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5 不该处死的杀人犯:他用命换取了2个女孩的清白

不该处死的杀人犯:他用命换取了2个女孩的清白

阿米伸手抱住我,我们二人哭得歇斯底里。她声音嘶哑,“团子,我才十七岁,我不想每天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地活着。”

炎炎夏日,蝉鸣声不绝,天空格外蓝,光影斑驳地穿过枝叶投射在林间。松软的地面上四处覆着错乱的绿叶,我背着画板穿梭在一棵棵白桦树间,听着阿米的笑声。

“团子,我有喜欢的人了。”阿米比我高了几公分,此刻她的白色帆布鞋踩在树叶上,发出了沙沙的响声。她低头,阳光为她的笑靥打上了高光,像一幅漂亮的油画。

那时我读高中,画板里夹着形形色色的写生画,有一大半都是阿米带着我来白桦林画的。她发育比我早些,在我们草长莺飞的十七岁,她的胸脯早已丰腴起来,我却还像个年幼的小姑娘一般,身形清瘦。

没有男生喜欢我,但阿米有许多仰慕者。

我最喜欢与阿米同来白桦林,这里景色优美,人烟稀少,是个很适合画画的地方。白桦林位于学校后面半小时路程的一座山顶上,山下是一望无际的人工湖。湖中鱼塘的主人就住在白桦林边,守护着这一方山水,和圣洁的白桦林。

瞧瞧,他们夫妇二人这便开始唤我们:“丫头们,出来吃鱼咯。”

渔翁墩子和他的妻子平日住在白桦林边的小茅屋里,屋子虽是简陋,但别有一番风情。他们夫妇二人靠养鱼为生,过得有些拮据,但对我们这些偷偷跑来白桦林的学生十分大方客气。

鲜美的鱼摆在桌上,阿婆做了一辈子的鱼,手艺炉火纯青。有时那些收鱼的餐馆老板来了,也要吆喝二三央求阿婆做鱼。

“墩子爷爷,谢谢!”阿米比我知人事,笑得十分甜美。我跟着她吃起来,那几年的我经常琢磨人像画,因而在此时观察起渔翁墩子来。

他是个身形消瘦的老头,面色黝黑,白色宽松的汗衫总是穿在身上,宽阔的灰色长裤和黑色的布鞋使他像个插秧老农。

饭桌旁的墙上挂着一顶草编的斗笠,我曾好奇将它拿起来看一看,手却被毛糙的草叶划破了皮。这时墩子便会将它拿在手里,颇为得意道:“这可不是外头卖的,这是爷爷自己扎的。”

夫妻二人已年近六十,但身边别无一人,因此对我们这些半大孩子十分欢迎。即便有些学生会跑来白桦林嬉笑打闹,甚至有些小情侣偷偷跑来起誓,将自己的名字用小刀刻在白桦树的树皮上,做种种幼稚的事情,墩子也只是在林边笑着看看,若有合眼缘的孩子还会请他们吃鱼。

我曾在阿米面前感慨,墩子夫妻二人心地善良,却没有孩子陪伴,不知道晚年会多么凄苦。

阿米总是咯咯地笑,她有时拉着我陪墩子在塘边钓鱼。夏日的蚊虫最是纷扰,因此我并未体会到几分垂钓的美好意境,自然也没画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天空有时飘着濛濛微雨,我们头上戴着斗笠,披着透明的雨披坐在塘边。

墩子聚精会神地捏着鱼竿,瞪着眼睛又气又无奈地听我们两个小女娃在嬉笑吵闹,随后会抖一抖鱼竿,摇头喟叹再也不带我们来了。但只要我们想去,他便会在屋里取出几个斗笠来,笑眯眯地扣在我们头上。

白桦林不是秘密,但“好孩子”是不会来这里的。阿米说了,在那些好孩子眼里,她是成绩不好的混子,而我是另类的艺术生。

我们都格格不入。我倒是无所谓,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画室里。但阿米不同,她得留在教室里学习,仰慕她的男孩不少,但没有女孩子喜欢她。

没有人喜欢她隆起的胸脯,染红的指甲,不愿扎起来的长发。在我读大学以后才知道阿米当年并没有多么另类,只是那时的小城学校容不得她这样程度的放肆。

我是在一个黄昏与阿米生了罅隙的。那天我的风景画被老师批评得一无是处,我第一次没有背画板去白桦林,只是单纯地想去散散心。

我从林间小路走进去,傍晚将至,柔软的晚风吹得树叶飒飒作响,白桦林里有几对偷偷摸摸的学生情侣在互诉衷肠,我小心翼翼地绕开他们,朝着林子更深处走去。

安安静静地,我坐在了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瞧着林间的树木发呆,听着蝉鸣,但不久,我听见了阿米的声音。

她声音羞涩,低沉,不似平日那个盈盈笑的女孩。

她说:“我也喜欢你。”

这约莫是一场表白,我顺着声音透过林间去看,天色已经昏暗,原来男孩我也曾见过。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没隔两天,我在白桦林以同样的方式见到了阿米和另一位男生说出同样的对话。

那天夜晚我难得踏进了上晚自习的教室,将阿米喊了出来。我问她为何要这样做,但阿米只是轻描淡写地笑了笑,“那有什么所谓?”

