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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深寒宣言發佈後的當天晚上，美日大使向我方提出了嚴正交涉。

在得到“取消經濟制裁”的承諾後，中國也於當晚發佈聲明：鑑於我方一艘飛船墜毀，一艘飛船被沒收這樣的事實，我方認為，深寒已經失控，如不及時進行管制，後果不堪設想。為方便其他國家對深寒進行調查，遂在此宣佈，深寒與中方不再屬於從屬關係，其他國家對深寒採取的一切調查，甚至是攻擊行動，無需經過中方同意。

其他各國對我國的經濟制裁如約取消。世界呈現一片大團結的假象，他們現在的目標只剩下一個，月球。

礪冰和如清踏入天井那一刻，就忍不住尖叫起來：好美的小樹林！好綠的草地！

“去吧，給你們五分鐘時間。”許天驕對他們說。

“為什麼只有五分鐘？”如清回頭問。

“是呀，我還想在草地上打滾呢。”礪冰滿是期待的眼神。

“因為……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就五分鐘！”

看著兩個孩子在天井的草地上連蹦帶叫，許天驕內心一陣傷感。她希望天井能保存下去，但是目前，深寒最危險的敵人已經不再是隕石，而是地球。為天井而配置的兩臺雷達和六架大功率激光武器，再過不久，他們就不再指向天空，而是東邊地球的方向。

貴陽號送來的一臺先進雷達和一臺望遠鏡，已被嚴藏部署到月球正面赤道處一個小環形山內，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下面，那裡照不到太陽，夜晚，只有碩大的藍白色地球傳來的地光。

一天後，美國人率先發動了攻擊，一枚載著彈頭的重型運載火箭從愛德華茲空軍基地騰空而起。

美方沒有保密，這也沒法保密，因為發射火箭這種事，其他國家非常容易通過在軌衛星監測到。所以，美方直接宣佈，這枚運載火箭就是去月球的。

菊千代滿頭是汗，他正在指揮5個機器人忙碌地搬運天井內各種可用的東西，種的花，剛摘下來的水果，剛收割完的農作物……

嚴藏正在調試雷達，徐昭陽剛剛從他那裡回來，看到菊千代和許天驕還在收拾天井內的東西，便大喊道：“別搬了！”

“徐哥，我們搬一點是一點。”菊千代頭也不回地說。

“我說別搬了！你們以為還有多少時間？”

“美方的運載火箭半小時前剛升空。”許天驕說，“怎麼說也還有20個小時吧……”

“你以為那是美方的飛船，要在月球登陸？”徐昭陽一臉著急，“那就是導彈！數十年前，美方為探測冥王星發射的新地平線號，八個半小時就飛過月球了。這都多少年過去了，給我們的時間也許只有五六個小時。”

“啊！”許天驕叫出聲來，手裡的一個南瓜也應聲對地。

“糟糕，一著急，我也忘了這茬了。”菊千代拍了一下腦袋，“徐哥，你快吩咐，我和天驕幹什麼？”

“嚴藏正在調試武器，你去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徐昭陽轉頭，又對許天驕說，“你跟我到天坑去，看看兩個孩子。”

徐昭陽說的天坑，是前些日子剛剛挖出來的深兩百米的根據地。重要物資，還有人，現在已經安置在裡面。

深深的暗暗的斜隧道里，徐昭陽默默地走在前面，許天驕小跑著跟在後面。

“徐哥……你覺得這次成功攔截的概率有多大？”許天驕小聲問。徐昭陽沒有回答，依然默默地往前走著。突然，他瞬間回頭：“我還有別的事！你，去跟兩個孩子交代，記住！就讓他倆待在裡面，一天之內任何時候都不能出來！一定要交代清楚！”

“好的，一定！”許天驕說完，看著徐昭陽快速離去的背影，內心的緊張感又增加了幾分，遂邁開步伐，向天坑跑去。

徐昭陽又來到嚴藏和菊千代那兒。

“你好好估算一下。”徐昭陽盯著嚴藏，“這次成功攔截的幾率有多大？”

“百分之五十，應該是有的。”嚴藏說。

“這跟投硬幣有什麼區別？！”徐昭陽聲音忽然大了起來。

嚴藏沉默不語。

“我有一個想法，咱們往最壞的情況來計劃，假設所有的來襲導彈，我們都不能攔截，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辦？”徐昭陽嚴肅地望向兩位。

“怎麼辦？”菊千代傻傻地看著徐昭陽。

“還能怎麼辦，先活下去！可現在，我們的武器全使用上了，萬一，全被擊毀呢？那後果不堪設想，我們將成為甕中之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美日的載人飛船登陸，把我們押回地球，然後等著千刀萬剮。”

“你的意思是……”嚴藏猜出了徐昭陽的想法，“要保留實力，把所有武器全藏起來？然後我們躲在天坑裡，任敵方把深寒表面炸千萬遍？”

“不必，登月飛船很好對付，我們只要把一架激光武器搬回天坑就行了。”

“好主意，我贊成！”菊千代說。

“我也贊成！”嚴藏說，“那雷達呢？”

“不用！加上赤道處的雷達，我們現在有兩個地方已經部署雷達，而美方的這枚導彈，最多隻能擊中一個地方。再說，他們不大可能知道我們在赤道處部署了雷達。所以，不管怎樣，我們至少會剩下一架雷達。”

“我現在就帶著兩個機器人把一臺激光武器搬回天坑，你倆快忙別的事。”菊千代說完，吆喝著兩個機器人，幹活去了。

徐昭陽轉頭看向嚴藏：“你這邊忙完了，咱倆就去看看康禾。”

“這邊沒啥事了，我這就給康禾說，讓他把開墾號開回來接我們。”嚴藏說完，就開始用無線電跟康禾聯繫。

當嚴藏還在聯繫康禾時，許天驕也悄悄跟了過來。

“你怎麼來了？”徐昭陽厲聲問，“你回去照看孩子！”

“哎呀，徐哥你放心，我都給他們交代十二遍了，又不是三歲小孩。”許天驕一臉不滿，“現在是深寒生死存亡的時候，我必須參與進來，而不是一個人躲在天坑裡瞎著急。”

“沒事，徐哥。”嚴藏跟康禾通完話後，說，“女性的思維跟男性不一樣，她也許能補足我們缺失的那一塊。”

10分鐘後，開墾號把3人接到了質量投射器處。

在開墾號探照燈的照射下，一堆彈頭整整齊齊地擺放在質量投射器左邊，就像鐵軌旁磊放著幾百個黑黑的汽油桶，這些每個重大3噸的彈頭，頭部尖尖的，呈流線型，屬於攻擊型彈頭。質量投射器右邊，還有數百顆如普通坦克炮彈般粗細的彈頭，這些彈頭，將用來攔截此刻正飛往深寒的導彈，它們屬於防禦彈頭。這兩種彈頭都沒有內置炸藥，全是實心的高強度合金而已。

