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1 袁世凯与庆亲王的“交情”

袁世凯与庆亲王的“交情”

袁世凯

袁世凯与庆亲王的“交情”

庆亲王奕劻

公元1911年末,清廷在武昌起义的硝烟中召开了一次御前会议。内阁总理大臣袁世凯在会上提出,应当接受革命政府要求清室退位,建立民国,实现和平的要求。

一时朝堂大哗。满屋红顶子做梦也想不到,被视为救命稻草的袁大人竟是自己荣华富贵的掘墓人。

袁世凯的前任、庆亲王奕劻怒不可遏。手持拐杖对袁世凯大打出手,骂道:“我瞎了眼,看错了人!”

袁世凯冷冷回了一句:“王爷,咱们原本就没什么交情。”

中国人历来重视交情,交情在中国社会生活中往往比法律、规则更管用。那庆亲王和袁世凯之间到底有没有交情呢?

讲“交情”,袁世凯一路发迹

庆亲王是慈禧太后晚年最信任的亲王。在他还是外务部尚书的时候,时任直隶总督的袁世凯就得到风声,庆亲王不久必将出任领军机大臣(即后来的内阁总理大臣)。于是,袁总督派亲信杨士琦带去了一张10万两银子的银票孝敬庆亲王。

庆亲王初见银票面额以为眼花,揉眼仔细再看,确是10万两,忙客气一番:“慰庭太费事了,我怎能收他的?”

从此,二人便结下了深厚交情。袁世凯非常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交情。对庆亲王是月有月规、节有节规、年有年规。遇有庆亲王及福晋的生日,唱戏请客及一切费用,甚至庆亲王的儿子成婚、格格出嫁,孙子满月周岁,所有开支都由袁世凯预先布置,不费王府一分一厘。

庆亲王入主军机处仅仅11个月,其在汇丰银行的存款便有百万之巨。其中,大部分来自袁世凯的孝敬。时人都说“奕助本受北洋之奉养而供驱策。”

交情是要好好呵护的。庆亲王明白这个道理,好在已经秉持国政,正可回报袁世凯。北洋军要扩编,准。北洋新军由一镇渐渐扩展为四镇,后又扩充为六镇,冯国璋、段祺瑞、曹锟等心腹将领牢牢把持兵权。

六镇中其余重要干部,几乎都由衷世凯小站练兵时的中下级军官升任而来。这些人的事业前途都出于袁世凯的提拔,对袁世凯自然是感恩戴德、忠心耿耿。

有白花花的银子在那里,纵然是傀儡也当得有滋有味。庆亲王每遇重要事情总要同袁世凯商量,袁世凯意欲汲引的官员,他也一概推荐给慈禧太后得到重要提拔。袁党的重要人物徐世昌先出任东三省总督,后任军机大臣,位高而权重。其他党羽梁敦彦、赵秉钧、唐绍仪、朱家宝、杨士骧、孙宝琦、陈璧等先后出任尚书、总督、巡抚等重要职位。

这还不够,庆亲王索性让自己的儿子载振同袁世凯结成把兄弟,变成一家人。这一时期里,北洋势力迅速膨胀,袁世凯得以身居地方而左右全国政局,俨然成为清末政坛的中心人物。

袁世凯与庆亲王的“交情”

满清皇室成员

重“交情”,庆亲王身败名裂

光绪三十四年10月,袁世凯最大的靠山慈禧太后去世,小淳王载沣摄政监国。当时,民间流传载沣为兄光绪皇帝报仇,已将袁世凯秘密处死,一时流言四起。

庆亲王以行动证明,自己没有白拿袁世凯的银子,他设计利用载沣会晤各国驻华公使的机会,让袁世凯陪同出席,使谣言不攻自破。

谣言虽破,但满族年轻新贵们杀袁夺权的计划已经酝酿成熟。庆亲王在养心殿力争说:“袁世凯人虽不在北洋,段祺瑞、冯国璋,还有江北提督王士珍,都听他的。如果他们提兵问罪,说为什么杀袁世凯,铁良(时任陆军部尚书)能挡得住吗?如果挡得住,可以杀,挡不住,不能杀。”

一席话先把载沣吓了一跳,载沣又想了个理由:“袁世凯当年告密,大行皇帝(光绪)很吃了亏,如今是要为大行报仇。”

庆亲王立即接口:“对不起大行皇帝的,恐怕不止袁世凯一人。”

意在言外,矛头暗指慈禧太后。为保住袁世凯,庆亲王甘冒极大政治风险。在庆亲王和另一位军机大臣张之洞的坚持下,执政的清朝权贵才改变主意,以袁世凯患“足疾”为由,令其开缺回籍。袁世凯终于躲过一劫,安然回到河南彰德老家。

袁世凯是胸怀大志的奸雄,自不甘退隐,他继续以厚币贿赂庆亲王,请他为之疏通。庆亲王也与袁世凯暗通声气,并扶植徐世昌等袁党,使袁的势力并未真正削弱。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志高才疏的清廷贵族根本无力调动北洋军,导致多米诺骨牌效应。湖南、广东等十几个省份纷纷宣布脱离北京政府,统治中国260年的清政权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此时,庆亲王力挺袁世凯,建议启用他为湖广总督镇压革命。由于载沣等人惧怕袁世凯报复,不敢采纳庆亲王建议,庆亲王信誓旦旦说只有袁世凯的北洋军才和革命军有得一拼,并以辞职相要挟,迫使清廷重新起用袁世凯。

庆亲王费尽心力使袁世凯复出。不料,此时的袁世凯早已不是当年的袁世凯。他先是以“足疾未愈、难肩重任”推却,吊足清廷胃口,后又放出话:“要我干呢,未尝不可;要我干得好,须听我的。”

开出总揽兵权、召开国会、组织责任内阁等条件,由湖广总督变为钦差大臣督师,后又成为内阁总理大臣,不客气地将老领导庆亲王挤走。

之后,袁世凯拥兵自重,先逼迫摄政王载沣以藩王身份归邸,乖乖交出大权。后又两面取巧,以清朝对付革命党,再以革命党对清朝施压,这才有了御前会议上的一幕。

内外交困的清廷宣布年幼的皇帝退位,袁世凯如愿当上民国大总统。于是,庆亲王奕勖被视为出卖祖宗的叛徒,皇族、亲贵无人不加诟骂。庆亲王追悔莫急、无地自容,连夜避往天津租界,避免朝夕与皇族中人见面。直到死,都没有和族人见过面。

死后,末代皇帝溥仪准备给他个“丑”字作谥号。后人百般恳求,溥仪才勉强封了他个谥号“密”,“密”字有“追补前过”的意思,毫无褒美之意,仍隐隐谴责他是出卖祖宗的罪人。

权钱交易,本来就有无穷的吸引力,何况又被披上了交情的外衣。所以今天仍有无数“庆亲王”乐此不疲,然后身败名裂,更有无数“袁世凯”挥金如土,然后暗中窃喜。

在一个交情作用泛滥的社会里,交情却变得轻贱,要时随手拈来,弃时漫不经心。一旦真要指望交情,便如袁世凯那样劈头盖脑浇来一盆凉水,将所有人的脑子浇醒:“咱们原本就没什么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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