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3 煤礦關停這天,數千名礦工和家屬坐上面包車離開,不知何去何從


2018年8月15日,安林煤礦正式關停。8月16日,是礦工和家屬離開的日子,這天,天上下起了雨。每一輛麵包車裡都塞滿了全部的家當,要轉學到浚縣繼續學習的小娟知道自己再不會回到這個地方,把自己種的花草也硬塞進車裡。雖然煤礦沒有城市的繁華,但要離開這裡,一時間,他們茫然的不知要去往何方。

在河南省安陽縣的水冶、蔣村、許家溝三鎮交界的安林煤礦,是一座已經建礦60年的老煤礦。礦上職工都來至100公里外的鶴壁浚縣,由於地處三地交界,加之礦上鼎盛時曾經有自己學校、劇院、社區,礦上的生活因此顯得獨立又有些閉塞。

在這片區域內鼎盛時生活著1800多礦工和家屬,隨著這幾年國家能源改革,這座煤礦馬上就要關閉了。他們有的一家三代人都在礦上,有的採煤已經30年,如今煤礦面臨關停,年青人們早已四處外出尋找出路,而留在礦區的1200多名職工和家屬則還在等待補償政策,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礦工們實行3班倒。分早,午,晚。每班8小時,半月一倒班,早班6:30班前會議,然後換衣服下井,到下午4:30出井,洗澡完5點多回家。“早晨黑咕隆咚的去了,下去也是黑咕隆咚,一直都是黑的,只有頭頂的一盞燈,到你出井洗完澡後,是下午五點以後了,天已經又黑了。不見陽光,一到冬天多半月不知道陽光的模樣”正在抽菸室抽菸的50歲的老採煤工刑友紅告訴攝影師者。

早上6:20,維修隊班長蘇學賢在會議室看手機,手機是絕對不能帶到井下的。

採煤工有兩個更衣室,在樓下乾淨衣服更衣室脫完衣服,再到樓上換上純棉不起靜電的工作服,然後去燈房領了礦燈和自救器去井口登記下井。

履行完下井手續,礦工們熟練的掛上“猴車”,騎跨到上面,在坐上猴車到井下這10多分鐘時間裡,除了礦燈照見的一小片區域,四周一片漆黑,耳邊只有掛猴車的鋼絲繩和滑輪摩擦發出的吱吱鈕鈕的聲音。到了地下500米,下了猴車,徒步在崎嶇不平昏暗泥濘的礦洞裡走大約1000米,再坐“人車”6分鐘,下了人車,進到一個更加窄小的礦洞,再步行了300米就到了採煤面。

採煤面是用液壓桿支撐著的,高1.7米寬1.5米,最窄處甚至兩個人都得側著身子才能過去的狹長巷子,一個班30多名採煤工就在這樣的環境中工作,吃飯,休息。採煤時用電鑽往巷子的一面牆上鑽,鑽的同時頂上的煤和著水就都噗噗的落下來了。所以採煤隊的礦工衣服幾乎一直是溼的。採下來的煤人工用鐵鍬鏟到溜子上傳送到皮帶上,再由皮帶傳送到地面。


48歲的採煤工王廣星趁著採煤間隙喝口水。

煤通過皮帶傳送到地面,撿矸工把矸石從煤裡分撿出來,,下井的都是男工,為了留住這些礦工,礦上把他們的家屬也都安排到礦上食堂,監控室,捲揚機房等崗位,撿矸是女工最髒最累的活兒,但相對收入高一點兒。撿出來的矸石都被堆放到矸石山了。

煤通過皮帶傳送到地面,撿矸工把矸石從煤裡分撿出來,,下井的都是男工,為了留住這些礦工,礦上把他們的家屬也都安排到礦上食堂,監控室,捲揚機房等崗位,撿矸是女工最髒最累的活兒,但相對收入高一點兒。撿出來的矸石都被堆放到矸石山了。大多數撿出來的矸石堆成一座30多米高佔地5畝的矸石山。47歲的機運隊職工王全民和44歲的張衛軍在矸石山推箕斗翻矸。


礦工一直以來都是最危險的工種,雖然硃紅利已經43歲了,但他70歲的老母親還是在他每天下班時站在礦門口對面,能早點兒看到平安回來的兒子。

礦上的建築大多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蓋的,那時在周邊絕對是讓人羨慕和嚮往的所在,現在礦工和他們的家屬還住在這裡,帶家屬的一人一間房,不帶家屬的幾個人合住一間,都是免費的,這樣的樓房在生活區有4幢,由於礦上人越來越少,有一幢已經廢棄了。

距離最近的集鎮水冶也有十幾裡的路程,路也不好走,礦工們的業餘時間大多都是喝酒,打牌,睡覺。

這幾年,礦上為豐富礦工的業餘生活添置了卡拉OK機和舞臺廣場燈光

礦上在最輝煌的時候福利待遇很好,有幼兒園,小學,醫院,發過電視機,洗衣機,縫紉機等,但隨著煤礦的衰落,只留下一個月一張的理髮票,可以讓職工免費理髮。

礦上的幼兒園,小學撤銷後,礦工的孩子大多到10幾里外的水冶上學,每天由校車接送,或家裡的老人接送。楊佳奇在水冶上中學,在礦上上的幼兒園,父母均在礦上班,爺爺早年已退休。

58歲的退休礦工李保文,在礦上開個小賣部,兒子兒媳都在礦上上班,每天負責接送在水冶上幼兒園的孫女。

2018年供給側改革,安林煤礦也在關停之列,雖然一線礦工的工資有4700多元,但他們身後也有一個個礦工家庭,老家建房,孩子上學,娶媳婦兒的高額彩,父母養老,自己冶病都像一座座大山壓在身上。有的一家三代,四代生活在礦上,他們該何去何從。

36歲正是人生奮鬥的黃金時間,掘進工李海波卻和自己的愛人一起失業了,離開自己奮鬥了十幾年的掘進崗位準備回浚縣老家,礦上按政策一年工齡補貼一個月工資,問起他以後的打算,他說還沒有考慮。在礦上在井下待久了,他們已經脫離了社會,不知道社會現在是什麼樣子,大多數礦工像這樣對以後渺茫的。礦工們說雖然我們臉是黑的但心是紅的,用“最髒的手掙最乾淨的錢”。珍重!關注頭條號微言薄語,瞭解更多他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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