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6 我深深怀念家乡有那眼甜水井

我深深怀念家乡有那眼甜水井

家乡的井

申弓

小子出生在城里,吃的水都是带有股味的,一旦喝到家乡的水,便十分惊奇地同我说:

“爸爸,为什么阿婆家的水甜的?”

“唔,这就叫美不美乡中水嘛!”

于是,午餐吃了三大碗白米粥,我和妻望着都笑了——在家里常常要催他吃东西,而往往吃不上半碗便丢了,逼得他妈一天换五种菜,才苦咽苦嚼吃那么一小碗,现在可好,他还要吃,直到他妈把碗给夺下了。

然后便带着小子去看水。穿过一丛刺竹门,面前是一垅绿色的禾苗。说是垅,也不止一块田地,是三面高地圈着一畦水田,只有南面一边低些,那是出水口。一直都说这个田垅是块风水地,站在背面往南看,两边伸出的高地就像两只弯拢的手臂,抱着这片水田,而正北高地像只大馒头,风水师说这是蟹地,叫螃蟹待潮。因而土地庙就建在那个大馒头上,面前是一口方井,再往前是一只高墩,活脱脱一只官印。

我们走上一条田基路,趟着那柔软的狗尾草,不时拌中个小青蛙,便觉凉浸浸的,我们来到了田垌心上,那就是井。青绿的田垌,中间留下了这一小块,芝麻石铺的面,现在用上了水泥,但也未能盖住那黑褐色的石屋。四尺见方的一汪清水,便是乡亲父老们饮了一辈又一辈的井。小子伸出头往里一瞧,他见到了一副奇异的景象——里边有天,有云,时有鸟雀飞过,而最不息的便是我们一家三口,映在了里边,而且是一幅彩色小照。井水清醇见底,不时游动几条小鱼,头儿大大身儿小小的,小儿又发了奇新:“爸爸,为什么这鱼不同城里的?”

我深深怀念家乡有那眼甜水井

“瘦,井里没吃的嘛!”

“那为什么不投些东西?”小子总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那样的水还能吃么?”

记得我小的时候,跟我妈去挑水,小便逼了,妈打满了一担水时,我便放进了井里,乒乓地响,我好得意。

可把我妈吓了一跳,挑水回了家,叫了爸和几个男人,提起两只水桶,下到井里,把水一桶桶地舀了出来。因为泉旺,几个大男人从中午一直舀到了太阳西斜,才把井水舀干,这使我懂得了后悔。

村里有个习惯,谁的小子尿入井里,就由谁家出米请人掏井,大约因为那是一种乐趣,小孩尿井的事竟也时有发生的。平时也要掏,每隔三几个月,井里的青苔多了,便由村头或谁牵头,顶个簸箕,一家收米三两,作为掏井用。自然,部分可以用来兑菜,或萝卜芹菜蒜,或鸭蛋,多了还可以买只鸡或鸭,辛苦了一个下午,便坐下来美滋滋地吃了顿,村上就有这么几个人,一年里有事无事专门等着掏井咧。

我深深怀念家乡有那眼甜水井

我们在井台上站了许久,也没见一个人来挑水,井台失去了过去的热闹。其实,现在许多家也都不兴这种用水法了,城里人用自来水,他们也在天井里打一口井,放进水管,装个压力泵,水便随你的用力而源源流出,有的家里还干脆用电动的,同城里自来水不相上下,唯有那水质是天然的,不用过滤,也不用漂白粉。家乡的水啊,总是使人留连。

申弓,原名沈祖连,中国作协会员,广西小小说学会会长。已出版小小说集《男人风景》《做一回上帝》等14部。曾获得广西文艺铜鼓奖、中国小小说金麻雀奖。作品入选《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大成》《微型小说鉴赏辞典》《中国新文学大系》等国家大书。部分作品译为外文发表到欧美及东南亚等地,并入选日本、加拿大等国家大学教材,曾供职于钦州市文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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