透過航天服的頭盔，望著筆直伸向遠處並在黑暗中消失的質量投射器，還有兩旁黑壓壓的彈頭，許天驕第一次感覺，深寒已然成為了一個軍事基地，以前每天在天井裡看到的，那些花花草草的景象離深寒已經越來越遠，這麼想時，內心頓時一陣淒涼。

徐昭陽走到左邊的彈頭旁，跟人一對比，那些彈頭立馬顯得更加粗壯，敦實。他伸出手，摸了摸冰冷的彈頭，回頭對大家說：“如果質量投射器能在這次攻擊中倖存下來，這些彈頭就是送給美方的聖誕禮物，我發誓，這次一定要讓他們破產！”

“為什麼我們要等他們攻擊結束後才報復呢？”許天驕忽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徐昭陽沒有回答她，而是走到另一邊，繼續查看小一些的彈頭。

嚴藏回答了她：“天驕，你說，咱們現在是攔截第一波攻擊重要，還是報復更重要？顯然，這枚火箭只是美方的第一波攻擊，而第二波攻擊，他們需要一段時間準備，那時，我們有的是時間報復。”

許天驕一聽，急了，她轉向徐昭陽方向，大喊一聲：“難道你們忘了嗎？徐哥！”

待徐回頭後，許天驕看了看大家，急忙說：“導彈都有自毀裝置！所以我們應該嚴肅地警告他們，他們這樣做，一定會受到報復，以此說服他們毀掉來襲導彈！”

“他們會相信嗎？”徐昭陽不以為然。

“不試試你怎麼知道？”許天驕提高了嗓門。

站著一動不動，考慮幾秒鐘後，徐昭陽說：“康禾，嚴藏，你倆在這好好檢查，做好一切準備。我跟許天驕去試試。一個小時後，咱們在花園小屋集合。”

說完，兩人上了開墾號，直奔天井方向飛去。

聯絡室裡，屏幕上，伍玉剛一臉憂愁。

“估計夠懸，美方意已決，一定要毀滅深寒。”伍玉剛說。

“不要廢話了，你給我轉接就是，再晚就來不及了！”徐昭陽催促道。

伍玉剛開始轉接到美方駐北京大使，美方大使又把信號切換到美國“應對委員會”。

屏幕上，伯尼前所未有的得意：“看來，不給點顏色，還真是無法見到你們真容呀。”

“首先，我要告訴你一個事實，中美日三飛船不是深寒擊毀的。”徐昭陽一臉嚴肅，沒心思跟伯尼鬥嘴。

“我知道你會有這樣的開場白。”伯尼笑道。

“確切地說，這是我們倆今天談話的基調。”

“這個基調對我來說就是一堆狗屎。”伯尼說。

“OK！那咱們就來談談你說的‘顏色’。”徐昭陽說，“你以為向我們發射大威力導彈，就能整個兒毀滅深寒？這隻能是痴人說夢。目前，深寒所有人和武器都藏在距月面1000米深處，我並不認為，你們發射一枚核彈就能擊毀深寒，多少枚都不行。”徐昭陽故意把天坑的深度誇大5倍。

“哦，是這樣嗎？既然如此，你心急火燎地跑來跟我們對話，又是幾個意思？”伯尼面露嘲笑。

“我是來告訴你們，我們的‘顏色’是什麼。只要你們的核彈在深寒爆炸，我們就會啟動報復程序，到時，會有大量的隕石向你方領空墜去，就像流星雨。”

“沒事，我們都能攔截。”伯尼不以為然。

“請你考慮一下成本。”徐昭陽冷冷道，“現在還來得及，如果你們啟動導彈的自毀程序，就可免於一切災難。”

“別做夢了。”伯尼指著屏幕中的徐昭陽，“你這個殺人兇手！我呸！”

徐昭陽不想再跟他浪費極其寶貴的時間，便單方面結束了談話。

第19章

花園小屋，5人最後一次開會。

“還有多久？”徐昭陽盯著嚴藏，十分鐘前他剛問了一次。

“根據監測，導彈現在的速度為5.9萬公里每小時，接近第三宇宙速度。如果末端不再加速，1小時40分鐘後到達深寒。”嚴藏看了大家一眼，又補充道，“攔截將在導彈距離深寒2萬公里內進行，有效的攔截時間為20分鐘左右。”

大家一聽，神色頓時緊張起來。許天驕摳著手指甲的手，微微顫抖。

“20分鐘。”康禾說，“質量投射器6分鐘可投射一次，加上5分鐘撤離時間，我們最多隻有三次攔截機會。”

“好吧……我來安排一下。”徐昭陽吐了一口氣，“我跟嚴藏留在質量投射器那裡，三艘飛船，開墾號我們使用，剩下的麗江號和貴陽號，康禾和菊千代各駕駛一艘，飛到距離深寒300公里遠的地方躲藏起來。許天驕帶著兩個孩子躲在天坑裡。”

“飛船讓黛麗駕駛，我要留下來！”菊千代有點生氣，他盯著徐昭陽，道，“並肩作戰時怎能沒有我？”

“難道你想把所有雞蛋都裝一個籃子裡？這是命令！散會，各自準備去吧。”徐昭陽說完，不容大家再說一句話，起身和嚴藏離開。

“最後五分鐘時，你們必須要撤離！”許天驕看著他倆的背影喊道。

兩人沒有回頭，許天驕著急地看了一眼菊千代和康禾。

菊千代大聲說：“他倆要是敢冒險，我和康禾就把飛船都開回來接他們，跟他們一起，再搭上三艘飛船的代價。”

徐昭陽轉身，朝大家深深地點了一下頭。

…………

十分鐘後，開墾號從深寒騰空而起，向東飛去；不一會兒，貴陽號也躍到天井上空，向北急速離去，最後是麗江號，向西往月球背面飛去。

黑色冰冷的防禦彈頭已經上膛，只等按鈕的按下。滿天繁星，沒有一顆在眨眼，就好像它們此刻，也在觀看這場即將到來的災難。無盡的黑暗籠罩在質量投射器所在的環形山，只有開墾號探照燈周圍，一片小小的亮，就像無邊的黑色海洋裡，一葉亮著暗燈的小舟。

徐昭陽和嚴藏坐在質量投射器旁的簡陋控制室裡，正聚精會神地盯著一個小屏幕，屏幕上呈現的是雷達遠程傳來的各種信號，此刻，屏幕上不斷地跳動著各種數字，

2.1萬公里！

數字從藍色變成了紅色，並狂跳起來。兩人的心，也隨著數字的跳動，緊張到了極點。

2.05萬公里！

2萬公里！

“發射！”徐昭陽一邊按下按鈕，一邊喊道。

只見，一眼望不到頭的筆直軌道上，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靜悄悄地閃過，瞬間不見蹤影。

