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1日凌晨1點,王和平如往日一般坐在父親床邊畫著畫。每隔半個小時左右,幫父親翻身、按摩。身患漸凍症的父親今年55歲,從健康到右手兩指無力,再到完全不能動、不能說話,只用了2年多。為了多陪陪父親,王和平毅然辭去了年薪20萬的工作回到家中,靠著畫畫維持一家五口的生活。聽聞父親的不幸後,眾多朋友、網友為他捐款高達23萬元,卻被他一一回絕。“我不想不勞而獲。”他說。
今年32歲的王和平家住安徽滁州,父親是一名工程師,在和平小時候的記憶裡,父親為了賺錢養活全家,始終都奔波在外。因此,幼年的和平格外珍惜與父親相聚的時光,一如現在。2001年,15歲的他獨自離家前往河南學習美術,19歲時因前一年藝考成績名列前茅而獲得美術免試特權考入了天津科技大學,學會了平面設計和攝影。
2009年大學畢業後,王和平開始工作,慢慢積累了技能和經驗。工作逐步穩定下來,感情也同樣順利。於是在2014年,父母置下房子,為兒子操辦了婚禮。第二年3月,王和平的女兒出生了。家裡添了新成員,這一年的春節,一家五口團聚在一起,談談過去一年自己的收入、未來的希望,很是幸福。如常人所盼,一切似乎都那麼順風順水。
然而,那年9月,王和平的父親右手兩手指已出現無力,很多醫院都以為是頸椎壓迫所致。父親一人在江蘇工作,每晚下班後就獨自跑去醫院或診所,進行理療、按摩、針灸等治療……2016年3月,在外工作的王和平和父親因為女兒過週歲生日再次相聚。第二天,看父親病情惡化,王和平帶父親做了檢查,當天,53歲的父親被確診“漸凍症”。
“原本父親、我及妻子工作的家庭局面變成了我一人承擔家庭及治療開支。”王和平說,曾經因技術過硬在企業擔任管理層的父親,自確診後就再沒上過班。在那之後,王和平的妻子辭職全職帶寶寶,母親陪著父親在全國各地治療,跑過醫院、診所、赤腳醫生,吃過進口藥也試過偏方。但2016年底,父親徹底臥床不起......
那時的王和平,在杭州做平面設計和攝影的工作,年收入已達到20萬。2017年正月初六一大早,原本陪在王和平父親身邊的母親有事要出門一趟。路過父母臥室門時,他無意聽見正在床上、說話已經模糊的父親對母親說:“讓和平睡我旁邊,你再出去吧,那樣我睡的踏實點。”王和平說,其實當時的他正準備與朋友合夥大幹一場,但聽到父親的話後,他就做出了欠債也要多陪父親的決定。
退股、辭職、收拾破碎的夢想,王和平回到了家中守在父親身邊。臥床不起的父親早已不能自己翻身,夜裡每半小時左右就要需要家人幫他翻身。為了讓母親能好好休息,王和平決定陪夜。為了給父親治療,王和平一家早已花光了積蓄,眼看著全家即將再無收入,王和平拿起了畫筆,開始定製肖像畫,以賣畫為生。
“那時候,我甚至不知道父親能不能熬到第二年的父親節。”2017年從5月起,為了記錄和父親的感情,王和平在不眠的深夜,邊回憶邊畫起了成長期間和父親的一幕幕。拿鄰居的蠟筆被父親揍,父親送他去幼兒園、為他買5塊錢的小皮鞋、在他高考失利時沒有一句埋怨,他都一筆筆描繪了出來。“想帶父親分享分享我的不捨,更想鼓勵他要堅信,要樂觀。”
2017年父親節,王和平手繪的十幾張配文插圖的《父親劫》在朋友圈發了出去,出乎他意料地看哭了許多人,發出當晚加他微信好友的就近500人。在隨後的日子裡,朋友、愛心網友為他捐款高達23萬之多,儘管他的生活只是勉強維持,但王和平卻始終未收下任何一筆捐款。“我爸一直教育我,不該得的絕不暗拿。”他說,他不想不勞而獲,只希望能夠通過給剛好需要畫的人作畫來獲得收入。
“又是一個世界漸凍人日,我已經很幸運了,因為父親還在我身邊。”今天,王和平一如往日地在深夜中陪伴著父親。眼看著手中接到的畫畫單子越來越少,他有些著急,但依然穩下了心神提起了畫筆。漫漫長夜裡,王和平始終都在等待,不是為了等待天明,而是希望等到一種新的療法問世,讓父親重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