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1 紅樓夢:薛寶釵樣樣出色,卻屢背黑鍋、備受詬病,答案全在這裡

紅樓夢:薛寶釵樣樣出色,卻屢背黑鍋、備受詬病,答案全在這裡

87版電視劇《紅樓夢》薛寶釵

薛寶釵是曹雪芹筆下的一個悲劇性人物,與十二釵其她女性相比,寶釵的悲劇比黛玉、元春、探春等女子更甚。寶釵的一言一行堪稱封建道德淑女標準的典範,而且,對於儒家思想統治下的行為法則,寶釵是自覺自願的遵守和維護的,是當時正統思想虔誠的信徒,況且,寶釵本人條件也極為優秀,按說,寶釵這樣的女子所走的人生之路應該如同史太君賈母一樣:嫁入門當戶對的公候之家,封誥尊榮,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守業持家,成為大家族的主母,安富尊榮,歲月靜好的度過一生。可是《紅樓夢》裡,作者卻讓具有“停機德”的寶釵枉費心血、獨守貧窘、窩身原奴才的屋簷下,並落得棄婦的悲慘下場。

不僅如此,寶釵這個人物在讀者那裡也不討喜,讀者緣甚至不如謀財害命、心狠手辣的王熙鳳,批判寶釵“心機婊”“厚臉皮”“嫁禍女”“插足者”等等的文章鋪天蓋地,寶釵為什麼這麼招黑呢?讀者怎麼就那麼不待見寶釵呢?竊以為,五大原因將寶釵拱上第一招黑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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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版電視劇《紅樓夢》薛寶釵

第一:寶釵的金鎖所象徵的金玉良緣是木石姻緣的現實威脅,是寶黛愛情(神瑛侍者和絳珠仙子美好神話)的破壞者,這個金鎖所有者無論是誰,都是容易得罪讀者的。

金玉良緣的炮製者和支持者以王夫人和薛姨媽為代表,符合王氏家族和正統既得利益,而寶釵會絕對的服從父母長輩之命,如果姻緣的對象不是寶玉,而是其他人,寶釵也不會反抗,一開始寶釵不就是為待選而進京的嗎?總之,家族的利益就是寶釵的目標,長輩的意圖和決定,寶釵做為女兒就算是愚孝也不可能違背。在這種暗示下,隨著和寶玉的接觸,寶釵是愛上了寶玉的,她去怡紅院的頻率比黛玉高多了,連丫頭都抱怨寶姐姐“有事沒事跑來坐著,害得我們半夜不得睡覺。”甚至大中午不睡覺也跑來,還直奔青年公子的臥室,坐在床邊繡起鴛鴦來,這都是寶釵情難自禁的不自覺流露。寶玉的“不務正業”也讓寶釵不自覺地對寶玉的“仕途經濟學問”規諫起來。這個時期的寶釵已經與黛玉形成競爭關係,孤女黛玉自然贏得廣泛的同情,寶釵於是成為被指責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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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寶釵的圓融、成熟和中庸之道是現實的贏家,在上帝視角的讀者眼裡,則成了腹黑和心機的代名詞。

小說一開始,作者就寫了:何我堂堂鬚眉,誠不若被裙釵哉?所謂金紫萬千誰治國?裙釵一二可齊家。我們都知道這方面的典型代表是“脂粉隊裡的英雄”王熙鳳,第五十五回探春代替病中的鳳姐理一段時間家事,鳳姐在聽了平兒對探春行事的彙報後,連說三聲“好!”又說:

“好個三姑娘!……他又比我知書識字,更厲害一層了!”鳳姐從心底讚賞和佩服探春。隨後探春對大觀園進行了改革,要搞承包制,李紈贊同道:“好主意……使之以權,動之以利,再無不盡職的了。”這句話可見李紈的見識也是非凡,探春又考慮年終算賬若歸到帳房又添一層管主,被扒一層皮,主張年底歸帳到裡頭來。下面的重頭戲是寶釵,寶釵說了極長一大段話,歸納總結共有三個意思:

  1. 裡頭不必歸帳,這個多那個少的沒個量化標準,一定生事;
  2. 誰領一份差,誰就攬一宗事(合計起來一年能少支出400兩銀子);
  3. 人多項少,沒得著攬事的人會抱怨不公,攬著事的人責任小,利又大,需要她們年底拿出若干貫錢,散於這些不管事的老媽媽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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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版《紅樓夢》李紈 平兒 探春 寶釵

