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9 东营微文化:哭丧

作者丨云 朵 摄影丨刘文明

东营微文化:哭丧

早晨,我还在睡意朦胧中,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手不情愿地摸起了手机,喂一声刚住,就被对方那急促而又听得出带着悲伤的声音惊得顿时睡意全无。

“姐没了,你快回来。”

“嗯?”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问道:“你说什么?姐没了?”

我立刻起床,来不及收拾,出门打车,跟司机师傅说明了去向,嘱咐师傅要开得快些。

师傅问:“什么事啊,这么急?”

我说:“刚接到电话,我大姑姐没了。”

这位司机师傅很善解人意,带着我一路飞奔,见空就钻,惹得一位开豪车的司机手伸出窗外探出头,虽然听不见他说什么,但看他表情和口型猜想,他是在骂我们不遵守交通规则。

在村口下了车远远看见姐家的门口已搭起了灵棚,穿白大褂的身影在走动着,还有男的女的进进出出,老公也接在我村口,我问老公那些人是干啥的。老公说那是帮忙的,由于时间紧,昨天姐已经火化了。我心里一惊,眼前立刻呈现出姐生前时那幅被病痛折磨得已经骨瘦如柴痛苦的模样,我坐在床前拉着姐姐的手说,姐姐,天暖和了,你的病就好了,你可以下床再去种地了,我和你兄弟再去帮你一起种棉花,带上苇笠,我们一起再去麦地,和你拔麦蒿。你答应得好好的呀,姐姐,可是,可是,我已泣不成声。

老公说,我特意出来接你就是嘱咐你,要哭着姐姐进灵棚,那里安放着姐姐的骨灰。我抽泣着说你看我现在,老公说你之前看到那些哭丧的人是怎么哭的。哦哦,我虽然有时也见过这样的场面,只是觉得哭就哭呗,弄得哭跟唱似的好不自在,小的时候反感这种形式,延续了这么多年,如今也轮到我了,刚要抬起脚却又收回。这么多人,听着、看着、守着我,我怎么哭,我怎么拿捏这个形式?不由得又停住了脚步,老公在身后一个劲儿地催促:“你快点儿,那么多人都等着你这一嗓了!”,我往前迈着不听使唤的脚步,心里那种忐忑呀,真是赶着鸭子上架了。不由心中暗自佩服之前,看到的那些哭丧的人的勇气和那种旁若无人的胆量,还有那种跟着场合随机应变的十分到位的装相。即使不亲,他们也哭得那么有模有样,放开嗓子,手帕往眼上一捂,光听那哭声就跟亲的一样的,哭喊着姑亲婶子亲的,还要学着唱腔,可是他们让他们的哭腔造型就那么逼真自然,但是轮到我了,就这样胆怯紧张,还要放开喉咙哭,还要学着唱腔似的形式好难好难。

东营微文化:哭丧

老公一直跟在我身后压低声音鼓励我:“你放开喉咙哭呀,你在家跟我的河东狮吼的声音去哪儿了?”眼看着就要到了,老公急了:“你快点哭呢,俺的姑奶奶你别这样光抽泣着流泪啊,听不到哭腔走进去那可就丢人了。”是啊,此刻他哪里知道我内心更着急啊,还有10米,8米,哦,哦,我把眼一闭豁上了,放开喉咙随手拿着手帕往眼上一捂也学着之前他们的样子做哭腔,哭腔进了姐姐的灵棚,身后接着哭声一片,那哭腔才是震天撼地,之前那种着急和紧张,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就在刚才就在短短的几米之中,心里还是那样的忐忑和紧张,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经历担当姐姐娘家人的角色。

姐姐的一生很坎坷,从小没有父母的爱,姥娘把姐姐看大,后来结婚成家刚过几年正常生活,丈夫又去世,那年姐姐35岁,孤身一人又抚养两个儿子,其中的苦与难可想而知,不幸姐姐的儿子在30岁时又在车祸中离世,给了姐姐致命的打击。从此姐姐的身体和精神也急剧下降。

在姐姐临终时,还让姐姐放心不下的是,他去世的儿子留下的孩子。那时姐姐已经不会说话,眼睛在满屋子的人群中寻找什么,他们一个个到眼前,她都摇头摆手,眼睛却还盯在门外,这时她去世的儿子的媳妇突然走到她眼前,她眼前仿佛了却了自己的心愿,姐姐一下子紧紧抱住了他,但眼睛还是直直地盯着门外,一屋子人仿佛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姐姐最牵挂最放不下心的是她还在外地上学的孙子,就这么在这紧抱中,姐姐走了,但是眼睛还没有闭上,人们猜测姐姐的心是想要儿子的亲娘抚养她牵挂的孙子成人。姐姐的妯娌在向我讲述这一幕时,我已哭成了泪人。

姐姐那悲惨的命运和坎坷的人生还有那死不瞑目的牵挂如锥般深深刺痛着我,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难过,和此时永别离的伤痛,我跑向安放姐姐的灵棚,扶在姐姐的骨灰盒,再次失声痛哭着。而灵棚内外的人此时却不明白,我突然跪在姐姐的灵前再次痛哭是为什么,但愿姐姐从此在天堂再也没有她在人间的那份伤痛与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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