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1 王妃重生,含恨复仇;而后才知,那绝情背后藏了多少柔情……

冬夜,雪落无声,空中时而掠过寒风,把那鹅毛一样的雪花吹得上下颠簸,最后轻飘飘地落在了一张寒玉一样苍白的脸上。

那张脸原本生的秀美,只是不施铅华,被雪光衬得煞白。

冬日干寒,她却只着中衣,站在大殿门口,嘴唇早已被冻成了青紫色,微微颤抖着。

有低沉的声音从殿中传来,威严沉稳,听不出怒气。

“纪婉心,你与周津生偷情,证据确凿,还有什么话好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人故意陷害我,圣上不肯相信我,我还能说什么?”

殿中坐着一位面色清冽的男子,明黄色的夹袄边滚着白色的狐狸绒,眉眼如墨,不怒自威,细长的凤眼凝成一点,修长的手指捏着那白玉碗,碗中红色的汤汁微微荡漾,他下颚紧绷,眸光沉沉。

“喝了这碗汤,朕可以容你在冷宫苟且余生。”

“苟且余生?”

女子低低一笑,眉眼皆是凄婉,而后缓缓抬头,看向了殿外的漫天雪花。

殿内是最名贵的银屑碳烘出来的暖洋似春,空气中是他最喜欢的清淡木香,自己也曾是他说过的最珍爱的女人。

可是,还不等自己在这象征后宫最高权威的华阳殿中居住一个月,他就把这里变成了一间刑场。

他不容自己辩驳,就认定是自己害的淑贵妃流产,把华阳宫变成冷宫,自己这个皇后形同废后,被软禁其中。

三天后的今天,就连肚子里的这个孩儿,他也容不下了。

“圣上,臣妾愿用全族性命起誓,这孩子的是您的血脉,杀了这个孩子,您让我如何苟且余生?”

“喝了这碗汤,婉心。”

羽衣玉冠,他的脸在那团明黄的衬托下越发的俊逸,声音依旧低沉,那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幽而锐利。

“朕可以饶了你,甚至可以和你继续有孩子,只是这个孩子,不能留。”

“圣上……”

纪婉心眸中一闪,闻到了空气中那一丝奇异的香味,心中不由一怔,泪珠被狠狠咽了回去,她也是医女,对于这红花的药力如何不知?

何况这红花之中,还有别的东西。

他哪里是只想除去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他分明是要自己跟这孩子一起去死。

周家哥哥已经被秘密处死了吧,那作为偷情证据呈现在描金绣盘里的青松荷包分明带着血色的手印。

他下手这么狠,全然不顾当初周家当初助他登上这至尊之位。

“悦喜,帮你家娘娘一把。”

“是,圣上。”

一边的侍女早已接过了那只白玉碗,红色的汤汁在其中摇晃,袅袅烟气伴随着奇异的香味萦绕,直逼到她面前,声音清脆悦耳。

“皇后娘娘,您还是喝了吧,保住性命要紧,纪家上下还盼着您照顾呢,您还是……”

“我不喝!”

纪婉心一个挥手,那碗便磕在了地面上,碎成了几瓣,洛少祎的面上蒙上了冰霜,萧杀之气随之而来。

“纪婉心,你这是在逼我!”

“不必劳烦了,少祎,你若想要我死,实在不必找这样的由头,费这样的心思。”

她扯起嘴唇,笑容脆弱却又讽刺,伴在这个男人身边五年,看着他从一个翩然少年走向九五至尊,却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楚这个男人。

狡兔死,走狗烹。

他已然成为了一代帝王,自然是想流传一个清名给千古,那些肮脏的过去,自然是要尽快一笔勾销的。

要想洗的干干净净,就只能杀的干干净净,只有死人才最可靠。

王妃重生,含恨复仇;而后才知,那绝情背后藏了多少柔情……

她最后一次抬眼,看清楚那张清秀的脸上的所有威严,而后微微一笑,用尽全部力气跑出门去。

后面乱做了一团,宫女太监侍卫们争相追了过来,大叫着拦住她!

在这一团乱哄哄的声音里,最清晰的就是那个威严低沉的声音。

“纪婉心,你若是想逃,我就以叛乱之名灭掉整个纪家,你自己想清楚,纪家可担的起这样的罪名?”

叛乱之名?灭了全族?

好大的罪名,纪家确实担不起。

他果然如自己所猜,是真的想要把那些前尘往事找借口尽数隐藏。

只是,洛少祎,你猜错了,我不是想逃。

“扑通!”

