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说的重点，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富连成。

富连成这个名字，在梨园行中，在诸多老京剧观众心中，是响当当的。虽然只存在了四十多年，但是在京剧最鼎盛的那几十年里，富连成这个名字着实书写了一段“第一戏班”的传奇。

1903年由吉林商人牛子厚出资、京剧演员叶春善筹办，于1904年在北京正式成立，初名喜连升，后改喜连成。牛子厚为班主，叶春善任社长。1912年夏，因业务不振，牛子厚倒让给沈姓接办，改名富连成，沈仁山、沈秀水先后任班主，仍由叶春善掌理。后沈因破产亏累，退出。

京剧《失印救火》剧照

京剧《失印救火》剧照，图右白槐的扮演者是富连成科班的校长叶春善，图中金祥瑞的扮演者萧长华是富连成中资格最老的教师。

富连成社招收学生没有定期，只收男生，随到随考，入学年龄为6—11岁，坐科年限一般为7年。训练方法为口传心授，从形体基本功开始，然后按学生气质、性情、嗓音、扮相、体态等不同条件，划归不同行当，文武兼学，要求极严。富连成社培养了喜、连、富、盛、世、元、韵7科学生近700人。

科班小学员

1935年叶春善去世，由其长子叶龙章继任社长。至1948年，无力延续下去，第八科庆字辈学生刚刚入科，即告停办。

在富连成存在的这四十多年中，从这里走出了诸多日后大名鼎鼎的京剧名家：

名单

除此之外，在这段时间里，带艺入科学戏并参加演出的学员，还包括：

名单

看过《霸王别姬》的人，大概都记得那句“要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影片中，在科班里学戏的小学员们，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挨打罚跪更是家常便饭。现实中，上面所说的那些角儿们，经历的可比那些严苛的多。

富连成连字辈学员大合影，第一排右起第三人为马连良

老艺人马玉秋回忆，当年表哥把他送入科班的时候，字据上写着“打死投河上吊概不负责”。在此后漫长的七年中，学不会要打，练功不到家要打，小伙伴犯错也要陪着“打通堂”……以至于，许多艺人都把学戏称为“打戏”。

戏班学员

戏班学员

虽然科班生活很残酷，但富连成的那段传奇，可不全是打出来的。中国戏曲学院教授傅谨认为，“富连成成功的前提是它强大的师资力量”，所有被“富连成”聘请来的老师都是被公认为出类拔萃的演员，有的先生只有一出戏技压群芳，富连成也会诚诚恳恳地请来，以此来保证其学生所学的每一出戏都是当时的顶级之作。

戏班学员

而坚持因材施教、量材教艺，也是富连成一贯的坚定的教学方针之一。就好像，马连良先生初入科时学的武生，后经叶春善和萧长华考查，认为武生不适合他，遂改学老生而最终成为继谭鑫培后的又一位一代宗师。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就不一一列举了。而现在，关于富连成这个名字，用当年谭派老生谭元寿先生的话说：

我演遍了大半个中国，每去一处都有富连成培养出的演员。富连成培养出了那么多名角，‘生产’的艺术家最多，对京剧的发展功劳实在是太大了，可现在很多年轻人却不知道富连成为何物……

关于这个传奇的“第一科班”，也许我们只能从流传下来的富连成科班训词中，来一窥它当年的真容，来体会梅艳芳先生在回忆富连成时所说的那句：

不为发财致富争名夺利，只为培养梨园后生一代。

富连成科班训词

传于我辈门人，诸生须当敬听：

自古人生于世，须有一计之能。

我辈既务斯业，便当专心用功。

以后名扬四海，根据即在年轻。

何况尔诸小子，都非蠢笨愚蒙；

并且所授功课，又非勉强而行？

此刻不务正业，将来老大无成，

若听外人煽惑，终究荒废一生！

尔等父母兄弟，谁不盼尔成名？

况值讲求自立，正是寰宇竞争。

至于交结朋友，亦在五伦之中，

皆因尔等年幼，哪知世路难生！

交友稍不慎重，狐群狗党相迎，

渐渐吃喝嫖赌，以至无恶不生：

文的嗓音一坏，武的功夫一扔，

彼时若呼朋友，一个也不应声！

自己名誉失败，方觉惭愧难容。

若到那般时候，后悔也是不成。

并有忠言几句，门人务必遵行，

说破其中利害，望尔日上蒸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