“团子,他们哪里对我是真心的,我这样,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她撩起额间的碎发,亲昵地牵住我的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不喜欢,我明天就同他们都分手。”

我抬头,气势软弱了下来,“我只是……我不想让别人骂你。”

我估计的分毫没有错,阿米脚踩两条船的手段实在并不高明,没几天就有风言风语开始流传,学校里四处都是阿米的坏话。

午后,流言中的一位男主角在教室门口叫阿米出门,教室里一片嘘声。

我不放心,悄悄在手中捏了文具盒出去。我害怕他们打阿米,正如我在阿米家外面见过她的父亲扬手打她那般。每每那时,阿米都会哭着哀求,双眼红肿得像只无人爱护的兔子。

他们在教室走廊的拐角说话,嘈杂中我只听见,他约她晚上在白桦林见面。阿米平淡地同意了,两人一路无言。

晚上我独自悄悄去了白桦林,躲在一处等着他们来。那时天刚刚黑起来,晚风萧索地吹着,我觉得天地间甚为孤独。渔翁墩子的小屋里遥遥亮着光点,像一处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

阿米和她的一位男朋友来了,男孩死死捏着阿米的手,声音嘶哑地质问她。阿米只是笑,笑着伸手抚上男孩青涩的胡茬,“可是我确实喜欢你呀,这点不假。”

“我喜欢你,可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忘了你和你那些狐朋狗友是怎么说我的了吗?”阿米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但我分明瞧见她的肩在抖。

一如她被父亲打得落荒而逃,逃至我身边时那般狼狈的模样。

我记起来了,他是什么人。他是在走廊拐角里躲着抽烟的小混混中的一员,许多难听的话从他们吞云吐雾的嘴里说出来,学校里的漂亮女生无一幸免。

只是乖巧端庄的女孩不容得他们这般大胆,好似诋毁她们天生就是一种十恶不赦,因此阿米这样的“不良少女”变成了天经地义的靶子,千万般的侮辱与刁难却成了理所应当。

白桦林的圣洁与欢乐之下,怎么会藏着这些拐拐绕绕的纠葛,我一时恍惚中,陡然听见了阿米的哀嚎。

衣衫窸窸窣窣,男生粗暴地将阿米的两只手捏在背后,另一只手却闯进她的衣衫,探上了她的胸脯。

阿米想呼叫,嘴已被男孩用嘴堵上。他如一头凶兽,让我不敢靠近。我慌慌张张,捏着手里空荡荡的文具盒不知该如何是好,瞧着不远处的那一点亮光,我忙向那里跑去。

阿米,等等我,再等等我。

我喘着气,眼泪流了两行敲门,墩子爷爷开了门。

“有人……有人欺负阿米,在白桦林里。”我一边哭,一边指着白桦林。

墩子上了岁数,走路无法健步如飞,面色深沉地忙跟着我朝那罪恶深渊走去。

到达那里时,阿米的声音已经接近嘶嚎,但男孩死命捂着她的嘴。衣衫被扯在一旁,搅在泥土之上。阿米被推在地上,赤裸着上身,脸颊上满是眼泪。

“住手!你住手!”有墩子爷爷壮胆,我走上前去撕扯男孩的胳膊,却猛地被他一推,撞在一旁的树干上。背被撞得生疼,我哭着站起来想保护阿米,男孩却越发张狂地揉搓着阿米的胸脯,丝毫不把我这个瘦成纸片人的丫头放在眼里。

墩子来了,他怒喝一声:“小畜生,还不赶紧走!”

但男孩已然红了眼,手终于放开阿米,却是扑上去将墩子推在地上。墩子扶着腰痛苦地皱着眉,他垂垂老矣,实在没有力气去对抗这样年轻力壮的身体。

一耳光狠狠甩在了阿米的脸上,男孩骂骂咧咧:“你这个婊子,你的身体都被这个老头看光了,真不要脸!”