华阳宫中的月莹湖中响起了一声沉闷,纪婉心长发如墨,被风吹散在半空,只是那一抹单薄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悦喜第一个叫出声来,声音又尖又细,手臂却无意识地拦住了当头那位准备去救人的侍卫。

“圣上,娘娘跳湖了,她跳湖了……”

“跳湖?纪婉心,你竟然甘愿自尽,陪那个男人去死?”

男子面色极冷,墨色的剑眉拧成一团,修长的手指狠狠地攥在一起,挣出了发白的指节。

“给我捞出她,就算是死,她也只能葬在朕的墓穴边!”

湖水刺骨,寒意顺着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浸淫至身体内部,深至骨髓,冷,而且疼。

只是这些,都不如心来的疼痛。

洛少祎,如果我早知会有今日,那天,我就断然不会救你。“啪!”

是皮肉撞击的清脆声音。

纪婉心皱了皱眉头,太阳穴疼的厉害,连带着后脑勺的一根筋也拉扯着疼,可这并不耽误她听清楚那熟悉的声音。

“大胆的奴才,给我让开,我倒要看看这个装晕的贱丫头到底知不知道疼!”

“啊啊啊,啊啊……”

随之响起的是一阵啊啊乱叫的声音,纪婉心一颗心就像是被揪住了,一丝疼痛尖锐清晰。

这是,无言。

她是自己身边的粗使丫头,八岁的时候就哑了,可是,她不是早就在自己嫁给洛少祎那年就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她心中纳罕,手指忍不住动了一下,眼皮却十分沉重,睁不开。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先前那个霸道的声音再一次高亢响起,带着凌厉。

“你这个哑巴给我滚开,不然我就拉你出去配小厮!”

“夫人,您别生气,无言这丫头一向就没眼色,您别跟她计较,我们大小姐先前确实是晕倒了,也发烧了,真的没有装晕。”

另外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伶俐的笑声,却让纪婉心的心再一次被刺痛。

悦喜?她竟然还留在自己身边?

这个背叛主子的贱婢!

等等……

她刚才称呼自己什么?大小姐?

后背冷汗潺潺,纪婉心捏紧了被角,猛然睁开了眼睛。

红木雕花绣床,青萝色的幔帐,目光所及之处放的是那个熟悉的梳妆架,地上铺的是泛着光的青砖,这里不是华阳宫,是纪府自己的闺房。

怎么会在这里?洛少祎不是要杀纪家全家吗?大家怎么都好好的在这里?

还有早就已经死去的无言,正张开手臂护在床前,她单薄的影子映在床上,暖住了纪婉心的心。

真的是她,她还活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小姐,您醒了?太好了,您可算是活过来了,夫人,您看,大小姐这才醒过来,先前真的不是装晕,她额头还烫着呢,不信您瞧,大小姐脸还红着呢。”

穿着粉色绣花棉袄的悦喜一下子扑了过来,欣喜地扶住了纪婉心的胳膊,急声向床边一位丰满妇人汇报情况。

那妇人撇了撇嘴唇,冷哼一声,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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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婉心,你少给我装可怜,我告诉你,你一个大姑娘家与人私通,夜不归宿,罚你在雪地里跪一个时辰已经是轻的了,你现在醒了,就给我说清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周家公子?”

“夫人,小姐刚刚醒来,身体还很弱,哪里能想得起这么多啊,不如等大小姐身体养好了再说吧,到时候和老爷一起问不是更清楚了吗?”

悦喜脸上陪着笑,身体护在纪婉心床前,眼睛却冲着那妇人飞快地挤了一下。

自己的父亲脾气不好,对于女儿的贞洁名声尤为重视,自己夜不归宿的事情传出来,他肯定是要勃然大怒的。

纪婉心暗中冷笑,手指缓缓松开被角,心中已然了然。

天可怜见的,她坠入湖中竟没能死成,还回到了出嫁前的时间点。

她这是重生了啊。

这个时候应该是自己十七岁的时候了,继母骂自己夜不归宿,还罚自己在雪中跪了一个时辰,直到自己冻晕了过去。

而自己夜不归宿的原因,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自己在山上采药的时候,无意间救了那个人。

洛少祎。

不料重生一世,我还是救了你,还因为你遭受了这样的痛苦和折磨。

纪婉心深吸了一口气,唇角浮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到底还是拗不过天意,她怎么不重生到救他之前的那个点呢?这样的话,她就一定选择在那个摔断了腿的男人胸口刺上一剑,彻底了断以后会发生的所有。

不过,这事情不是没有机会,她还有时间,还来得及。

只是现在,她必须要先处理好面前的一切,按照前世的回忆,这个时候,自己的父亲,纪孝先该回来了。

一场严厉的责罚在所难免了,这个纪白氏是要和悦喜一起把这件事情闹大了。

果然,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男人威严的训斥声而来,纪婉心勉强撑起了身子,握紧了掌心里那块精致的龙形白玉配。“到底是怎么回事?婉心这是又出什么事情了?我一天不在家,你们就把家里折腾得翻天覆地,怎么,好日子都过够了是不是?”