寶釵這個執政綱領看似平常,實則有大智慧,首先,化解和避免了矛盾,再者大觀園基本脫離了帳房的管理,以後這一項也就沒了油水可揩,這明擺著告訴帳房,你們的伎倆我都知道,這是“威”,但不會追究你們了,不但不追究,還一年為你們省400兩銀子,也是為你們著想,這叫“恩”,你們還能有什麼可說的,寶釵這樣的主子你千萬別想著糊弄,溫柔的給你一刀,你還得感恩戴德。再就是大觀園內,寶釵這是要給所有人發福利,而且話給你“說破了”,領差的人“你們只管自己富裕,不分與他們些,明裡不敢,暗地裡心裡不服,假公濟私多摘你們幾個果子,多掐幾枝花,你們有冤無處訴。她們也沾帶了利息,你們有照顧不到的,他們就替你們照顧了。”那些沒領事的人,年底白白的得銀錢好處,還有什麼好說的。寶釵這是把儒家治國理家之道算研究透了,運用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大觀園這麼一來,一片和諧呀!寶釵這番籌劃不但高明至極,更凸顯了她個人的治家手腕,所有人都得益,又所有人都不得不對寶釵肅然謹敬。至少,寶釵的這一套綱領比鳳姐、李紈、探春要高明的多。但作者偏不讓她做到完美,寶釵舉賢卻避了親,本來鶯兒的媽擅長花草之道,讓寶釵給否了,另舉薦了茗煙的娘老葉媽負責此事,而這兩家早己結了親家,寶釵此舉當然為證明自己沒私心,實際上派了老葉媽寶釵還是摘不乾淨自己的嫌疑,又顯得多心,後文發生了鶯兒掐了許多嫩樹枝條花兒,又與怡紅院春燕的娘及姑媽何婆子、夏婆子兩個起了衝突,鶯兒的抱怨難說與寶釵這次的分配無關,這也算得是禍起蕭牆了。串聯起這前前後後的人和人、人和事的關係,寶釵常常會有這樣的百密一疏,難保不讓人認為她是有心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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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版電視劇《紅樓夢》李紈 寶釵 探春

第三:寶釵對待下人的態度之冷令人難以對她產生好感。

比較突出的是對待金釧之死,寶釵那句有名的話:“不過是個糊塗人,(死了)也不為可惜”“不過多賞他幾兩銀子發送他,也就盡主僕之情了。”多被人詬病。其實像金釧這樣家生奴才,在《紅樓夢》時代本屬賤籍,是主子的私產,主子對他們是有生殺予奪權力的,抄檢大觀園時,入畫犯了規矩,惜春對她嫂子尤氏說:

“嫂子來的恰好,快帶了她去,或打、或殺、或賣,我一概不管。”惜春這話多重,況且又是從小跟著自己的丫頭,所以,按那個時代的價值觀來說,寶釵不把下人當人看並沒什麼大毛病。當然,曹雪芹是將他們當人看的。其實寶玉、鳳姐都有苛待下人的舉動,讀者卻獨揪住寶釵說事,或許和寶釵刻意打造個人寬厚標籤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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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版電視劇《紅樓夢》王夫人 薛寶釵

第四:寶釵常幫人排憂解難,但與之伴隨是她教導者的立場和好為人師的批評。

她幫湘雲籌備螃蟹宴換得湘雲對她絕對的拜服和追隨,也換來賈母的不置可否。後來寶釵學乖了,送黛玉燕窩和為邢岫煙贖棉衣都悄悄的唯恐被人知道,幫邢姑娘贖當本是好事,可寶姐姐嫌寒素之家的邢姑娘戴了探春送的玉佩,還標榜自己全身沒有這些富麗閒妝,這是在批評邢姑娘愛慕虛榮還是說她不配戴?邢岫煙一點也不生氣,馬上說那我摘下來好了,寶釵又不幹了,說你不戴著,豈不是辜負了你三姐姐的好意?寶姐姐,你這是讓人戴還是不戴?但寶釵對黛玉、湘雲這樣大官宦之家的小姐說話就和軟多了,她也經常想給寶玉上上課,只是她一開口仕途經濟,寶玉“哼”的一聲,抬腳就走,一點面子也不給,寶姐姐只好訕笑尷尬自已找臺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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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版電視劇《紅樓夢》邢蚰煙 薛寶釵

​第五:除了王夫人,榮國府的正位主子沒有人喜歡寶釵,寶釵人緣極為失敗。

寶玉黛玉就不用說了,榮國府大小宴會,同賈母桌坐的是從來都是寶玉、黛玉、湘雲、寶琴,這是最喜歡的第一梯隊,寶釵從來無緣和賈母同席,這就是賈母的態度。元宵節大夥做燈謎,賈政看寶釵小小年紀,所作之物不祥,便一臉不悅。親表姐王熙鳳評價她“不干己事不開口,一問搖頭三不知”,這評價可夠低的。連本是鐵桿粉絲的史湘雲後來也發出“可恨寶姐姐”的抱怨之語。寶釵是百事周到,處處留心,為了薛王兩家核心利益,一心要上位寶二奶奶,在這個過程中,不免用力過猛,對趙姨娘和那些沒什麼見識的下人或許有用,但賈府中這些主子哪個不是有韜略見識的?寶姐姐的一言一行早被他們看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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