“上彈！”嚴藏對外面的機器人命令道。

…………

第一枚沒擊中，6分鐘後，他們又發射了一枚。

“老天保佑！”按下按鈕後，嚴藏雙手握緊，輕聲祈禱。此刻，徐昭陽手心裡全是汗。

核彈距離深寒1萬公里時，5架激光武器開始攻擊，全部命中，從望遠鏡傳來的視頻顯示，導彈頭部一下子變得很亮，黑暗的太空，導彈恰似一顆流星，但是兩秒後，亮光消失，來襲導彈卻沒有爆炸，幾秒後，導彈又被雷達和激光武器捕捉到，頭部又開始變得很亮。

“你倆快撤退！”無線電裡傳來菊千代急促的聲音，“美方採用末端變速，導彈一會兒開啟引擎，一會兒關閉引擎，你們攔截不了的！快撤退！”

“明白！正在撤退！”徐昭陽說完，卻沒有動身。

在導彈距離8000公里時，嚴藏按下按鈕，又發射了一枚。他歪頭看著徐昭陽：“還有八分鐘，交給激光武器吧，我們必須撤了！”

“美方早就知道我們有激光武器，肯定早就做了十足準備，我敢肯定，彈頭早就做了加厚裝甲處理，這還不算，我猜，美方一定讓來襲彈頭處於高速旋轉的狀態，這樣的話，激光武器擊中的就不是一個點，而是一個很大的，不重複的圈，激光武器對付不了的。”徐昭陽滿臉通紅，咬著牙，就像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我們還有一次攔截機會。”

“徐哥！”嚴藏急了，動手拉徐昭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等等！”徐昭陽盯著嚴藏，“我忽然想到一點，我們之前的計算有誤，真空環境下，核武器的威力至少會減半！你想想！是不是？”

嚴藏的眼珠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接著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5千公里！

4千公里！

“撤退了沒！”無線電裡傳來天驕急促的聲音。

“已經在路上了！往東飛行！”嚴藏說完，關閉了無線電。

3千公里！

2千公里！

發射！嚴藏最後一次按下按鈕。

一個黑影一閃而過，防禦彈頭向來襲導彈無聲地飛去，最終，它擊中了導彈尾部的引擎，頓時，廣袤的黑暗太空，亮光閃過。失去引擎的的導彈只稍稍偏離了航向，但還是向深寒方向飛來。

徐昭陽和嚴藏兩人管不了這麼多了，在還有50秒的時間時，兩人終於啟動開墾號，向東全速逃去。

…………

沒有聲音，但身後忽然亮了，就像千萬個太陽在身後同時升了起來，強光照進開墾號，把裡面照的通亮，兩人的眼睛頓時被刺的生疼。慌亂中，嚴藏沒把控好開墾號，導致開墾號失去了平衡，就像身處巨浪滔天裡的小舟，顛簸得厲害，徐昭陽沒抓緊，重重地摔在了船艙上……

所幸，閃光過後，嚴藏最終穩住了開墾號。

徐昭陽爬起來，把無線電打開，頓時，裡面傳來大家著急的聲音。

“徐哥！”“嚴藏！”“快回話！”……

“你們怎麼樣？我和嚴藏都很好！”徐昭陽坐在船艙上，擦了擦從頭上流下來的血。

“你們快回來！”許天驕帶著哭聲，“勵冰受傷了。”

徐昭陽一聽，大腦嗡的一聲，他不敢問傷得怎麼樣，只是扭頭對正在駕駛的嚴藏喊道：“加速！”

“是！徐哥……你別太擔心，估計是小傷。”嚴藏回頭安慰道。

開墾號飛到深寒上空時，發現天井已被毀滅，巨大的玻璃罩已經沒有了蹤影，初見此景，一陣悲痛再次湧上徐昭陽和嚴藏心頭，美如仙境般的天井不再有了。

核彈雖偏離了目標，但還是在深寒以西6公里處爆炸，一時間，無數的岩石被炸飛，天井巨大的玻璃罩就是因為大量岩石墜落，被擊毀的。同時，由於巨大爆炸帶來的強烈震動，天坑中一塊不牢靠的岩石墜落，砸在勵冰的胳膊上，劃出一道深深的，長十幾釐米的大口子，鮮血直噴，許天驕用紗布強行纏住傷口，這才慢慢止住了血。

天坑裡，勵冰因為流血過多，已陷入昏迷。

5人圍在勵冰身旁，徐昭陽蹲下來，一點一點地解開紗布，勵冰疼得醒了過來，眼淚直流，痛苦地呻吟著。

“爸爸……我是不是……快死了？”勵冰小聲問。

“瞎說！兒子，堅強一些，上藥後，幾天就好了。”

“就算要死了。”勵冰的聲音弱弱的，“我也不後悔來深寒。”

“我也是！”躲在身後的如清，語氣清脆。5個大人聽完，默默的，都沒說話，內心卻是五味雜陳。

給勵冰上完藥後，徐昭陽站了起來，冷冷道：“天驕，你來照顧孩子。康禾，你去花園小屋、聯絡室還有其他各個屋轉一轉，檢查損毀情況。菊千代，嚴藏，跟我走。”

“走！”嚴藏和菊千代異口同聲，聲音震天動地。

許天驕看著3人的背影，沒有問他們要去幹什麼。

但是，報復的時間到了。

第20章

重大3噸的攻擊彈頭，如一頭一頭黑色的海獅，每6分鐘一枚，如一閃而過的鬼影，從巨大的環形山消失，並向藍色的地球飛去。

十幾個小時後，這些合金彈頭衝入地球大氣層，因為與大氣的劇烈摩擦，彈頭表面產生幾千攝氏度高溫，像一顆顆流星，跟流星不同的是，它們沒有被燒燬，正向美國上空疾速飛去。

美方的防禦導彈一飛沖天，在高空不斷擊中來自月球的攻擊彈頭，瞬間炸開，黑色的夜，就像一朵朵正盛開的煙花。

一枚彈頭攔截失敗，衝入美國內華達州森林裡一個小湖裡，頓時，湖裡的水瞬間被清空，幾十米高的巨浪向湖兩邊衝去，瞬間把岸邊3棟小屋夷為平地，人員傷亡情況不詳。

美方終於意識到，原來徐昭陽之前警告他們的那些事，居然全都是真的，深寒不但有廣為人知的激光武器，傳說中的質量投射器，也真的建了起來。

對於深寒來說，發射合金彈頭，成本極小，彈頭材料取之月球，而動力來自永遠用不完的電力，另外，彈頭在衝向地球時，因為地球強大的引力，彈頭還會持續不斷地獲得加速，且這種加速也是免費的。從月球攻擊地球，最大的好處是，只要彈頭過了月球的引力範圍，則就好像是從高高的山頂投石頭砸向山腳一樣，反之，如果從地球攻擊月球，因為要始終克服來自地球的強大引力，攻擊者就好像是從山腳投石頭砸向山頂上盤旋的鷹。

