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0 晏王庙往事

从我记事开始,晏王庙就早已不叫晏王庙了,她的名字叫四新村。没错,就是现在只能从爷爷辈的嘴里听到的“除四旧立四新”的四新。这样一来晏王庙村便不同于华北平原任何一个默默无闻的村庄,她有了自己与时俱进的崭新名号。可是四新村的知名度远不如晏王庙,时至今日,仍有许多见多识广的老司机不知道四新村到底在何许地方。

晏王庙往事

我的童年和少年时光就是在这里度过的,直到我考上千里之外的大学。南下的绿皮火车承载着我年轻的梦想,也使我与故乡渐行渐远。当我若干年后再次回到这里时,偶然发现这生我养我的村庄早已经改回了原先的名字:晏王庙。我也终于不用再费尽口舌与司机师傅解释四新村就是晏王庙晏王庙就是四新村了。

村子里只有一条南北走向的主干道,却有三条东西走向的辅道。东西走向的小巷将本就不大的村子一分为三,分别叫做前街、后庄和二队。父亲说,这沿袭了他们当年大包干时划分的生产队的传统。也就是那个时期晏王庙的名字被改成了四新村。在我懵懂的少年时代,我们二队和前街、后庄的来往很少,仿佛有许多不可言说的秘密。

与其他村庄不同的是,有一条小河穿过晏王庙村由南向北缓缓的流淌。小河流经前街,在我家门前开阔的水塘里不断聚集,直到快要没过水塘,才恋恋不舍的一路向北钻过村里的唯一一座石拱桥,到达后庄那个圆圆的池塘,并在水面留下好看的波纹。

我们沿河住的大约有十来户人家,我家住在河的东岸,爷爷的房子临河而建。父亲每年冬天都跟我讲他小时候和小伙伴在去河面滑冰却不小心掉到冰窟窿里的往事,导致我寒假只能站在岸边看着同学们在冰面上尽情逍遥,我害怕掉到冰窟窿里。可是一到夏天,那便是我们少年的天下了。小河清澈见底,女人在河边洗衣服,男人蹲在岸边抽烟,而我们则在浅水区戏水捉鱼。

晏王庙往事

村里的春天绿树掩映着红瓦,家门口那棵斜躺在河面上的海棠树开满了洁白的花朵。我最快乐的时光便是放学后坐在岸边盯着满树的海棠花看个不停。

五月的时候,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飘着香甜的槐树花的气味儿。小满刚过,我便跑到一望无际的麦田里偷偷搓麦穗吃,却偶尔被受惊的野兔吓得拔腿而逃。

一转眼我离开晏王庙已经整整二十年了。曾经一望无际的麦田被成片的土豆代替,在五月的春天绽放着紫色的花朵,为辛勤耕耘的人们带来丰厚的回报。

记忆中的小河早在我大学还没毕业时便干涸了,现在已经变成天然的垃圾场。那棵爷爷的爷爷亲手种下的海棠树,也跟随着爷爷去了另一个世界。村里唯一的石拱桥,已被垃圾填满。每当下雨的时候,桥面污水横流,但从来没有人想要去把它重新疏通开。渐渐的人们忘记了村里曾经有一座石拱桥,也忘记了曾经有一条小河。

那些炎热的夏夜,躺在村口小麦秆编织的草席上一边乘凉一边数星星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只有小麦秆散发出的淡淡青草气息恍惚间萦绕在心头。

晏王庙往事

仅仅三十年间,岁月便将晏王庙打磨成另一幅模样,就像我老去的爹娘。而这片肥沃的土地依旧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子民,似乎从来都不需要河流,也不需要石拱桥。

对了,晏王庙村是高密东南地区的一个小村庄,过了我家的那块地就是胶东半岛的地盘,手机信号经常漫游到青岛。之所以叫晏王庙,是因为传说不知道村里哪块地曾是晏子的衣冠冢,却在那场著名的文化运动中被夷为平地。我对此未做探究。

庆幸自己是一个有故乡可以回去的人。那片记忆中青青的麦田,那风中呼啦啦作响的白杨树叶,都是我少年不识的无尽乡愁。

  • 婉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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