纪孝先的声音很响,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冲了进来,一进门就拧着眉头,瞪圆了眼睛盯着迎过来的纪白氏。

纪白氏满脸含笑,小脚迈得飞快,一上来就挽住了自己丈夫的手臂,连声叫道。

“老爷啊,您可回来了,不得了了,家里出大事了,咱家的大小姐现在真是越来越任性了,您说她先前总是到处乱跑我管不住就也罢了,可是昨晚她竟然夜不归宿,一晚上都不知道去哪儿混了,问她她也不说,我还没说她两句,她就装晕……”

“什么?夜不归宿?”

纪孝先一听,眼睛瞪得更圆了,只是瞪着的方向从纪白氏转向了纪婉心,随即摆了摆手,命令屋里的下人们出去,家丑不外扬,他处事向来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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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喜立刻拉着一边的无言退了出去,纪婉心看的清楚,这贱婢走的时候,还不忘记给纪白氏对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纪白氏这一招恶人先告状还真是厉害啊,先给自己扣死了帽子,顺便把惩罚自己的这件事情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纪家虽然是商户,可是祖上也是出过举人的,在这合浦省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十分注重名声,纪婉心又是纪家大小姐,这夜不归宿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可是很影响家族名声的。

纪婉心深知其中利害,早已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颤巍巍地叫了一声。

“父亲。”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去哪儿了?为什么夜不归宿?”

纪孝先早就急了,脾气说来就来,冲着纪婉心就要发火,炮竹一样地炸开了。

纪婉心半低了头,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脚尖刚站了地,就身子一软,跪倒在了地上,手里原本紧握着的那枚玉佩就势摔了出去,堪堪摔在了纪白氏面前。

“父亲,您听女儿说,女儿不是母亲说的那样,女儿并没有和男人私会……”

“呦呦呦,这还在狡辩呢,老爷,您快看看,这定情信物都有了,您瞧,这男人的东西怎么会在她这里?”

纪白氏眼睛一亮,早已眼疾手快地抓起了那枚玉佩,献宝一样送到了纪孝先面前。

“这丫头还一口咬定自己昨天不是和男人出去私会了,这下还想怎么辩解?”

“你,你还真是……你这个不争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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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婉心是纪孝先和先妻生的大女儿,虽然先妻去的早,可是他对这个女儿还是很疼爱的,平时也不过多苛责,只是夜不归宿这是大事,和男子私会更是大事,这可气坏了他。

纪孝先高高举起了巴掌,红着眼睛打了过去。

“父亲,这不是定情信物,只是我救了人,人家送我的谢礼。”

眼看着父亲的巴掌就要落下来了,纪婉心昂起了苍白的小脸,急声叫了出来。

纪孝先的手果然顿在了半空中,圆圆的眼睛划过一丝疑惑。

纪婉心趁机又叫了起来。

“爹,您仔细看看,那玉佩上雕的是什么?”

“你个不要脸的,和男人私会,还扯这么多烂借口,老爷,您可不能被她给糊弄了,万一怀上什么野种,咱家门风可就被败坏了!”

纪白氏眼看着纪孝先就要相信纪婉心的话了,赶紧又鼓起风来,想把火扇大点。

然而,纪孝先的目光却停在了那枚玉佩上,手一下子垂了下来,身体像是被烫伤了一样跳了起来。

“这,这是……”

“龙。”

纪婉心跪坐在地上,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眼底的那丝笑意,声音沉沉。

“爹,这是白龙玉佩,您再翻过来看一看,背面刻着什么字?”

纪孝先早已惊呆了,手指颤抖着翻了一个面,光泽柔润的玉面上,刻着一个小小的祎字。

一边的纪白氏巴不得纪孝先打纪婉心,却眼看着纪孝先拿着这枚玉佩,脸色大变,额头细汗盈出,以为是纪婉心在糊弄纪孝先,顿时急了,一把搂住了纪孝先的胳膊,急声叫道。

“老爷,您可别被这丫头糊弄了,她一夜没回家,还带回这种男人的东西,女儿家的名声都不顾了……”

“啪!”

她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纪孝先面带愠怒,沉声喝道。

“蠢货,你知道什么,这是皇家的东西,咱家婉心这是遇到了贵人了!”

龙形白玉配,这是皇子们才能佩戴的东西,更何况这玉佩后面刻着祎字,分明是当朝五皇子洛少祎的贴身玉佩。

纪婉心抿着唇角,手指却捏紧了裙角,什么是贵人,她却一丁点儿也不想遇到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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