跟地球相比，月球才是武器的天堂。

彈頭無需安裝彈藥，只靠慣性攻擊，就能帶來巨大的破壞力。但是，作為防禦的美方就不同了，每發射一枚防禦導彈，就耗資600多萬美元。如果深寒24小時持續不斷攻擊，那麼美方每天都將為此花費15億美元，如此大的代價，地球上任何大國都承擔不起。

深寒除了天井被墜落的岩石擊毀外，其他的各個屋沒有大礙。此刻，5人聚在聯絡室裡，他們看著屏幕上伯尼、蓋爾等人一臉恐懼的表情，心情大好。

“請停止攻擊！”伯尼威脅道，“否則，被逼無奈的我們，會在沒有退路時向中方發射核彈。”

徐昭陽閒暇般抬起手腕，看了看錶，然後說：“15個小時了，你們剛剛成功攔截了9枚，失敗1枚，你知道嗎，伯尼，路上的140枚還等著你們去攔截呢。”

屏幕上，伯尼、蓋爾等人面面相覷，一臉驚恐。

“明天還會有，後天還會有，只要我們想，任何時候都會有。”徐昭陽說，“所以，用你們的豬腦子想一想，在你們把所有防禦導彈都使用完，而中方一枚防禦導彈都還沒有使用的情況下，你們卻要跟跟中方攤牌？嗨，伯尼，你想親手毀掉美國嗎？這個，我倒是非常樂意看到。”

“伯尼，我們之前已經警告過你！”許天驕指著屏幕，“但你置若罔聞，所以，無論美方死了多少人，損失多大，都是你的責任，你是美國的罪人。我們會把上次對話的視頻發到互聯網上，讓地球上所有人看看你當時的狂妄嘴臉。”

伯尼終於低下了頭，沉默幾秒鐘後，又慢慢抬起頭，他滿臉通紅，眼睛裡佈滿血色：“說吧，你們有什麼條件，我們投降。”

“條件？”徐昭陽眉頭一皺，繼而起身道，“我們還沒來得及擬定，也許會有，估計還很多。這樣吧，你們先擬定一份，我們要是覺得滿意，就會立即停止攻擊，談話到此結束。”

“別走別走！”伯尼大喊，他那大大的嘴巴，最終成為屏幕上最後一絲殘影，慢慢隱去。

地面上鋪著5個地鋪，有塊拳頭大的岩石躺在嚴藏的被子上，還沒來得及清理。到處堆滿了雜七雜八的東西，徐昭陽站在天坑中間，仰頭看著6米高的天坑頂壁，那裡有一個腦袋般大的缺口，砸中勵冰胳膊的岩石，就是從哪裡掉下來的。

好險！要是砸中頭部……徐昭陽內心一陣陣後怕，他想，無論如何，以後得開鑿一個更深的洞穴。

“爸爸。”勵冰醒了過來。

徐昭陽走過來，摸了摸勵冰的頭：“還疼嗎？”

“不疼了。”勵冰微笑著，“爸爸……”

“什麼事？”

“我聽天驕阿姨埋怨你。你們沒有在最後五分鐘時逃離，還繼續待在質量投射器那兒，爸爸，你和嚴叔叔這樣冒險，萬一你倆沒了，我們怎麼辦？”

“嗨。”徐昭陽說，“那不是冒險，而是，我當時和你嚴藏叔叔忽然想到了一點，月球上是真空，核武器的殺傷力沒那麼大。”

“為什麼？”勵冰納悶起來。

“如清，你也過來。我問你倆一個問題。”徐昭陽看著這兩個孩子，“同樣的一顆炸彈，分別在水中和空氣中爆炸，哪種方式的破壞力最大？”

“應該是……空氣中吧。”勵冰說，“因為空氣中無遮無擋，爆炸場面也要壯觀得多。”

“我也覺得是空氣中。”如清說話的時候，臉上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不對。”徐昭陽說，“是在水中！因為同樣體積的空氣和水，水要比空氣重1000倍左右，而且，你們也知道，水是難以壓縮的，但是空氣就不同了，空氣很容易壓縮。”

“那這有什麼關係呢？”勵冰躺在床上，把雙手放在自己的後腦勺。

“因為爆炸產生的威力，主要來自衝擊波，而衝擊波要想傳遞出去，必須有某種介質，比如空氣，比如水。而水因為難以壓縮，所以傳遞能力更強，因此，同樣一顆炸彈，在水裡面的威力要大得多，就像那些炸潛艇的深水炸彈，它們不需要擊中潛艇，只要在潛艇周圍爆炸，就能給潛艇帶來很大的破壞。還有，一艘軍艦，如果被空中一枚導彈擊中，基本上，軍艦不會沉沒，但要是被水中的魚雷擊中，整艘軍艦就有極大的可能被炸成兩截。”

“啊，這樣呀。”如清說，“可我們原來的問題是，為什麼核武器在月球爆炸，威力要比在地球上小。”

“我知道呀。”徐昭陽說，“你們永遠要記住，月球上是真空，在真空中，如果不用無線電，就沒法聽到對方說話，哪怕他距離你只有一米遠。因為聲音也是一種波，傳遞聲波同樣也需要某種介質。現在……你們明白了吧？”

思考了幾秒鐘後，勵冰高興地大聲說：“我知道了！哈……”

“那你說說看。”徐昭陽鼓勵道。

“你瞧，核武器爆炸後的威力，主要也是來自衝擊波，而月球上沒有空氣，所以，衝擊波不好傳播，所以威力大減。對吧，爸爸？”

“正確。”徐昭陽說，“以後你們慢慢會知道，核武器爆炸時，有50%的威力來自衝擊波，有35%的威力來自熱輻射，還有15%的威力來自核輻射。核輻射在真空中不會消減，而熱輻射呢，在真空中也會消減一部分。我和你們的嚴藏叔叔當時正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沒有提前逃離的。”

勵冰說：“原來是這樣。但是就算這樣，以後你們也不能冒險。”

