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2 法舫、白慧:世界佛學苑海外報告

法舫、白慧:世界佛學苑海外報告

馬來西亞檳城洪福寺大殿前

前 言

法舫與白慧二人,於民國二十九秋,抗戰期中,奉世界佛學苑太虛苑長派來緬甸、印度、錫蘭等佛教國,並由苑長呈准教育部給予津助。任務有二:一者,為佛教,為國家宣傳,聯絡南洋緬甸、印度、錫蘭諸國佛教徒,為國家爭取友人。二者,研究南傳之佛教,及印度梵文巴利文,宗教哲學等。六年以來,每年皆有報告書寄呈,苑長呈暨教育部。今者抗戰勝利。建國肇始,回顧過去,展望將來,寄無限熱情於國人及全國佛教徒眾,謹將去年一年之研究與工作情況,集要報告如次。敬祈苑長鑑核並轉報教育部。

工作方面者

自出國以來,舫等初在緬甸,一年有餘,全部之精神與時間,皆用於宣傳與聯絡。迄日本佔領新加坡後,始由緬甸徒步走印度,到印度後,即承譚雲山先生之照應,遂加入國際大學。同時,亦與印度之摩訶菩提會等佛教團體,聯絡中印佛教之感情,極為親善。後得錫蘭政府駐印度代表之介紹,法舫遂於民國三十三年來錫蘭,繼續作宣傳及聯絡工作。白慧則留居國際大學,專門攻讀印度文,梵文,及印度哲學,宗教等,同時亦與摩訶菩提會方面,保持聯絡,時在該會講演中國文化及中國情況。法舫來錫蘭之後,即隨時宣傳中國佛教,及中國文化,中國抗戰之一般情況,三年以來,常在數百佛教徒之大集會中講演,此間人民對中國佛教,中國一般情形始皆知。

去歲五月起,受錫蘭大學馬拉拉色格羅教授私人之情,教彼讀中文佛經,馬教授為錫蘭第一東方學者,對中國文化,尤其是佛教極有興趣,就其私人之研究,嘗為 “中國文化”, “中國美術”之講演。舫與馬教授之工作,重在較對中文巴利文之阿含經。又自去歲七月起,錫蘭摩訶菩提會創辦傳教師訓練所,請法舫講授中國大乘佛教。該會成立五十年,在世界大有聲譽,在印度所作之復興佛教事業,尤為世人之所稱道。此傳教師訓練所,專門訓練赴印度歐美等地作宣傳佛教師也。法舫加入該會,擔任講師,全系義務,蓋為代表中國佛教界與彼等合作,又為將來中國佛教謀發揚也。

法舫為今後中國佛教發展計,為宣揚中國文化計為養成通達梵文巴利文之佛教學者計,更為中印中錫文化交流計,故商得中國佛學會會長太虛大師之同意,即與此間摩訶菩提會會長金剛智博士提議 “中錫交換佛教教師及留學僧”事。當承贊同,並商得辦法,寄與太虛大師。遂決定由中國世界佛學苑陝西長安巴利三藏 院與錫蘭摩訶菩提會傳教師訓練所各交換傳教學僧二人。此事已得雙方同意,並決定待遇辦法。現在正在辦理出國手續。至於中印方面之交換學生事,須待法舫返印度後,始能進行。總之,今後中印中錫之佛教文化發展,倘能得吾政府之助,則前途甚為光明也。此吾等一年來之工作情況也。

研究方面者

法舫轉來錫蘭後,專究巴利文三藏教典,錫蘭史,南傳佛教史及巴利文學史等課目。關於巴利文字之研究,早已讀其文法,及初級高級課本等。現在正在努力較高深之研究。除已讀畢對法攝義論,法聚論,彌蘭陀問經外,現在讀閱清淨道論、佛牙歷史等大部典籍,兼校對中阿含,長阿含等經。此等研究工作預計,民國三十六年底可以完成。除此之外,並隨讀錫蘭古史,印度文化史等。研究以外,又常赴各地考察佛教,以便了解其佛教之現狀及其制度。