阿米只是捂着脸幽幽地哭,一言不发,一如她在被父亲打的时候那样,不敢反抗,也不愿反抗,她习惯了。

“你再不走,我明天就去告诉老师,告诉校长!”我边哭边喊,但着实太无力了些。

男生冷哼一声,“你去告去呀,我怕你不成?知道我爸是谁吗?校长见了他也要跪下叫爸爸。”

我咬着牙瞪着他,没错了,在那个年代,他便是那种富贵人家的子弟,有钱有背景,在这破落的北方县城学校中是霸凌一方的君主,做了什么错事都可以被原谅。

他肆无忌惮,但我隐隐看见,墩子在他身后缓缓站起身来,右手举着一块石头。

天崩地裂的一声,男孩倒在了地上。墩子扶着腰,目光悲悯地哀叹道:“娃,带着阿米去屋里换身干净衣裳,然后快走吧。”

“爷爷……那你……”我哭得涕泗横流,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是这个老人会保护我和阿米。

公子哥儿晕了过去,我将阿米扶起来,她双手环抱着胸脯,一瘸一拐地被我搀着朝外走。

灯光越来越亮,我回头一望,黑暗中,墩子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

我将阿米送回家的时候,她很疲惫地捏着我的手,低声哀求我道:“团子,今天的事情你不能说出去。”

我答应了她,绝不告诉任何人。

阿米好几天没有来上学,但奇怪的是那个男孩的踪影也消失了。阿米的情况倒是无人问津,但男孩的消息却时时刻刻有人在谈论。

我后知后觉,是在一周后才知晓的。男孩的尸骨被发现在白桦林,警方已经封锁了整个白桦林区域,林子边住着的渔翁墩子被认定为嫌疑人,已经关押了起来。

我的心一沉,难道……那天墩子的那一击下,男孩并不是陷入昏迷,而是万劫不复的死亡?

我闷闷不乐地回了家,旁敲侧击问爸,故意杀人和意外杀人会有什么不同。

爸以为我是听说了我们学校里男生的命案,耐心解释故意杀人大概率会判死刑,而意外杀人情节会轻一些云云。我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第二日放学便去阿米家找她。

到学校后,听闻了案情的进展,渔翁墩子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承认了自己用石头砸死了男孩。凶器上有墩子的指纹,一切证据都天衣无缝。

等不及放学,我从学校翻墙出去,一路狂奔至阿米的家门口。我想,如果我们俩去作证,就能说明墩子是为何出手伤人。他绝不是故意要置男孩于死地的,那是个意外……

他不应该被当作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我鼻酸,手拍得肿痛,想起那天昏沉月色下,老人的身子微微佝偻着要来解救阿米,却反被推在地上扶着腰的痛苦神色。想起塘边垂钓时他那一副认真模样,想起在饭桌上他得意地夸赞着手编的斗笠。

他是个善良的老人,不该遭到这样的对待。

阿米终于面无神色地出了门,我捏着她的手,哽咽道:“阿米,我们去为墩子爷爷作证吧……我爸爸说,如果被判故意杀人基本就是死刑了。”

阿米恹恹地甩开我的手,“判不判刑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答应过我了,这件事情你永远不能说出去!”

“阿米!”我惊诧地望着她这副不耐烦的神情,“墩子爷爷是为了救你……”

“够了!”阿米的眼角凌厉起来,她冷冷一笑,“谁让你喊他救我了?我被那个老头看光了身子,已经够耻辱的了,你现在还想把这件事情公开吗?让所有人都用下流的词来形容我,让学校里的所有人都耻笑我吗?”

眼泪从她的眼角不自主地滑了出来,她声音颤抖着,“团子,我把你当好朋友,我求求你不要害我。你要是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学校里所有人都会知道……我被那个……被那个畜生强奸了,你让我以后还怎么活?”

她哭,我也哭。阿米伸手抱住我,我们二人都哭得歇斯底里。

她声音嘶哑,“团子,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才十七岁,我不想每天被人指指点点地活着。”

我失魂落魄地离去,红着眼睛踏上了去白桦林的路,只是尚未上山就遇见了阿婆。

她坐在警方的警戒线外将我拦下,低头幽幽道:“团子,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

“我是目击证人……我可以救爷爷……”我哽咽着,阿婆只是摇头叹气,“不要这样做,你还小,不要卷进这些事。”

寒暄几句,阿婆将我打发离开,我每日苦思冥想该如何编出一套说辞来,甚至想过将阿米的遭遇用在我的身上。但没几日,学校里传来了更轰动的新闻。

在那片已经被封锁的白桦林里,警方发现了另一具尸骨。(原题:《渔翁墩子》,作者:苏子澈。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 ,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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