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4 「苦难孕育的承诺」扶风县城关镇殷家庄村罗兴致富不忘乡亲故事

苦难孕育的承诺====扶风县城关镇殷家庄村罗兴致富不忘乡亲的故事

(一)

“喂,罗总,我是咱们旅游团负责人小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现在带领咱们村第一批来北京的老年旅游团,今天早晨正好赶上天安门广场的升国旗仪式。这批150位60岁以上的老人们个个是神情激动不已,有的已经是热泪盈眶。你听,国歌的音乐声正好和东方上空的一抹朝霞同时苒苒升起……"

罗总挂断和小刘的通话,刚毅的脸上露出幸福而灿烂的微笑。年过半百的他如喝了“老西凤酒”般惬意,那敦厚而温和的神态里展现出孩童般纯真的惬意与甜蜜。

他__就是从扶风这块热土上迈步走出,现供职于青海省西宁市的“平兴建筑公司”总经理罗兴。

如释重负的他侧身凝视办公室靠墙桌上供奉的双亲遗像,随后起身来到像前,从香盒里抽出三柱红色檀香,随手点燃,恭恭敬敬三行躬身之礼再插入香炉,嘴里喃喃自语:“爹、娘,您二老在天之灵敬请见证,你们的儿子我没有忘本。如今,该是你儿我报答殷家庄父老乡亲们大恩大德的时候了……”

他喃喃自语,几颗豆大的泪水顺着他那黑红色的脸颊扑簌簌滚落。他抬起粗壮的大手掌轻轻一抹,并随手拧开旁边的“西凤酒"瓶盖,斟上满满两杯,毕恭毕敬献予二老遗像之前。随后,他便神情激动自斟自饮。几杯酒下肚,他的眼眶渐渐湿润,神情激动,朦朦胧胧潜意识里曾似相识风雪天村口大涝池的薄冰上那一幕痛心伤肝的图景:噢!那天地间耀眼的白光如一柄无影的利剑,刺得他被酒精灼伤的脑神经火辣辣地疼痛,鼓胀欲裂……

隆冬腊月,天寒地冻。西北风呜呜咽咽裹挟漫天雪花,在薄薄的涝池冰面上来回肆虐。雪花起起伏伏柔柔弱弱作着苍白而无力的挣扎。

恰似青春勃发的他高考落榜后,下意识撕烂高中课本的碎片,于村子前后的土径上边哭喊着奔跑边信手抛洒……纸片如亡人的纸钱随西北风的呜咽声飘落于深秋后的午夜。

月色惨淡,被惊悚的夜猫子藏匿黑黢黢的树丛诡谲般凄厉,吓得夜幕下卷曲梦乡的人们倏然惊醒而毛骨悚然,魂飞魄散。犹如娘咽气前那痛苦不堪而无望地挣扎与呻吟……

哦!娘啊娘!你咋又在冰水里“扑通”着发疯般哭爹?我爹他呀只有鬼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反正我们母子三人好长时间都没有看见爹爹的身影了。

娘,娘……弟弟还没有吃饭,我也没有吃饭。噢!这大锅般的涝池里咋到处是白花花香喷喷的大米饭?哎呀呀!好吃,好吃极了,我吃饱了给弟弟包一大衣襟米饭……

”嘭,嘭嘭”罗兴妻小爱敲了几下门,见里面无人应答,她便轻轻掀开门走进总经理办公室。当她扬起漂亮的脸庞用聪慧的目光轻轻扫过,只见室内东墙边古色古香的红木桌上,中央摆放着二张镶嵌放大黑白照片的高挡镜框,镜框前一尊金色的香炉里三柱燃烧的红香依依袅袅。一股淡淡的檀香气味混合着浓烈的酒精气味扑面而来,呛得她皱了皱眉头。

她丈夫罗兴犹如一尊泥塑般瓷呆呆跪在供奉二老灵位的桌前,脸上泪花闪闪。地面洒了一大滩酒水。

她心疼地摇摇头,慌忙走上前掺扶起不知跪了多久的丈夫来到休息室,为他轻轻地盖上毛巾被,便虚掩房门,悄无声息退了出来。

(二)

她坐在办公楼下花园的石凳上,四月的春风轻轻抚慰着风采依旧的人儿。花的芬芳与阳光的温馨亲吻着娇美的她,也亲吻着她深沉的思绪,慰籍着她对丈夫深情的理解与依恋。

一九八一年,小爱十八岁,可谓花骨朵般的年纪,人也出落得如出水芙蓉般娉婷婀娜,青春靓丽招人爱怜。

老爸托媒人牵线搭桥,把她许配给邻村的高中生罗兴。当她和他见了面之后,她被他那纯朴的衣着与书生般沉稳的言谈举止而打动;他被她花儿般的纯真与美丽而倾倒;情窦初开的她欢欢喜喜应诺了这门婚事。