“勵冰哥哥說得對！昭陽叔叔，我們要活下去，不能冒險！我媽可生氣了。”如清一副嚴肅的表情。

“嗯嗯！”徐昭陽欣慰地朝兩個孩子點點頭。

…………

攻擊在第三天凌晨結束，深寒一共發射了443枚合金彈頭，消耗了美方500多枚防禦導彈。

美方的停戰協議幾經修改，終於在第二天晚上十點獲得了深寒的同意。協議書節選如下：

一、 作為深寒不再向美方投射武器的條件，美方一年內禁止發射任何運載火箭，包括為發射衛星而發射的運載火箭。

二、 其他任何國家向深寒發動的任何攻擊，美方必須承擔責任，並向該國主動發起攻擊。

三、 停止宣傳對深寒基地的不利言論。

…………

第21章

兩個月後，除了曾經美麗動人的天井，深寒其他一切恢復如常。嚴藏修復好了五架激光武器，因為不再為天井防禦隕石，加上之前保留完好的一架，共六架，它們被嚴藏分散部署到了月球的各個地方。最近，嚴藏又在月球正面赤道處馬不停蹄地擴建第二個質量投射器。

康禾千辛萬苦，翻山越嶺，花了將近40天時間，這才把三艘失事飛船散落在上百平方公里的碎片基本找齊，並都運回深寒，分別裝在三個小屋裡，滿滿的，每天，他都去檢測分析那些碎片，以便尋找出可能的事故原因。

菊千代利用深寒生產的材料，組裝了幾十個幹粗活的機器人，由於技術和條件限制，這些幹粗活的機器人就像剛剛從垃圾堆裡面蹦出來的一樣，雖然組裝得極醜陋，但都能幹活。下一步，他要找一個更合適的地方，爭取挖到月面下500米深處，並在那裡建立一個新的，更安全更隱秘的根據地。

許天驕除了照看兩個孩子，輔導他們的學習外，也在一刻不停地為深寒種出更多的糧食。利用業餘時間，她還帶著如清和勵冰，一起不斷地摸索試驗各種嫁接法、扦插法、壓條法，居然又成功培育出了好多株桂花，她給每個人的房間都放上一兩盆，大家都樂得合不攏嘴。

徐昭陽要的那種太陽能面板的設計圖紙，已經從總部傳了上來，他每天都忙於研究，如何才能更快更多地製造出這種太陽能面板。

…………

這一天，徐昭陽忙得筋疲力盡，他坐在床上，準備脫衣睡去時，花園小屋的門咚咚咚地響了起來。

“進。”徐昭陽內心一陣納悶，這麼晚了，還有誰找他有事？

“徐哥。”康禾推門而入，“有件事，我剛剛發現，必須跟你說一下。”

看到康禾嚴肅的神情，徐昭陽內心不由一緊：“什麼事？”

“我覺得，我應該已經找到了三艘飛船墜毀的原因了。”康禾找了個椅子坐下。

“什麼？”徐昭陽驚起，快步走到康禾旁邊坐定，“什麼原因？”

“今天上午，我發現，我國墜毀的飛船碎片上，有一個花瓣一樣的洞，我推測，這估計是激光武器擊中的。”

“瞎說八道！”徐昭陽瞪著大眼，“怎麼可能？當時激光武器的電源都關了的！”

“是呀，我也這麼想的！”康禾說，“跟你一樣，開始也不相信，所以，下午和晚上，我都在逐個地翻找美日飛船的碎片，結果，我也同樣找到了相似的被激光擊穿的洞。”

“走！去看看！”徐昭陽瞬間站起。跟康禾一道，快速向存放飛船碎片的小屋走去。

康禾拿起碎片遞給徐昭陽：“徐哥你看。”

徐昭陽顫抖的手接過碎片，赫然發現上面有一個直徑幾釐米的洞，這個洞穴邊緣有六道半圓缺口，就像花瓣一樣。

他倆又來到美飛船碎片所在的小屋。

“你看。”康禾拿著碎片，講解道，“雖然這不是完整的洞，缺了一半，但是殘存的這一半，也依然可以看出被三道激光攻擊的痕跡。”

徐昭陽還是不死心，又跟康禾來到日方飛船碎片所在的小屋，結果日方飛船碎片上的洞穴跟中方的幾乎一模一樣。

徐昭陽和康禾默默地返回花園小屋，一路上，徐昭陽感到渾身無力，兩腿痠疼。

在花園小屋，徐昭陽的額頭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燈光下，這些汗液顯得晶瑩剔透。

“你跟其他人……”徐昭陽死死地盯著康禾，“說過了沒？”

“還沒有。”康禾說，“這麼大的事，我怎麼可能隨便亂說。”

“那就好。”徐昭陽鬆了一口氣，“事關重大，而且很敏感，你知道的，如果是被激光擊毀的，那麼百分之百可以斷定，這是深寒那六架激光武器乾的。”

“我知道，現在問題的是，到底誰幹的？”康禾低著頭，他內心似乎有了自己的猜測。

徐昭陽不想在康禾面前說出自己的猜測，便再三叮囑康禾要對此事保密後，就讓康禾回屋睡覺了。

在屋裡走了幾十個來回，徐昭陽大腦裡思緒萬千。

是誰？

嚴藏？可是飛船每次墜毀時，嚴藏都不在現場，而是跟大家在一起呀。

但是，激光武器需要嚴藏現場控制嗎？顯然不！

徐昭陽身體一抖，大腦翁的一下。

為什麼？

“嗨，徐哥，說實話，決定來深寒是我這輩子最英明的決定了，反正地球上我也無牽無掛。”

徐昭陽想起了嚴藏當初對他說的話，他也想起了當初舉手表決，5人要不要從此成為叛國賊時，嚴藏是第一個舉手，記得他當時頭也不回，啪的一聲，就舉了起來，就好像這個決定，他已經提前考慮了好幾年，那麼的毅然決然。

但是……

為什麼？

私自擊毀三艘飛船，他怎能有如此大的膽？

難道……

這一切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來月球前，嚴藏就得到過地月指揮部甚至是更高級別的授意？

為什麼我國會做出讓我們5人充當叛國賊這種決定？

王瑞為什麼臨上飛船前，卻突然裝病取消任務？他就那麼百分之百斷定，中方飛船一定會墜毀？這一切為什麼總是那麼巧？

徐昭陽一直以為，這次前所未有的危機，是他在處理著，並控制著危機的走向，但是現在，他開始慢慢懷疑，也許，他只是曝光在前臺的，卻又被矇在鼓裡的執行者，背後那股力量，才是操控深寒所有走向的雙手！這股力量是如此的強大和嚴密，既在地球上，又在月球上。

雙腿痠疼得越發厲害，徐昭陽回到床邊，脫掉鞋子和衣服，上了床，他把枕頭豎起來，靠在牆上，雖然被子已經拉到了下巴前，但徐昭陽還是禁不住地打著冷顫……

第22章

美國、日本和中國的3艘飛船陸續墜毀，就在月球南極，深寒基地的上空，像綻放的煙花，飛船在太空爆炸，16名航天員全部遇難，世界譁然。此事將深寒拋到風口浪尖，而基地裡面的5人也經歷了漫長的壓力如天的日子。

