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8 阜阳城隍庙

乡愁记忆|阜阳城隍庙

老阜阳城有“南寺北庙”之说。“南寺”指的是位于鼓楼南大街的“资福寺”,“北庙”说的就是鼓楼北大街的“城隍庙”。

最近看到一则网上新闻说,城隍庙修复工作今年开始启动,这才引起了我的好奇和关注。原来,在我一直梦魂萦绕的童年记忆中竟与阜阳城隍庙有着不解之缘。

据新闻上报道,阜阳城隍庙始建于西汉初年(公元前200年左右),距今已有二千多年历史。明朝洪武二年(公元1369年),朱元璋下令重修城隍庙并进行皇封。因此,阜阳城隍庙成为全国唯一受过皇封的城隍庙。清朝乾隆年间,城隍庙在原有的基础上又进行了扩建维修。中华民国期间阜阳城隍庙遭到破坏,后改为中山纪念堂、民众教育馆……由此看来,老阜阳城的“北庙”比“南寺”还要早上一千多年。

我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的老阜阳城北关,自幼在鼓楼北大街长大。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们家从北大街搬到了鼓楼西侧的前进巷。这是一条长长的南北街巷,宽不过五尺,路中间铺着铮亮的石板,一条紧挨一条,高低不平。巷的西侧都是沿沟塘修建的、错落散乱的居民建筑,巷的东侧是一丈到三丈多高的砖墙。这高高的砖墙一直从巷南向巷北延伸过去,约两里多长。大约在离巷子南端三百米的地方,有宽三五米的十级石条台阶通往东边的街道。大概因为东边街道两旁的房屋比台阶下的房屋地面要高出许多,所以,人们把台阶上的那条街道称之为“上台巷”。我们家在前进巷的西侧,紧挨着沟塘。学校在上台巷的一个有着十几间民房的院子里。我去上学的时候,那十级台阶是必经之路。

登上台阶,道路南边是一排约有十几间屋的青色瓦房,房门均朝北开着,记得一位小学语文老师的家就在其中。道路的北面是一个有着篮球场大小的空地,空地略微高出地面,像是我长大后在旅游景区见到的那些寺庙遗址的台基。空地向北十几米远是高高的大殿。大殿前有三四级台阶,台阶下两旁各有一个蹲着的石狮子。大殿两边还各有一排厢房。大殿西侧有一过道,穿过去可到后院。后院有一个两层高的、砖木结构的楼房,像是寺庙里藏经楼那样的建筑。院子里住着五六户人家,我有一个要好的小玩伴就住在楼下的西边。这就是我儿时记忆里的阜阳城隍庙印象,只是那时没有人告诉过我它的名字。如果我想到这里玩耍,只要跟父母说一声:“我去上台玩了。”父母就知道去哪里喊我回家吃饭了。在儿时的记忆里,“上台”就是阜阳城隍庙的代名词,也是我童年玩游戏的乐园。

儿时玩过的游戏现在大多都已消失了。依稀还记得几个男孩子玩的游戏,像“弹玻璃球”、“拍纸烟盒”、“打马戛”、“滚铁环”、“弹杏胡”、“抽陀螺”等,恐怕现在打电子游戏的孩子听都没听说过吧。那时,我做完作业就到城隍庙和小伙伴们把这些游戏轮着玩个不亦乐乎。过春节的时候,我们除了买些“摔炮”在这里你追我赶,摔个不停;那些胆大的、年龄大些的男孩子还会买一种叫着“狼烟炮”的炮仗在这里放。这种“狼烟炮”比一般的炮仗要粗大些,捻子很短。点燃后,先是冒出一股青色的浓烟,大约半分钟后突然冲天而起,在高高的天空上“砰”的一声炸开,响声震耳欲聋。

有一次放“狼烟炮”的时候,有个小学高年级的玩伴偷偷地把对面小学语文老师家的搪瓷面盆拿了过来,反盖在点燃后的炮仗上,只见股股青烟从面盆与地面的狭缝里徐徐升起。我们躲在远处,双手捂着耳朵,眼睛死盯着面盆,心跳比平时放“狼烟炮”要快些,好像心里都在期待着什么奇迹发生。奇迹到没出乎想象,炮仗把面盆炸上了天。面盆掉下来的时候,没砸着人,砸在大殿前的一个石狮子头上,面盆瘪了几块,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那个高年级同学当时就傻了眼,我倒想起了经常唱的一句童谣:“狼烟炮真厉害,面盆炸了回不来。”后来听说那个同学当天就没敢回家,怕语文老师去他家要面盆。记得那时上学的学费才一学期两元钱,搪瓷面盆最便宜的也要四、五元钱吧。

大概在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城隍庙大殿前的空地上盖起了一座两层高的楼房,是叫做“阜阳群艺馆”的办公地方。我们那些需要场地的游戏自然是不能玩了,“狼烟炮”更是没人敢放了。白天,群艺馆里人来人往,人声鼎沸;晚上,城隍庙大殿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原来荒废多年的城隍庙大殿在群艺馆落成时就被打扫整理干净,成为阜阳梆子戏票友的排练地。

在阜阳有句流传久远的民谣:“典了房,卖了地,也要听听梆子戏。”可见阜阳人祖祖辈辈对梆子戏的迷恋与痴情。据说,梆子戏源于秦腔沙河调,明末清初传入阜阳地区。在唱腔上,阜阳梆子戏传承秦腔高昂、粗犷、奔放的特点;在艺术表演上,阜阳梆子戏受京剧的影响较大,具有简练、俚俗、夸张的风格。梆子戏既有“合关西大汉握简版,放喉高歌大江东去”的豪放激越之音,间有“合二八女郎执红牙板,浅吟低唱杨柳岸晓风残月”的绵远婉约之韵,在广袤的皖北大地上传唱几百年,至今长盛不衰。

每到傍晚,城隍庙大殿里传来几声锣响:排练开始了。夕阳洒在古色古香的窗扇上,片片金光;琴弦唱腔萦绕在殿梁上,声声入耳。演员们翻,打,念,唱,提袍甩袖,吹胡瞪眼;乐师们吹,拉,弹,奏,摇身晃脑,手口齐用。到月上树梢时,大殿里排练正嗨,大殿外人头攒动。武生一个跟头未翻起,窗外就倒好声一片;青衣一声呀、咦刚出口,院里就掌声阵阵,嗷嗷大叫。直到月儿西坠,排练的散了,孩子们还在殿外伸拳踢腿,哼嗨咦啊,学那一招一式。也许在那些孩子们中间就有我瘦小的身影……

中年漂泊在外的我,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遥望窗外皎洁的月光,仿佛眼前在拉洋片似的,一幕幕回放着我青少年时在老家的快乐时光,心中涌起对家乡、对亲人的深深思念。新闻里说,2018年将完成城隍庙大殿和寝殿的修复保护工作,2025年将全部恢复阜阳城隍庙的原有建筑群,并申报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

如果说,以前的思念是对家乡的期盼,亲人的关切;现在的回忆是对生活的感悟,未来的寄托;那么,永远的乡愁就是对家乡、对亲人的无比热爱和真诚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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