随时间的推移,他俩接触多了。她便了解了他辛酸的家事和苦难的童年。她为他小小年纪历经的苦难时常悄悄地伤心流泪,哭的是梨花带雨。青春的爱被苦难与酸楚的泪水浸泡得肝胆欲碎,一颗柔柔软软的女儿心矢志不渝爱的担当。

据她所知,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罗兴的父亲英年早逝,丢下他们母子三人相依为命。当时,孤苦伶仃的母亲一手牵着八岁的罗兴,一手牵着三岁的小儿罗敏哭肿了眼眶,哭黑了夜,哭亮了天,却哭不回撒手人寰的丈夫。

罗兴舅家又远在河南。千里之外最亲近的娘家人又不知女儿家事的变故,罗兴娘一腔苦水向谁诉说?只有深深地埋藏心底。

每当夜深人静的夜晚,她面对青灯向月呢喃;然而,月色依旧,苦难依旧。

饱尝生活的艰辛,又被亲人间生离死别的利刃砍杀得遍体伤痕的母亲,终因心力憔悴,无力抵挡生活的凄风苦雨而渐渐神志不清,天长日久延续到后来整天疯疯颠颠,喜怒无常。任凭俩儿子整天哭哭啼啼,以泪洗面苦水里煎熬。

殷家庄善良的乡亲们不忍心眼看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就这样一点点垮掉,你半块馍我一碗面送给罗兴母子,这才使他一家人没有被活活地饿死。

生产队上也尽可能地照顾他家,分粮分柴禾时先分给他家。

生产队长眼看着罗兴娘病情日益加重,就及时向大队部反映情况,大队部让生产队出资派人带上罗兴娘去省城精神病专科医院就治,来来去去折腾大约两年时间。罗兴娘的病情虽然得到了控制,但没有彻底捥根。就这样,他们母子三人在炼狱般的生命线上苦苦煎熬与挣扎,最终还是没有挽留住罗兴母亲年青的生命。

当时,不到四十岁的罗兴母亲,病情越来越重,到最后随时随地就突然发作,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天大半夜时,病一发作,她不是跑到村子坟园丈夫的坟上嚎啕大哭,就是毫无顾忌跳进冰冷的大涝池里大把大把捞起臭哄哄的青泥乱吃一通。

哎!苦难的母亲!神志不清的她自己把自己慢慢地折磨而亡……丢下二名孤苦伶仃的幼儿谁来照顾?!

又是善良而贫穷的乡亲们自发的形成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每家轮流给罗兴兄弟管饭吃。尽管当时村上好多人家也不富裕,大家生活时常也捉襟见肘,但乡亲们宁可自己少吃少喝些,也要咬着牙勒紧裤腰带接济他们兄弟二人度过难关。

村上学校也减免了他俩的学费。

五十多岁的康大娘更是菩萨心肠,每日夜间,牵上罗兴兄弟二人的手去自己家里,和她的孩子作伴睡觉。

在全村乡亲们善良而无私的关爱下,苦难的岁月里,这一对孤儿才不被厄运夭折,逐渐走出生命的困境,漫漫长大成人。

俗语讲: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十六岁的罗兴发愤读书,不负众望,以优异成绩考上“扶风高中",其弟也考上初中。

(三)

当罗兴寒窗苦读三年,高中毕业时,正好赶上改革开放初期百废待兴,国家恢复高考制度的大好时光。

满心欢喜的他踌躇满志加入了万人同过独木桥的高考大军奇观,终因僧多粥少,他名落孙山,心恢意冷重回村上,羞愧难当,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青春的他再次咀嚼懊丧与失败的滋味。

他心灰意冷,高考失利的打击加上青春期美丽的憧憬与梦想都肥皂泡沫般一破灭,美好生活的大门被命运的魔掌牢牢关死。

这次打击,犹如初春料峭的寒霜,彻底虐杀了一株青春而雏嫩的幼苗。多舛的命运,生活的煎熬如万丈深渊,逼他在黑暗的深渊底苦苦挣扎。怎奈这张魔网如无情的魔咒,死死扼住他命运的咽喉,窒息着他脆弱的生命。

寒冬腊月,冰天雪地。灰头土脸的他被无名的心火折魔得疯疯颠颠,神志恍惚。

他便不由自主顺着凸凹不平的村道一路狂奔。

他也不顾前面无路可走,村口的大涝池阻挡脚下。疯魔缠身的他依旧狂奔,身体忽然悬空跌落下去……砸碎冰面掉入水中,棉祆棉裤被刺骨的冰水浸透,弄得满身的泥水。

疯狂的他却在水里撕心裂肺般狂啸,捞起脏兮兮的青泥送进口里,眼晴、耳朵里、头上以及浑身上下。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一只泥母猪在肮脏的泥水里胡乱扑通。

弟弟见壮,被哥哥疯狂的举动惊吓得六神无主嚎啕大哭。哭声惊动了涝池边居住的康大娘,康大娘喊来众乡亲。大家七手八脚把可怜的罗兴从泥水里生生拽上了岸,连哄带骗强行拉到康大娘家里。

善良的康大娘心疼地直掉泪花,失急慌忙烧一锅热水,喊来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为罗兴洗去身上的污泥,再给他换上儿子的干净衣裳。又慈母般哄劝着他在热炕上躺下,迷迷糊糊睡去。

一觉醒来,当他看见康大娘的身影时,以为死去的疯娘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便不由自主地呼唤:“娘,娘啊!你让你儿我找你找得好苦呀!”

