友發來的一篇長文,其中有這樣的話:

“我們在若干年後又能重逢 ,我覺得還算有緣人。假如人生不曾相遇,假如相遇過後一別兩寬再無音訊,那麼你就是你,我只是我。你就不會成為我敢於講出落魂時窘迫的唯一的那個人,還好現在已經好轉。如若不是緣,在漫長的歲月裡,誰在傾訴和聆聽彼此的故事呢?誰又會在意你開心時的一顰一笑,誰會關注你失意時的自言自語呢?

感謝有緣人,這麼多年過去,還能記得年輕時的那個人,只是當時,適逢其會,猝不及防,因而錯過。感謝有心人,把“那個小夥子象年輕時的你”的消息告訴我,讓我在眼底雲煙過盡時,仍能夠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

這個新朋友就是當年的木木,而今的工程師老先生。他們說好了,不提舊情,不惹清愁,做個純純淨淨的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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