白慧自從前年病癒之後,即繼續在國際大學攻讀梵文,興地文,並研究印度宗教哲學等。其研究之成績頗為諸教授所稱道,再以數年努力之後,決定有所成就也。白慧除讀梵文興地文外,兼作中文梵文之校對工作,又作有長篇之論文。

考察方面者

法舫居此近三年,對於錫蘭佛教之現狀,時作深刻普遍之考察,茲就其最重要者,略述二事,以告我國人及佛教徒眾:

一、僧教育:錫蘭全島,有人口約六百萬,在此六百萬人口中,有佛教出家僧人 (錫蘭無女尼),約一萬五千人。此一萬五千人中,約有三千至四千之僧青年在受教育,換言之,全國僧人,已受教育或現在受教育者約佔全僧教二分之一。如是可見錫佛教僧人水準甚高。由此之故,僧人在一般之社會中,能佔領導之地位也。其現行之僧教育制度,分別論之,有二種系統:一者僧學院制;二者入普通學校。僧學院,即系就僧寺所立學校,故此等寺院亦可稱學寺。全錫蘭有僧學院(或學寺)約一百二十處。皆在政府教育部備案。此等寺院專以教育僧青年及在家學生為目的。其課目分(一) 語文(錫蘭文,巴利文,梵文,三種文字同時學習);(二)文學;(三)佛教經典 (在家學生多讀梵文醫藥學);(四)歷史;(五)公民衛生等。次為班級,分三級十二年畢業;(一)初級五年畢業;(二)中級三年 畢業;(三)上級三年或四年畢業。

政府為管理僧寺教育起見,教育部特設 “僧教育室”,專管其事。政府聘大德僧人二人任僧教育正副督學,專管視察各學寺之教育狀況,備案,考試,升級,畢業。初級畢業升入中級,中級畢業升入上級。上級畢業,由教育部發給文憑,給予 “智者”學位。各僧學院採取同樣之課本,各種學科,由教育部規定,每三年公佈一次。凡在政府備案之僧學院,有特殊成績,得受政府津貼。

僧學院之經費,各僧學院之經費甚為簡單,第一,各教師皆系僧人,大多數學院教師皆無薪水。最大最古之智源學院有學僧約千餘人,政府每年津貼數千元外,餘由董事會(或護法會)籌捐經費,供養各教師生活,並每月給數十盾之用費。其次智嚴學院,每年得政府三千元津貼,所有教師過去皆為無薪,自本年起每人給十元零用。其他各學院,視其寺產而定,富足者,對教師除生活外,略供零用費。十九皆為無薪。第二,各學僧須自備生活費,智嚴學院,有學僧三百人,六十人住院,院內住房免費外,每月照收伙食費及電光費,其他皆住院外各小寺或茅蓬。智源學院之學僧千餘人,除二十餘人住院自備飯食外,餘皆為走讀僧。學院只管教育教課,不代學僧籌謀生活費。故各學院所用之經費甚為 簡單。其所有經費,大都除寺產外,皆由在家信徒所組織之董事會設法維持。是為僧學院制度。

第二入普通學校者。青年僧人,在適合之年齡內,可以投考任何小學校,中學校,及錫蘭大學校。凡加入此等普通學校,與其他學生同班上課。凡在高中畢業者即可投考大學。進大學,雖亦有讀經濟,教育歷史,師範等系者,但多數在讀東方學系。現在在大學受業約有十五人。此外東方學院為提倡研究東方學,及成就僧材起見,特設一特別系,名曰 “不動智班”。三年畢業後,可得 “不動智”學位。在此班受課有十八人。總共在大學受教育者有三十餘人。

錫蘭政府對僧人應受何種教育,並無干涉。青年僧人,加入各級學為教師或為學生,仍然著其黃色袈裟,守其應守之僧人規則。並不因入了學校即有何轉變,彼等視出家為一事,受教育為又一事故也。在學校,參加各種集會,惟不參加各娛樂運動, (以此等行為,僧人參加不合律受社議故也。)守持過午不食等戒。有在學校寄宿者,亦有走讀者,總之雖入學校,而仍守其僧人之本位也。