随后,他若委屈的孩子般裂嘴哇哇大哭。

康大娘被孤儿罗兴的呼唤声感动得热泪盈眶,一边撩起衣襟抹泪一边深情地连声应诺,一边揽他入怀一遍遍婆娑昏迷中的孤儿,用母爱温暖一颗失落的灵魂。

从此,这对不是母子,却胜似母子的情缘伴随康大娘的后半生,直至她老人家九十三高寿归天时,罗兴兄弟俩披麻戴孝,扶老人家棂杦一路恸哭送别坟园。

高考落榜后的近二年时间,可以说是罗兴一生中最灰暗的时光,也是他见证人情冷暖最深刻而生动的课堂。

又是殷家庄的父老乡亲们不顾自身的贫困,节衣缩食从微薄的收入中筹措资金,以生产队的名义,出劳力送专人陪他去省城精神病院治疗一年多时间,彻底根治好了他的精神分裂症。

他康复后,在康大娘家休养了几个月,后经朋友联系,和村上的几名同龄人结伴去了西宁某建筑工地,迈出了他创世界的第一步。

临别的那天,当他背上简陋的行里,怀揣康大娘煮熟的热鸡蛋和乡亲们热切的期望,迎着和煦的春风来到村口,回首凝视养育他十八年的故乡,又看见康大娘和乡亲们依依不舍挥泪相送的神情时,一腔酸楚滚过心头___只见他浑身一颤,丢下手中行里,双膝跪地,眼含热泪,对着生他养他爱他疼他的父老乡亲重重地磕下三个响头……额头亲吻地面久久不愿抬起……

时间在这一刻凝滞,阳光下的故乡是那样的不舍亲人间的分别;厚重广袤的周原大地听见他内心雷鸣般的誓言:我罗兴有朝一日发家致富,如果忘记殷家庄父老乡亲们的再生之恩,天地不容,枉活人世!

以后的日子,苍天不寐苦心人。

他凭着吃苦耐劳的品质和知识青年的聪慧,以及祖国改革开放的大好机遇,脚踏实际,一步一个脚印,创出了属于自己那一片崭新的天地,成立了“平兴建筑公司”,迈上了一条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

寒冬过后,金灿灿的阳光唤醒沉睡的大地,也温暖着寒冬里期盼已久的心扉。

这不,才有了开篇那动人的一幕:殷家庄凡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由罗兴总经理出资,去北京旅游。若因病或其他原因不去的老人,每人发放人民币二仟元作为补偿。殷家庄村上近一百五十多名老人都享受了此种殊荣。

此事也在关中西府一带被传为佳话。

屈指一算,殷家庄村上大型的公共建设项目,都离不开罗总罗兴爱的奉献,比如:村上修建自来水塔,捐助人民币12万元;村上建设小学,捐助人民币50万元;村上硬化水泥路面,捐助人民币120万元;无偿捐助鳏寡孤独老人资金难以统计,助人为乐事例枚不胜举。

村小学落成典礼上,罗兴被乡亲们请上主席台,披红戴花接受乡亲们的礼赞,他的一席话讲的是那样的真挚与深情。

他说:“没有殷家庄父老乡亲的关怀和厚爱,就没有我罗兴兄弟俩的今天。殷家庄的父老乡亲就是我罗兴兄弟俩的再生父母。作为殷家庄的儿子为父母亲尽了我们本应该敬的绵薄之力,感谢亲人,帮助我实现了珍藏心底已久的神圣承诺。父老乡亲给了我很高的赞誉,我受之有愧,今后我将一如继往回报故乡,决不辜负父老乡亲对我爱的神圣!”

真可谓:

日月悠悠转,人间福祸连,

莫道世风浊,大爱天地宽。

患难真情显,承诺金不换。


「苦难孕育的承诺」扶风县城关镇殷家庄村罗兴致富不忘乡亲故事


王伯让,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宝鸡市作家协会会员,非物质文化泥塑传承人,扶风县作协常务理事,扶风县诗词楹联学会会员。祖籍陕西宝鸡扶风,生于一九六三年四月。以传统绘画、泥塑为生,醉心诗文创作,涉猎编剧、散文、小说。汲生活的酸甜苦辣滋养诗的灵魂,心若不老,诗隽青春。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