一直以來，面對世人，5人義正言辭，傲氣凜然，因為他們深深地知道，此事與他們無關，這只是美日為除掉深寒而精心設置的陰謀。

然而，康禾和徐昭陽從月面上收集的飛船碎片中發現，3艘飛船全都是被激光擊毀的，而深寒基地，就有6架大功率激光武器。

“主人，主人……”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

徐昭陽睜開了眼，他幾乎一夜沒睡，只在凌晨迷迷糊糊睡了一小時，此刻頭痛欲裂。

“你不舒服嗎？”站在床邊的黛麗問。

“沒事。”說著，徐昭陽使勁揉揉太陽穴，靠在床上，“他們呢？”

“已經吃完早餐了，見你還沒起床，許天驕小主人叫我過來看看你。”

“黛麗。”徐昭陽看著她，但凡有機會，徐昭陽說話時總會看著她，她是如此的美，即使她是一個機器人。

“怎麼啦？”

“嚴藏的工作你能勝任嗎？就是監測地球的那些雷達，還有激光武器，會操作不？”

“這不難。”黛麗說。

“那就好，可能你得臨時接管一下嚴藏的工作。此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暫時不告訴別人。”

“好的，主人。嚴藏小主人要回地球嗎？”

“……不，他有……其他臨時的工作。”徐昭陽很想告訴黛麗，嚴藏可能是射殺三艘飛船的兇手，但是這次，他忍住沒說，哪怕黛麗只是一個類人機器人。

“走吧。”說完，徐昭陽起床跟黛麗來到了餐廳，他振作精神，強裝笑臉，但是一看餐廳裡只剩下康禾和許天驕，一下子，所有的防備心理就消失了，瞬間，疲倦感又在臉上顯露了出來。

“這麼積極，菊千代和嚴藏都幹活去了？”徐昭陽看著許天驕。

“可不是嘛，等了你一會兒就等不及了，剛走。”許天驕還是滿臉笑容，就像早上的太陽，“徐哥，那我也去幹活了哈。”

“去吧。”徐昭陽望著她的背影，直到她離開。

“徐哥，你有什麼打算？”康禾的桌前有一個空著的碗，他也吃完了。

徐昭陽沒看他，也沒回話，而是轉向黛麗：“你去看看，孩子們都在幹嘛？”

“好的，主人。”說完，黛麗也出門了。

餐廳裡只剩下了兩人，徐昭陽這才嚴肅地望著康禾，說出了他的計劃。

…………

黛麗回來後，跟隨兩人來到菊千代的工地——一個巨大的密封的巖洞，裡面乒乒乓乓，菊千代正在組裝一個機器人。

“你又準備給這個大老粗取個什麼外號？”徐昭陽上下打量那個2.5米高，即將要組裝好的機器人。

“嗨，還沒想好。”菊千代摘下手套，從地上站了起來。

徐昭陽轉身看著巖洞裡，那幾十個高高聳立的機器人，又問：“這些都可以幹活了？”

“沒錯。”

“除了黛麗和大喵，月球上總共有多少個可以幹活的機器人？他們都在哪裡？”徐昭陽漫不經心地問。

“共46個，20個在赤道處，正在不分晝夜給嚴藏修建質量投射器。剩下的，就等著我一聲令下，去開挖那個500米深的新基地！哈哈——”菊千代說，“可惜，基地位置還沒選好，位置很重要，你知道的。”

“你把這剩下的26個機器人的最高權限轉交給我。”徐昭陽看著菊千代。

“啊？”菊千代滿臉驚訝，“怎麼啦？”

康禾見狀，急忙說：“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沒事的。按照徐哥說的做就行了。”

菊千代內心無數個疑問，但又不好多問什麼，只好照做了，而且不得不做。

…………

“現在，都聽我的命令。”徐昭陽看著眼前那兩排高大的機器人，“解除李坡，也就是菊千代作為你們小主人的身份。”

“徐哥徐哥，發生什麼事了？沒有它們我沒法幹活呀！”菊千代急了，又轉向康禾，“到底是怎麼了嘛？”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跟你無關。”徐昭陽拍了拍菊千代的肩膀，“現在，你命令一下窩囊廢試試，看它是不是還聽你的。”

“窩囊廢出列！”菊千代紅著臉，對著窩囊廢大喊了一聲，結果，窩囊廢紋絲不動。

“走，咱們到花園小屋，我告訴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徐昭陽對著菊千代說完，回頭又對那排機器人命令道：“窩囊廢，巨乳男跟我們走。”

說著，在沉悶的機器人腳步聲的跟隨下，幾人朝花園小屋走去。

…………

除了嚴藏，大家都到齊了。

許天驕看著窩囊廢，巨乳男居然身在花園小屋，滿臉驚訝，正要問為什麼時，康禾擺手示意她不必說話。徐昭陽坐在自己的床上，其他人圍著石桌滿腦子疑問地坐著，等著嚴藏。

門開了，黛麗走了進來：“主人，嚴藏小主人到了。”

“好。黛麗，你先去臨時照看一下嚴藏的工作。”徐昭陽說。

嚴藏埋頭進屋，抬頭看見兩個高大的機器人竟然第一次出現在花園小屋，頓時一臉驚訝，表情跟許天驕當初進門時一樣，但他沒有說話，而是在桌子前坐了下來，問道：“地球上有情況？”

“沒有。”徐昭陽離開床，來到桌前，“是我們這裡有情況。”

“什麼情況？”嚴藏快速掃了一眼菊千代和許天驕。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菊千代把頭歪向一邊，一肚子氣。

徐昭陽從桌子下拿出五六塊金屬片，叮叮噹噹，把它們扔在了桌子上。

“這些是康禾最近收集到的飛船殘骸，你們都看看。”徐昭陽說。

除了康禾和徐昭陽，其他三人迅速拿起飛船碎片，仔細查看起來，那裡有他們今天要的答案。

“洞？梅花狀的洞？”菊千代盯著徐昭陽，徐昭陽不說話，菊千代又轉頭看向康禾，康禾也不語。

嚴藏看著看著，臉開始紅了起來，他迅速翻看碎片，並把許天驕手上的碎片也搶過來，仔細查看，之後，他抬頭望著康禾：“這真的是從飛船墜落地找到的？”

“是的。”康禾說。

徐昭陽死死地盯著嚴藏：“你怎麼看？”

“徐哥，如果這真的就是飛船的碎片，那麼可以肯定，三艘飛船是被激光擊毀的。”嚴藏一臉肯定。

“啊！”許天驕和菊千代一聽，叫出聲來。

“什麼地方的激光？”徐又盯著嚴藏。

“等我想想。”嚴藏眼珠轉動著，陷入無盡的思索。

“不用想了。”徐昭陽說，“兩種可能，一是美日的航天員，他們在自己的飛船內用相同的激光在飛船上燒一個洞，自殺。就算這是真的，美日是一夥的，但這無法解釋我方的飛船上，也使用相同的激光，燒一個洞，自殺……”