二、僧寺制度:錫蘭僧眾共分三派,一派名暹邏派,有僧約一萬一千人。次為兩小派,曰錫蘭派曰緬甸派。有僧約四千人。每派皆有首領長老一人名曰大僧統。在過去暹邏派之大僧統即為僧王。此派人數最多,勢力亦最大,故略述其現行之僧伽制度。

暹邏派在康提有一根本寺,亦即大僧統之寺院。該派受戒之戒壇即設在寺內。大僧統下設副僧統二人,秘書長一人,另有十六長老為大僧統議會之議員。大僧統及二副僧統秘書長並十六位議員,共二十人,依戒律成立暹邏派僧之最高會議機關。大僧統為主席。此二十僧依戒律規定能作一切羯摩。大僧統議會之職權: (一) 為全國本派僧人授比丘戒。(二)任免各省各縣之僧統 (省設省僧統,縣設縣僧統)。(三)裁判各僧寺間之糾紛,糾正僧人之行為。(四)有罷免各寺主持之權。凡以上諸事,皆由二十位長老由大僧統主席,依羯摩法通過行之。秘書長,除管會議及執行事項外並主管受戒比丘登記,發證書等事。每年六月為授戒期,全國本派及齡僧人,必須到大僧統寺受戒。其他各寺不能開壇授 戒。其他兩小派,亦由各大僧統主持其本派僧人受戒及其他事項。全國寺院之組織甚為簡單,決無中國寺院組織之繁重也。大寺設僧正一人,學寺則稱院長。副院長二人,秘書,管理等數職而已。其小寺院略如中國之小廟,是為略敘錫蘭之僧伽制度也。

感 想

吾人須知印緬錫諸國,雖皆為英人之殖民地,但其民族思想,國家主義思想,以及東方民族獨立思想,甚為發達。但以受人統治故政治運動終難達其理想之目的也。以此次大戰後東南亞洲之獨立運動特別發達,統治者或將考慮其過去之政策。如錫蘭已得相似之自治領地位,即除國防外交二事外,餘皆由錫蘭人自治也,在過去即大戰之前,此東南各國民族,皆親日本,希望日本有以助彼等獨立。大戰發生後,彼等則盼日本戰勝,彼等可以獲得獨立。日本佔領,雖統治更有惡於英國者,然彼等對日人之希望仍強。戰爭結束時,此間人民皆曰:“唯一東方強國,今日休矣!東方各國將永遠被白人統治也”言之頗覺悲痛!而今日唯一之希望,彼等即憑吾中華民國。如最近印度國大領袖之表示,錫蘭國會議長沈那先生之講演,緬甸過去反華親日首相字素之發表演說,皆寄無限希望於中國。是故今後十年或二十年內,吾國各界,應努力和平建國。對此東南亞各民族文化之認識與研究,更必須勇往前進,追上歐人。吾國在亞洲作領袖國,首先必須互相研究,互相認識,使彼等恢復對中國文化文明之信仰,蓋吾國民對此方面向為忽略輕視,不加重視,盼今日在文化方面,先作最大最廣之研究與連繫也。

世界佛學苑傳教師法舫

留學僧白慧

(作者法舫法師{1904-1951年},俗家姓王,河北省井陘縣臺頭村人,他是“太虛大師座下第一弟子”,他精通梵文、巴利文、英文、日文、藏文、中文6種語言,三度主編《海潮音》雜誌,兩度出國傳教,任首次世界佛教徒聯誼會中國籍常務理事。巫白慧(1919-2014),是當代著名的東方學、印度哲學、梵文學和佛學專家,在中印乃至國際學術界,享有崇商的威望與影響。 原載 《海潮音》第二十七卷第四期、《法舫文集》第五卷。編輯程淑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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