“徐哥，我知道了。”嚴藏擺了一下手，“是深寒的激光武器乾的。”

“然後呢！”徐昭陽繼續盯著嚴藏，其他人也不例外。

嚴藏抬起頭，看了看大家，又回頭看了看身後那兩個高大的機器人，一臉痛苦：“你們懷疑我！？”

沒有人說話，只是齊刷刷地看著他。

“每次我們都在一起的！”嚴藏又恢復以前的那種冷靜，“我沒有作案時間。”

“激光武器的攻擊，有自動模式，你也知道的。”徐昭陽說。

“好好好！”嚴藏擺手道，“你們懷疑我，我理解，但是請等我想一分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家不再說話，又看著他。嚴藏一會兒坐下一會兒站起，並不斷用手拍腦袋：“不對呀！”

“就算第一次第二次激光武器失靈了！”嚴藏緊皺眉頭，“但是第三次，我明明關閉了電源！我關閉了電源，你們知道嗎？”

“是的。”徐昭陽冷冷的口吻，“但如果你沒有真的關閉呢？”

嚴藏轉身：“徐哥，你是說我是故意的？”

“我1千個，1萬個不願意你是故意的！”徐昭陽嗓門大了起來，“我寧願相信它是一個失誤，但是我敢相信嗎？如果是你，你敢相信嗎？”

“你要我怎麼做？”就算已經滿臉通紅，嚴藏還是一副堅毅的表情。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徐昭陽反問。

“一起找出原因！”嚴藏說。

“如果你就是兇手呢？”徐昭陽又問。

“…………”嚴藏無話可說，一臉絕望。

“窩囊廢！巨乳男！”徐昭陽站起來，“你倆把嚴藏押送到7號屋，沒有我的命令，嚴藏不能踏出7號屋半步。”

接到命令後，兩個機器人朝嚴藏走了過來，並把大手卡在嚴藏的肩膀上。

嚴藏抬頭仰望著兩個高大的機器人，說：“我自己走，可以嗎？”

但是兩個機器人沒有聽他的，巨大的鐵手還是死死地卡住嚴藏的肩膀。於是，嚴藏轉頭看了一眼徐昭陽。

徐昭陽命令：“窩囊廢，巨乳男，讓嚴藏自己走。”

於是，兩個機器人這才把手放了下來。

“你們把我關起來，我沒意見。”嚴藏扭頭對大家說，“但是地球那邊，最近很異常，需要時刻監視，美國不可能死心，這個你們是知道的！”

“我已經叫黛麗暫時去接替了你的工作。”徐昭陽說。

“那就好！”嚴藏埋下了頭，朝門口走去，“希望你們趕緊調查出原因，別誤了大事。”

…………

嚴藏走後，花園小屋短暫地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菊千代眉頭緊鎖，他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天驕眼睛紅潤，埋著頭，哽咽道：“我寧可相信這是美日的陰謀，甚至願意這是一件靈異事件，深寒裡面有個未知的鬼魂，也一萬個不願這是嚴藏乾的。”

“跟你一樣。”徐昭陽拍了拍許天驕的肩膀，“我甚至願意，這是總部的陰謀，也不願是嚴藏，如果真是他，我們損失太大了。月球上只有5個人，假如再少一個……”

“嚴藏有這麼大的膽子？”菊千代說，“他為什麼要這麼幹？”

徐昭陽雙腿痠痛，他回到床上，靠在床頭：“我也想聽聽大家的想法，昨晚我幾乎沒睡。”

“野心？”康禾說，“嚴哥是不是想以月球為根據地，與地球對著幹？”

菊千代說：“這野心我也有呀，但我敢嗎？擊落美日飛船，挑起世界大戰，太可怕了，真的。”

“在地球上他沒有牽掛。”徐昭陽說。

“對哦。”許天驕抬起頭。

“其實……”徐昭陽說，“如果這只是嚴藏一個人的主意，我們甚至可以原諒他，最多是關他一輩子的禁閉。因為事情已經做了，再做什麼也於事無補。”

“這話怎麼說？”康禾問。

“我最怕的是……”徐昭陽在床上坐直了，“嚴藏是總部，或者是其他國家安插在深寒，隨時監視我們，操控我們的一個棋子。那我們所有的努力，最後都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這太可怕了！”菊千代說，“所有的惡名我們來背，所有的好處都被躲在暗處的那個組織獲取。”

“假設不是嚴藏呢？”許天驕看著大家，“若是他，他為什麼不提前去毀滅證據？”

“那就說明……”徐昭陽又回到了桌子前坐下，“月球上不止我們5人，還有第6個人。”

“第6個人！？”許天驕眼神裡全是恐懼。

“或者，沒有第6個人，但兇手，另有其人。”徐昭陽挨個掃了一眼。

“誰？”其他人異口同聲，面面相覷，一臉驚恐。

第23章

“就是我！”菊千代拍了一下桌子，“對，兇手就是我。”

大家為之一怔。

“你？”許天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從椅子上站起來，“真的是你？”

“對呀，哈哈。就是我。”

鎮定了一會兒，許天驕肯定地說：“我不相信是你！”

“謝謝，但是徐哥和康禾相信是我，呵呵。”菊千代望了徐昭陽一眼，“那幫大老粗，我再也不是它們的主人啦，連小主人的身份都不是。”

許天驕坐下來，看著康禾：“這是怎麼回事？”

“你來之前，徐哥收回了菊千代作為那些機器人主人的權限，就是這樣。”康禾說。

“這不明擺著懷疑是我嗎？”菊千代吹鬍子瞪眼。

啪！

許天驕在菊千代的肩膀上使勁拍了一下：“你別鬧了好嗎，這是特殊時期的特殊手段。如果你是深寒的負責人，並且你孩子也在深寒，為保證所有人的安全，我相信你也會這麼做。”

徐昭陽的雙腿又痠痛起來，他起身，又半靠在床上：“如果許天驕手上有兇器，我也會如此對她的。已經到這個時候了，菊千代你就不要鬧了。”

許天驕嘆了一口氣，埋下頭：“得趕緊找出真兇，否則，咱們之間的不信任如果蔓延開來，很危險。”

“怎麼找？”菊千代反問道，“就我們幾人在這裡東一句西一句就能找出來？要是這樣，早八輩子就抓到兇手了。”

康禾說：“兇器，真正的兇器應該是那些激光武器，我們應該是去檢查一下。”

“對。”許天驕抬起頭，並立即起身，看向徐昭陽。

徐昭陽暫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起身，勉強著一起朝外面走去。

走出花園小屋，許天驕看著走廊外面那黑漆漆的世界——環形山，一絲惋惜再次充塞心間，如果天井還在，現在應該是陽光明媚，小草芬芳，但現在只剩一團漆黑。這就是月球，可以營造一切，但消失起來，也是瞬間，就像做夢，要麼夢中要麼醒了，沒有中間狀態。

順著環形山的坡腳，那被厚玻璃密封起來的走廊走了50多米，幾人來到了作戰室，這裡是6臺激光武器和監測雷達的控制室，也是嚴藏工作的地方，此刻，只有黛麗在這裡。

“主人，我暫時還沒有發現地球那邊有異常的情況。”黛麗望著徐昭陽，彙報道。

“那就好。”說完，徐昭陽坐在了身後的沙發上，那也是一個用秸稈鋪就的岩石沙發。徐昭陽沒指望大家能從這裡查出什麼線索，要查，也只能是嚴藏過來查。

黛麗轉向其他人：“你們怎麼也來了？”

“找兇手！”菊千代沒好氣地說，“媽的。”

黛麗不解：“什麼兇手？”

“射殺三艘飛船的兇手。”菊千代四處查看，漫不經心地說，“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呀。”黛麗說。

“啊？！”眾人異口同聲。

徐昭陽觸電一般，立即坐直了身體，他想起身，但黛麗已經被三人團團圍住。

“你知道？”菊千代抓住黛麗的肩膀，使勁搖晃。

“小主人，請鬆開手，這樣對我很危險。”黛麗說，“對您也是。”

菊千代趕緊把手放了下來：“是誰？嚴藏嗎？”

“不是。”黛麗說。

“那就是你！”菊千代指著她。

“也不是。”

“到底是誰？”菊千代又忍不住，朝黛麗擊了一拳，但黛麗這次紋絲不動。

“是你們。”黛麗說這話的時候，就好像是在說一句日常用語一樣。

“我們？”許天驕再次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要說‘你們’‘我們’的，把名字都說出來，快點！”

“徐昭陽、嚴藏、李坡、許天驕、康禾。”黛麗說。

“我看你是大腦短路了！”許天驕無奈地搖搖頭，“這還沒一炷香功夫，我就成殺死16人的兇手了。”

康禾轉向徐昭陽：“徐哥，黛麗是不是中病毒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對呀，既然有人能偷偷擊毀三艘飛船，這如此高的能力，那麼他對黛麗下手，又有什麼難的？

面對其他三人著急的目光，徐昭陽沒有說話，他的臉開始發燙，大腦高速運轉。

“黛麗，你過來。”徐昭陽命令道。

“好的，主人。”黛麗走了過來，站在他的面前。

“蹲下。”

“好的，主人。”黛麗半蹲了下來，頭與徐昭陽平齊，四目相對。

“你確定我們是兇手？”

“是的。”

“那你為什麼之前不說？”徐昭陽質問。

“因為你們從來，就沒有承認過自己是兇手，主人也沒有問過我這個問題。”

“那我們為什麼是兇手？”

“因為你們——”黛麗轉頭看了看其他人，道，“你們所有人都強烈希望飛船墜毀，每一次都是這樣！”

“搞笑哦！”菊千代大步走過來，也坐在了沙發上，“黛麗小姐，你真是中毒不淺。”

“小主人，難道不是嗎？”

“是的，我甚至說過，希望來一顆隕石擊穿美國飛船。”菊千代揚了一下手，“那又怎樣？說不等於做！你知道嗎機器人？”

“是的，小主人，我知道。”

“這不就結了？”菊千代怒目而視，對著黛麗。

許天驕走過來，半蹲在黛麗旁邊，用一隻手輕輕的搭在她的肩膀上。

“黛麗，你告訴我。”許天驕看著她，就像看著自己的親妹妹，“美國飛船墜毀前，嚴藏小主人確實說過，想把它打下來。菊千代小主人也說希望來一顆隕石擊毀它。但是————我們其他人沒說呀？”

“但是你想嗎？”黛麗望著她。

“……我確實想過。”許天驕說，“因為美日要登月，王瑞這才有理由前往深寒接替你的主人徐昭陽，所以，我恨美日的飛船，我想要它們墜毀。而中方飛船墜毀前，我也想過，因為飛船上，我們以為有王瑞在，最重要的是，只有我方飛船也墜毀，才能讓我國脫身。”

“這就對了。”黛麗說。

“對什麼對呀？想不等於做！”許天驕變得大聲起來，輕輕鬆鬆就被汙衊成兇手，這讓許天驕既惱怒，又害怕。

“是的，小主人，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菊千代指著黛麗，“機器人機器人！”

“徐哥，黛麗好像陷入了什麼死循環。”康禾坐在長沙發的扶手上，“真有可能是中毒了，要不要斷電，或者對她重啟一下？”

徐昭陽沒有回話，而是抓住黛麗的手，望著她：“黛麗，說和想，都不等於做。你知道嗎？”

“是的，主人，我知道。”黛麗說，“但是，所有人都想，而且是強烈地想，這對於我來說，就等於做。”

“然後你就去做了？”菊千代忍不住大聲問。

“是的，小主人。”

“媽的，搞半天，你才是兇手！”菊千代火冒三丈，他起身，身體前傾，一拳朝黛麗的頭重重地打去，黛麗目不斜視，但就在拳頭快要擊中她的時候，她瞬間把頭往左一偏，菊千代打空了，結果，菊千代控制不住自己前傾的身體，撲倒在前面的地上，咣噹一聲。

康禾起身去扶地上的菊千代：“你別動怒，她只是個機器人。”

“她是一個魔鬼！”菊千代揉了揉自己的腰，眉頭緊皺，轉頭看著黛麗，一副拿她一點兒轍也沒有的眼神。

“她不是魔鬼，唉……”徐昭陽一下子似乎全部明白了一切，他鬆開黛麗的手，向後靠在沙發上。

“我們的內心才是。”徐昭陽又說。

“這……”許天驕一臉驚恐，“徐哥，這是不是太可怕了？為什麼黛麗能讀取我的內心世界？那我全部的所思所想豈不是沒秘密可言？”

“會不會……”康禾猜測道，“天啦，黛麗是不是總部安插在我們身邊，隨時監視我們的？”

“黛麗不會讀取某個人的內心世界，她也不是總部安插在我們身邊的監視器。那是三年多前……”徐昭陽猶豫了一下，便站了起來，一臉疲倦地望著大家，“算啦，走吧，說來話長，咱們先去把嚴藏放了，真的誤會他了。”

說完，徐昭陽朝門口走去，也不管後面的人滿肚子裡有多少數不清的疑問。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趕緊把嚴藏放出來，越早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